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北,皇宮城墻外的一簡樸小院中。
絲瓜藤蔓纏繞的木梁下,一位身段修長的女子正在悠哉地扯斷早已枯萎的枝條,她那長長的馬尾隨著手上的動作有節奏地晃動著。
“一段時間沒來京城,去年種的東西大都爛掉了...”
魏安然看著手中干癟的絲瓜,心疼的搖了搖頭,隨手丟到了身旁的土地里。
世人很難想象,以劍法仙姿聞名的玉狩大人,私下里竟然喜歡干這種農活。
“哈~”
扯下最后一株爛藤,魏安然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揮衣袖滿地的枝條便隨著烏黑的水流倒入地中,成了來年的肥料。
做完這一切,本來準備回屋的她突然停下腳步,目光看向了院墻,從左向右緩緩掃去...
當她的目光抵達大門時,一道身影同時跨過了門檻。
正是冒雨而來的宋植。
此刻距離上午離開已經過了許久,宋植本有些擔心宗主離開此地了,沒想到剛一進門便看到靜默以待的宗主。
“宗主!”
宋植興奮打了個招呼,便順著石徑小路向屋內跑去,邊跑邊揮起了手。
魏安然平靜的看著院內跑動的身影,被宋植的熱情感染,嘴角自然的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
“你來了。”
魏安然打量著眼前的宋植,對宋植的到來似乎并不奇怪。
宋植自覺的摘下面具,他知道眼前的宗主不喜歡客套,所以也不扭捏開門見山的說道:
“宗主,我...我來是想請宗主教我青霞劍法的接下幾式。”
“哦?”
魏安然挑了挑眉,突然伸出一只手閃電般的嵌住宋植的手腕。
一股冰涼的感覺頓時從手腕處向他全身蔓延而去。
這種感覺沒有持續很久,便隨著魏安然的松手而散去。
“已經化神境了?”
魏安然直直的盯著宋植的眼睛,語氣顯得有些驚訝但是眼神卻仍然平靜,沒有什么波動。
宋植點了點頭,修為在宗主面前是瞞不住的,也沒什么瞞的必要。
魏安然吐出一口氣,轉身向空曠的屋內走去。
“想學,那就進來吧。”
宋植看著宗主的背影微微一笑,自己這位師傅雖然看起來冰冷冷的,卻有顆與世無爭,淡泊名利的心,絲毫沒有架子。
若非自己對宗主頗有了解,也不敢貿然開口請宗主相授她的本命劍法。
其實,自從看到監正和宗主相對而坐,彼此關系不淺后,宋植就已經料到宗主不會拒絕自己。
不僅是因為她曾經對自己做過承諾,更是因為監正對自己有所期許,宗主作為監正的弟子,這層關系在這里,多半是愿意提點一二的。
所以宋植一刻都不敢等,生怕晚些宗主就離開京城了,那樣的話再次相遇不知要到什么時候。
“監正大人已經離開了嗎。”
宋植步入室內,望向案幾上殘余的半杯酒水,晨時監正坐的蒲團此刻空空蕩蕩。
“恩。”
魏安然點了點頭,點亮了屋內的兩盞殘燈,微光照亮了陰天昏沉的屋子。
吹滅手中的火柴,她緩緩偏頭看向宋植,左手悄然搭在了自己的青霞劍上。
“在此之前,我要看看你的實力。”
魏安然的面孔在燭火下顯得英氣逼人,語氣淡然的開口。
宋植看著宗主此刻的姿態,知道她言下之意是要自己攻過去,雖然知道宗主打自己跟玩一樣,但在這室內...
“宗主,要不我們去外...”
“哼...”
魏安然一聲冷哼打斷了宋植的話語,接著一汪黑水從她的腳底向四周蔓延,剎那間便將地板房梁全部包裹住。
黑水如刺骨幽潭,屋內的溫度瞬間低了好幾度,魏安然冷冰的語氣再次響起:
“用你的青霞劍式,攻過來。”
宋植被宗主認真的氣場震住了,當即不再廢話喚出了自己的長劍,單手握住劍柄深吸了一口氣。
宋植動了,腳下的黑水被他踩的飛濺,在空中便開始了翻飛,化作一圈碟影在空中扭轉。
“劍雨!”
宋植單手揮劍橫斬,青色的劍氣如竹葉成林向魏安然激射而去,化神境后這招的劍意已有雛形,隨之裹挾的風將茶具吹倒了一片。
魏安然出手了,手中青霞劍彈指而出。
只見一道青芒乍現,鋪面而來的劍雨被她在一瞬間悉數點破,剩余的劍氣轟擊到黑水之上,仿佛石沉大海沒有泛起一絲漣漪。
而隱藏在劍氣后的宋植已經貼地殺到近前,雙手緊握手中長劍,猛地向魏安然雙腿斬去。
魏安然淡定的看著這道預料之中的攻擊,閑庭信步的側移一步,揮劍迎上。
劍鳴聲嗡然傳出,即便魏安然這一劍已經受了九分力,但那股沖擊力依然將宋植的手腕給震的酥麻。
橫斬雖然被化解,但是宋植并沒有甘心結束進攻,沖過魏安然的一瞬間便立刻穩住腰腹,他的手腕處光甲凝實完畢,伴隨著一聲低喝聲雙手持劍回身上挑。
這一招勢大力沉,如果命中的話足以傷到玉骸境的修士。
魏安然的眼底頓時有些失望,這是青霞劍法的二式:回潮斬沒錯...
但如果不認清敵人的定位,只是為了使用招式而用,那么劍法的靈活性將不復存在。
看著宋植越來越近的劍鋒,魏安然心中嘆了口氣:
那就讓你明白,劍不是這么用的。
手腕翻轉間,魏安然小退半步,她揚起手中的青霞劍,一個豎劈砍向宋植的劍。
青霞劍為上九狩刃之一,可謂是削鐵如泥沾染過不知道多少妖血,宋植既然敢如此剛猛的對砍,魏安然也不介意給他上一課。
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一剎那,宋植見宗主最后選擇了還擊,試圖去截斷自己的兵器,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氣。
他就怕宗主真的只是試探,而不教訓自己。
“無色神力—斥!”
此刻宋植的劍刃已經附著上自身的無色神力,在劍鋒交錯的一瞬間,一股強大的作用力驟然出現。
青霞劍被震蕩的微微揚起,而宋植則是悶哼一聲,腳步一沉。
“恩?”
魏安然眉頭一皺,預料之中的一劍兩斷并沒有出現,自己的青霞劍甚至莫名的被彈開,仿佛砍在了一塊無比堅硬,還帶有回彈的晶石上。
早已料到這一幕的宋植,抓住機會忍住手腕的陣痛,從毫無防備的空門一劍刺向了魏安然的身軀。
...
宋植愣住了,雖然他知道無論如何傷不到宗主,但是宗主接下自己攻擊的方法也太侮辱人了。
此刻他的劍尖,正被兩根纖細的手指牢牢夾住,分毫動彈不得。
魏安然偏過頭看來,點了點頭柔聲問道:
“還可以,你這招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