這高大男人和孟鶴同時后撤半步,一只手也放在了腰間,一臉疑惑。
宋植看出孟鶴這只是下意識的動作,果然片刻后孟鶴主動松開了刀鞘,神色恢復如常。
“你就是那杜員外請來的高手?”
聽到孟鶴強勢的問話,加上這身錦袍打扮,這北境男人心中差不多品出個七七八八。
“恩,是我,所以呢?”
孟鶴顯然沒想到這二品高手是個北境之人,拿大淵國的律法要求此人似乎不合規矩,在短暫的猶豫后坦白說道:
“關于那杜員外遇害一案,有些細節要向你打聽。”
這男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倒沒有抗拒,而是將另外半扇門打開隨意的說道:
“害,原來是為了這個,那就進來說吧。”
孟鶴點了點頭往里邁去,宋植也跟著進了小院,這院子不大顯得有些許雜亂,布置卻是江南的枯山水風格,木欄綠藤花點綴,想來原來的屋主應是個南方人。
從庭院經過的時候宋植四處觀察起來,能看到屋檐下吊著個精致的鳥籠,里面有一只閉目養神的貓頭鷹,憨胖憨胖的,院墻邊有個石桌,一個小女孩正趴在上面午睡,整體顯得靜謐溫馨。
這北境男人抬起手指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走路小點聲不要吵醒了小女孩,宋植會過意忙踮起腳尖,孟鶴則是象征性的加快了腳步,幾步便來到了屋內,所幸鵝卵石的嘎吱聲不算太響。
進屋后這男人立馬松了口氣,邊關房門邊開口道:
“還別說,我正為這事兒發愁呢,你們來了也好。”
接著他指了指板凳,搓了搓自己臉頰的絡腮胡說道:“你們今天剛來是吧?”
孟鶴點了點頭。
“有什么想問的就趕緊問吧,早點解決了我還有其他事,這兩天就要離開了。”男人攤起一只手掌,漫不經心的開口。
孟鶴坐的端正,聞言便直接開口問了個無關的問題:
“你既為北境高手,為何出現在這兒,這杜員外又是為何請你。”
這男人似乎知道孟鶴會這么問,翹起二郎腿回答道:
“我在北境的部落在十幾年前地變后覆滅了,我又不想去投靠別的氏族,年輕的時候便逃難到大淵國去了那定仙山拜師學武,你不用這么見外,我早改名叫趙封,也是半個你們大淵人了。”
孟鶴不置可否,但也沒有反駁此人的話語。
定仙山收徒更看重天分,況且北境和大淵關系變差也是這十幾年的事,從北境收的人雖然很少,但是也有上千年了,只要以后不回北境就可以算作大淵國的人,替為行道。
趙封繼續說道:“至于我為何在這,是因為恰逢我下山以后四處尋人,正好途徑此地暫住片刻,就碰到這個瘋瘋癲癲的杜地主天天上門求我,無奈之下便答應幫他一把。”
宋植好奇的問道:“敢問你下山尋何人?”
趙封似乎有些不滿,看向孟鶴身邊,這才注意到宋植那精致的下顎線和身上清冷的氣質,盡量平淡的回應道:
“恕我無可奉告。”
孟鶴了解到此人的身份后,心中覺得沒什么問題,這才轉而對案件開始了詢問:
“那么,就聊聊這杜員外身上發生的事吧。”
趙封抬手撐起了眉眶,他看起來一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邊揉搓眼眶邊閉著眼睛回憶道:
“我剛到這鎮子的時候,正是這杜員外大老婆死后一天,當時我湊熱鬧去那林子里看了現場,發現除了死狀極慘外,其他信息都被大雪掩埋了。”
“你去看了現場?”孟鶴來了興趣,讓趙封細說。
“倒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不過那人死之前估計受到過非人的折磨,被啃得缺胳膊少腿的。”
“我聽說杜員外其他的老婆也都死在了林中,你也看過?”
“看了。”
孟鶴沉吟片刻道:“可是妖物所為?”
“這...”趙封眼睛緩緩睜開,用不確定的口吻說道:
“我日夜跟在這老爺身邊,倒是沒親眼見過,不過問過這杜老爺,他似乎也沒有什么犯得著如此行事的死仇。”
“妖物行事詭僻,加上這些死者多是支離破碎,我是一直當做妖物看待,或許它就隱藏在鎮外的某個角落,所以連我都不敢擅自離開。”
孟鶴點了點頭,此刻從趙封嘴里,他已經明白了一半的案情,突然站了起來。
“走,帶我們去那樹林看看。”
趙封似乎有點不樂意,但是為了早點解決這事兒他還是答應了,幾人再次小心翼翼的穿過庭院向院門走去。
宋植感覺有視線在望來,轉頭望去發現原來是那小女孩醒了,正睡眼朦朧的望過來,她有著漂亮的褐色卷發和長長的睫毛,樣貌頗有異域特色。
和趙封一樣的高鼻梁深眼眶,想必就是他的女兒了。
宋植笑著輕輕揮了揮手,便跟著出了院門。
從他們住的窄巷走出,轉個彎步行百步就是淵界鎮的后門。
三人出了鎮子后踩著雪向針葉林走去,因為近段時間發生的慘案,本來白天來這兒砍柴的鎮民都消失不見了,寧愿從鎮前門出去繞遠路劈柴,也不敢來這兒召晦氣。
“就是這兒了,那些尸體被發現的時候,差不多都是掛在這一片。”
趙封靠著一顆松樹停了下來,伸手指了指前方的一片,說道,很明顯他自己是不想動了。
孟鶴吐出一口白霧,回頭對宋植輕聲說道:
“你我分開查探,看看有沒有妖物留下的東西。”
宋植點了點頭,向與孟鶴相反的方向走去,皚皚白雪被踩出深深的腳印。
“難怪這趙封如此說,這雪不需要一夜,恐怕半個時辰就把線索掩埋干凈了。”
宋植將腿從膝蓋深的雪里拔出,白雪反射的眩光讓他瞇著眼睛,視線向周圍的樹木掃去。
這兒的尸首早已被杜員外帶回去火化了,聽鎮門的守衛說過,死在林子里的都是員外的老婆們。
“咦?”
宋植舉起刀鞘狠狠地敲了一下身旁的樹,枝葉的積雪頓時將他給變成了雪人,但也暴露出樹干上方的某些痕跡。
“呸呸!”
宋植吐出嘴里的雪,用力的抖落身上的積雪后蹬著樹干躍上了樹枝,抹開雪花低頭觀察著。
這兒的樹干上有扣痕,甚至還有淡淡暗紅的血跡,宋植將自己的手指放上去比對了一下,他的手非常纖細,和這些扣痕正好符合。
收回手掌,宋植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不是死后被吊起來,而是吊死的...”
“為何要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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