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在曹國邦旳身上是下了注的。并且還給曹國邦牽了鏈子的。如今左相府出來的所有命令,至少七成都避不開黑水的耳目。
而且只要曹國邦還在左相的位置上坐一天,黑水對天下政令的把控就會持續清晰。
不過對于曹國邦本人,沈浩作為黑水的幕后執掌而言是并不看好的。一來這人能力并不高,二來年紀實在太大了,又無修為打底,滿打滿算也就頂多再幫到黑水三五年罷了,后面還是會需要重新構建眼線。
但曹國邦的“勉勉強強”并不意味著沈浩希望看到白常卿走上左相的位置。
其實最開始沈浩是有想過要把白常卿扶上左相之位。畢竟白常卿的身邊有黑水最早期的精英密探潛伏,并且潛伏行動極其成功,已經完完全全的在白常卿最親近的位置扎下根了。一旦白常卿上位,那么左相府的點點滴滴都將在黑水面前再無秘密。
可惜的是白常卿身邊的密探起了二心,假戲真做把自己真當做白常卿的人了,拋開了所有要跟黑水劃清界限。
后面若不是白常卿跑來跟沈浩當面攤牌的話,那兩名密探早就死了。之后事情被沈浩主動擺到了皇帝面前,皇帝出面說和,所以黑水與白常卿之間的梁子就此暫時告一段落。
但梁子始終是梁子。對于黑水和沈浩來說白常卿就是一根刺,雖然要不了命,可總歸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大人,若是照這樣下去,曹國邦的位置必定不保。很可能就在這兩年內就得被迫告老。您說需不需要給白常卿找點麻煩?就算保不住曹國邦也讓白常卿上不了位?”王儉對于這件事還是很上心。畢竟左相的位置坐的是誰,這直接關系到黑水的情報深度。一個對黑水有所了解且抱著敵視態度的人替代曹國邦的話這無疑是最壞的結果,倒不如另外再扶一個上去,哪怕多費些工夫也好。
王儉的這個建議聽起來不錯。
白常卿雖然在文官里算是手腳干凈利落的人,家里人也少有什么臟事。這些在幾年前黑水就摸排過一遍了。可是干凈歸干凈,真要下死力氣搞,白常卿也是吃不住黑水的手段的。就算不死,脫層皮也是輕輕松松就能辦到的。
只要白常卿的名頭臭了,再利用文官集團里如今尚未形成統一的勢力格局,找些人出來帶起一股風氣也不是很難。
到時候只要皇帝心里的打算動搖,對白常卿的器重有了雜色,那白常卿再想坐上左相的位置就難說了。
不過沈浩卻沒著急回答,而是沉默著在腦子里仔細的琢磨。
皇帝束不是一個沒腦子的人,相反,魯莽只是他偽裝自己的外衣罷了。而且因為早年間的經歷,讓皇帝束在很多時候的舉動看似荒唐,但卻自有他的邏輯在里面,更有他劍走偏鋒的用意。若是以常理去揣度的話,很容易被忽略甚至曲解了。
沉默了許久,沈浩搖了搖頭,說:“不要輕舉妄動。”
“啊?可是大人,曹國邦下臺,白常卿上去的話,對我們來說可......”
擺了擺手,沈浩打斷王儉的話,繼續說:“黑水的分析不能總是局限在左右,上下也需要兼顧,不然很多事情就會出現紕漏。
白常卿與我們來說的確是一個不那么友好的人。他的兩個妻子還是黑水的叛徒,雖然不知道黑水的多少秘密,但至少黑水與她們可以說是欲殺之之而后快。所以白常卿日后要是登上左相的位置,那對我們來說必然會是一個不小的麻煩。甚至會處處掣肘。
但還是那句話,白常卿動不得。甚至這整件事都不適合黑水去干預。”
“大人,您的意思是陛下是在故意觀察我們?”
沈浩笑了笑,說:“這只是其中一個可能的原因。更重要的是陛下明知白常卿身上與我們黑旗營之間的梁子依舊要重用他的原因本質是什么。
其一,曹國邦的年紀畢竟太大了,撐不住幾年的,左相之位本就不適合曹國邦。幾年前陛下就有意扶白常卿上位,后來壓下去,其實也是考慮到我們黑旗營的想法。但這個面子不可能一直給,能給這么兩三年已經很難得了。面子已經給得很足了。
其二,你覺得陛下真的會選一個和我們親近的人坐在左相的位置上嗎?”
王儉聽到這里已經懂了,也一下明白了沈大人為何告誡他四部的分析要上下左右都要兼顧,因為這次四部就明顯沒有將“上”也就是皇帝的想法和立場考慮進去,所以才會想當然的把目光盯在“左相之位誰來坐才對我們有利”的這種粗淺的想法上面去。
而皇帝居中廟堂之巔,喜歡的可不是廟堂上和和氣氣的樣子。吵吵鬧鬧的臣下之爭才是皇帝要看到的。
而正如沈大人所說。讓曹國邦多坐了幾年左相的位置這實際上已經是皇帝給黑旗營面子了。
選一個和黑旗營,甚至是與未來的指揮使爭鋒相對的人來做左相,這才是最符合皇帝的利益和想法的。如此看來的話白常卿的的確確是廟堂里的不二人選。
“屬下目光短淺,還請大人責罰。”想通這些王儉有些忐忑的連忙跪了下去,若大人真按照他們給出的分析結果去辦的話,指不定會出什么大麻煩呢,惹下禍事都有可能。而這個紕漏他們黑水的失職自然是跑不了的。
“責罰你自己下去領吧,按你們黑水自己的規矩辦就是。情報方面無小事,你們的結論有時候會影響成千上萬弟兄們的性命,所以必須慎之又慎。這次的教訓必須引以為戒,下次再有這種粗淺地方的疏漏的話就不是你們內部自己處罰一下就行的,那是要拿腦袋來消的。記住。”
“屬下明白!”
“明白就好。目前廟堂上的事情看著就好,別伸手。不管之后白常卿上位還是別的哪個人,都不要去接觸。等塵埃落定之后再做打算方為上策。”
“大人,那曹國邦那一系的人呢?若是后面新左相要對他們動手,咱們是不是......”
“不,陛下扶白常卿上位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對于廟堂的人,我們可以布置耳目,但卻不宜伸手。其中的分寸必須要拿捏好,不然的話被人當做結黨營私可不是個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