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斑看著手里的文書,他對沈浩在靖西展開的內部整肅是知道的,在動手之前沈浩也來過銅條給他通過氣。如今過去月余沈浩再來稟告,自然就是整肅的成效了。
“最該死的死光了”這個說法讓龐斑的眉頭揚了揚。他發現沈浩這個人總能搞出一些新詞兒來粉飾自己的一些粗暴的行為。暗道這是不是文人的潔癖在作怪?
所謂的“最該死的”就是那些身上已經洗不干凈的人,犯的事情也是不殺不足以平憤的那種。而剩下的人,沈浩也沒有避諱,直接將剩下的“可殺可不殺”的人的情況大致羅列在了文書里供龐斑閱示。
“你什么時候這么心軟了?留下這么多人干什么?舍不得殺?”龐斑聽完沈浩關于黑旗營內部整肅的情況匯報之后語氣平淡,似乎覺得沈浩殺得少了?
沈浩倒是聽得懂龐斑的意思,這是再對黑旗營里整肅留下的“尾巴”不太滿意。同時也是在考校他的辦事能力和應變能力。
這種事情倒也沒什么好避諱的,沈浩也沒有想過在這方面想什么花招出來,老老實實的拱手道:“回大人的話,不是舍不得殺,而是缺人,殺不動了。”
接著沈浩繼續道:“大人,里的情況本就不是一城一地的病灶,而是全都有。真要是殺起來屬下都容易收不住手。奈何事情還要有人來干,殺光剩下一些蝦兵蟹將那就完全癱瘓了黑旗營的職能,所以只能殺一批留一批,等下面干凈的人起來之后再做處理。”
龐斑點了點頭,但他繼續又問:“找你這么說就是秋后算賬,你不怕自己把自己的名聲做爛嗎?到時候誰還肯跟你?”
說好了一刀切既往不咎,等下面的人成長起來之后就掉頭把人又收拾掉,這就是出爾反爾過河拆橋,這種行為不論在哪里都是被人詬病的。
“回大人,這不是秋后算賬。而是第二次整肅。也不會專門針對這次留下來的“尾巴”,而是就事論事,若是后面這些人又犯了老毛病那自然不會再有姑息。若是他們從這次之后就按照黑旗營的規矩來,老老實實的干該干的事情,拿該拿的錢,那就不存在半點危險。”
沈浩的意思也很簡單,那就是殺人歸殺人,但要講時效和依據。這次可以一刀切既往不咎,以后可不會。到時候若是有不守規矩的人故態復萌的話,那就再殺就是,到那時候有理有據誰也不能說沈浩過河拆橋不講信譽。
龐斑滿意的提筆在文書上寫了一個準字,算是認可了這次黑旗營內部整肅的成績也統一這次整肅就此打住。
“黑旗營的人員復雜。有最開不受待見被人進去的,也有后面通關系進去混日子的,如今還有一些被各方勢力充做眼線耳目的。你自己要把握好其中分寸,別一不小心把自己搭進去。更不能讓人拿捏住你的把柄。明白嗎?”
龐斑少有如此叮囑一個下屬,沈浩讓他生出了后續有人的念頭。畢竟他不可能當一輩子的指揮使,他還想要回楓紅山莊潛修,試試自己修為極限,這在里可沒有辦法,紛雜的俗務讓他沒有長時間潛心修行的條件。
“屬下明白,一定會小心謹慎不給人留下話柄。”
“嗯,記住就行。說說你這之后的打算。黑旗營整肅完了之后你的那個誅邪計劃就可以鋪開了。不過職能方面呢?你有何打算?”
黑旗營不單單需要應對外部的突出問題,也要對內有強大的糾察和糾錯能力。甚至對內的能力在龐斑眼里遠比對外的能力來得更重要。
“屬下準備繼續進行整肅,不過對象會從黑旗營內部變成整個。”沈浩腰板筆直,目不斜視,字正腔圓的將自己準備好的下一步黑旗營的主要任務講了出來,毫不掩飾的將針對目標放在了最敏感的位置。
龐斑身子微微前傾,顯得他此時聽聞沈浩的打算也是心里驚訝。他本以為沈浩會慢慢的依托靖西展開黑旗營的職能,從邊角再到核心,其間用個三五年都很正常,甚至用十年能讓黑旗營的職能名副其實那么對于龐斑來說都是值得的。
可誰想這才多久?沈浩居然直接就把目光釘在了最核心的問題上。
不過吃驚歸吃驚,但龐斑卻沒有直接否定沈浩的這個打算,只是坐直了身子,揚了揚下巴示意沈浩細說。
“大人,里的那些爛事您比屬下更清楚。經年累月的下來許多人都過著“兩面人”的生活。看上去是,拿皇糧辦公事,而實際上卻是在暗中挖掘國朝的根基。損人利己甚至是害人利己。黑旗營這次內部整肅的問題在舉國的中絕對還有很多。
與其慢條斯理的用繡花針循序漸進,屬下倒覺得不如大刀闊斧的放血祛毒!
這樣雖然會在初期攪動的局面,或者爆出一些混亂,但對于長遠的存在絕對有很大的好處。
況且如今陛下登基不久,各方面也沒有定下來,那些想要通過陛下影響的力量也不會波及過來。實乃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沈浩的這個選擇也是無奈之舉。他沒有信心用“循序漸進”的方式來消弭里根子上的問題。一旦讓內部的壞蟲有了準備,那他們有的是辦法讓“循序漸進”變成“半途而廢”。對于那些偏門手段沈浩可沒有絕對的信心能夠一一應付,也沒有那份耐心。
如今他的優勢就是“無牽無掛”,少有可以牽扯他動作的東西。那就仿效另一個世界里一種大名鼎鼎的手段:休克療法。
龐斑不知道所謂的休克療法,但他聽得懂沈浩的意思。放血祛毒?這個詞新穎又直白,將沈浩的打算概括得清清楚楚。
“你準備從哪里開始?”
“銅柜!屬下準備從各地銅柜的舉報信查起,這樣不引人注意也能直接篩查出具體的問題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