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公廨房內龐斑坐在椅子上,沈浩坐在他對面。
先是沉默了片刻,龐斑才若有所指的說道:“你覺得如今邪門修士的掀起的這股風浪大,還是當初先皇在時,國朝與蠻族之間起國戰的風浪大?”
沈浩沒想到龐斑會突然扔出這么一個問題來。
仔細的想了想,沈浩回答說:“屬下以為若看格局的話,與蠻族的那場國戰所掀起的風浪更大,因為那關乎國朝存亡,屬于族群之間長年久月的世仇,都沒退路。
但若是看對國朝內部的影響,屬下覺得這次被邪門修士掀起來的風浪更大。因為這一次不是外地,而是滲透在內部的隱患,如體中惡瘤,看著不明顯,但卻要人性命。”
龐斑點著頭,笑道:“你小子總是能分析出道道來。惡瘤,這說法新鮮,但也的確正如眼下邪門修士所帶來的困頓,一個不好那就是要命的下場。
不過您覺得這惡瘤是長在哪里的?手腳、軀干,還是別的什么地方?”
沈浩看了龐斑一眼,這次卻沒正面回答,而是說道:“屬下瞧不出來,但手腳若是生出惡瘤雖然慘痛但也不至于要了性命。至于別的地方那就難說了。”
“既然手腳長惡瘤也不致命,那就是軀干和腦袋了。軀干如今雖多有不對勁的地方,可也看得出不是主要原因,腦袋上出了問題,生惡瘤,才亂了方寸。”
不算啞謎的啞謎。但卻把要達成的默契相互試探清楚了。那就是龐斑確定了如今國朝如此緊張的困局是來自于靖舊朝的最頂層出了問題。
“大人,
屬下不明白陛下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哪有人會如此自縛手腳伸著腦袋任人宰割呢?”沈浩臉上疑慮滿滿。
正常想的話皇帝與靖舊朝其實可以說是一體的存在。每一代皇帝所坐擁的都是靖舊朝這偌大疆域,
享受的也是天下百姓上貢的精華。作為回饋,
皇帝要給這天下百姓安定和生計。如此,
天下才能圓潤通泰,延綿萬古而不朽。
可現在是有人在砸皇帝家的鍋,
可皇帝不但不去制止,還把上去制止的人縛住手腳。
這就難以理解了。
沈浩說道這里,龐斑臉上也揚起明顯的郁悶。別說沈浩不懂,
他又何嘗看得懂皇帝這一連串的奇怪舉動呢?
“如今兵部和文官們都被陛下示意不能擅自對施以助力。陛下的意圖雖然沒有明說,但也的確是在故意縮減的力量,側面就是在讓進一步失去對邪門修士這場戰爭的控制和主導能力。
現在已經退到了各大城周邊固守,其余相對遠一些的地方都已經全權交給了各方面軍的人馬在負責。可方面軍戰力雖強,但對上邪門修士和邪祟經驗欠缺太多,
傷亡巨大不說而且根本無法做到有效遏制。
其實軍伍也算是有苦難言。兵部尚書文銘舉曾數次暗示過這方面的苦衷,
希望我們不要記恨。”
說到這里龐斑抬手制止了要說話的沈浩,
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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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這兩年來陛下根本就不愿接見我,
即便大朝會也完全不理會的一切述求和進諫。
朝中也不是沒人看出陛下的意圖,上書者眾多,據我所知包括白常卿和曹國邦在內的不少文官的頭腦也都給陛下去過“暫緩削弱,加強應對邪門修士之力量”的條子。可都石沉大海。甚至有幾人還因此受了責罰。
如今廟堂上的風氣很怪異,聲討的聲音愈演愈烈,但除了言官之外已無人附和。就算那些言官都心知肚明自己的角色,
聲討得也越來越敷衍。
唉,都在等著變數出現啊。一旦國朝局面從底層開始出現崩塌預兆的話,陛下怕是要面對滿朝文武的怒火了。”
道理就好比大家在一條船上,皇帝就是船長,
文武就是大副,
百姓、兵丁就是船上的船員。大部分情況下船員和大副都要聽船長的調度和安排。可一旦船長要讓這艘大船往礁石上撞的時候,就算再溫順的船員也會暴起反抗,
給自己搏一分活路。
龐斑所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他擔心一旦底層百姓出現大范圍且失控的恐慌情緒時,朝野必將根基動蕩,
而那時候皇帝若是再一意孤行,那恐怕這股亂局就不再僅僅停留在外面,而是會燒到靖舊朝權利之巔了。
“大人,真要等到那個時候?屬下擔心等下去再生變故啊。”
“嗯?你有別的想法?”龐斑自然是努力過后沒了轍。打算等到皇帝不得不做出改變的時候再動彈。但不妨他聽聽沈浩的想法。
兩年多的沉眠并沒有讓沈浩的腦子生銹,
相反,他如今思維比之前更加活泛。加上這兩天來一直都在琢磨邪門修士這件事情,
所以龐斑這邊剛一說完,沈浩的腦子里就轉出來許多念頭,其中一些被他自己給否掉了,留下來的再簡單的提煉幾下就可以作為事件往下發展的一種可能性。
于是沈浩整理了一下言語,便道:“大人。邪門修士在以往的根基何處?不就是偏遠地區的村鎮嗎?他們靠著那邊的百姓訊息閉塞,民智不甚開化,利用“神”的幌子騙取信任然后發展新鮮血液。
而如今若是我們一退再退,把大片的地域讓出來,豈不是變相的又立起來許多新的“偏遠地區”嗎?到時候那些地方的百姓怎么能敵得過恐慌中來自“神”的庇佑?不就正中邪門修士的道了嗎?
大人,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一旦這個“惡瘤”蔓延全身,到那時候想要解決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龐斑聽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回踱步。
沈浩說的變故的確有可能發生,而且站在邪門修士的位置上看的話還是一部連消帶打的好棋。甚至邪門修士還可以故意控制作亂的頻次和力度,保持大部分的確的百姓擔驚受怕但又不至于出現失控的恐慌,以此把國朝的打算卡在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轉頭按照沈浩所說的發展“新人”。
如此想的話,似乎還真不能繼續這么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