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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5章 交替

  “咚!”

  “咚!”

  一聲一聲沉悶的鐘聲從皇宮內響起,是宮門金鐘,一共一百九十八響。

  還有號角聲,嗚咽似嚎的伴隨著金鐘傳開。

  皇城里聽到金鐘聲響的人先是一喜,以為國朝又有什么大喜事,不然何必金鐘長鳴?可皇城跟腳下的老百姓卻一個個臉色惶然,更有甚者直接放下手里的活計啪一下就雙膝跪了下去,朝著皇宮的方向磕頭不起。

  “陛下歸天啦!!”

  哀嚎從第一個茫然惶恐的百姓口中宣泄出來,帶著哭腔,瞬間就把邊上尚在迷茫或者不可置信情緒中的路人驚醒。

  宮門金鐘鳴,號角聲聲起,送皇歸天乘風去,天下皆悲鳴。

  “陛下歸天啦!”

  “嗚嗚嗚”

  哭聲很快就從宮門外蕩漾開來,然后軍侯街,然后整個皇城都陷在這種悲傷的氣氛當中。街上密密麻麻的跪滿了人,一邊哭一邊伴隨著鐘聲和號角聲不停的磕頭。

  悲傷的氣氛做不得假。越是底層的老百姓越是對皇帝的駕崩倍感傷心,就好像自家的長輩離世一般。

  別以為皇帝離老百姓遠,也別以為老百姓是迫于皇家或者衙門的威風才做出這種傷心欲絕的樣子。里面至少有八成痛苦的人是真的很傷心。

  皇帝的好,老百姓雖然遠離廟堂可卻真心實意的感受得到。

  柴米油鹽有沒有漲價啊?修路修橋有沒有懈怠啊?各地受災了有沒有賑濟啊?每逢佳節是不是能有慰問啊?有了冤屈能不能找到聲張的地方啊?

  若是這些都能感受到國朝的照顧,那皇帝肯定就是一個好皇帝。更何況皇帝在位期間兩次對蠻族大戰,第一次全勝,這一次看情況也是勝利在望。

  一個對內能安穩,對外能殺人的皇帝,這不就是國朝上下的服氣嘛!特別說對于底層的老百姓來說這尤其重要。

  如今這個好皇帝死了。跟著金鐘和號角磕幾個頭又算什么?

  而隨著這一場整個皇城的送葬大禮,靖舊朝皇帝楊堅永遠的告別了這個被他掌控了數十年的帝國。

  而皇帝歸天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靖舊朝。

  從南到北,從東到西,但凡在靖舊朝統治之下的地方立馬變得一片素裹。就算是南面一線的軍卒也每人一根白布系在額頭上以示對皇帝的哀悼。

  國喪由吏部操辦,整個靖舊朝除了戰爭和必要的運轉之外停止了一切國事活動。

  從十月廿四一直到十一月十五,楊堅的喪禮才算結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于不少人來說卻可以用“迫不及待”或者“度日如年”來形容。

  迫不及待的,都是跟隨皇太子束的腳步的那些人,多以國朝內大商賈、新興勛貴、寒門淸貴為主,這些人雖然嘴上不說,可心里早就躁動不已了,就等著皇帝喪禮結束,皇太子登繼皇位。

  新皇登基,那追隨新皇的人才算真的可以徹底松一口氣,也就能正式迎來一個新皇的時代。

  當然,新皇登基之后會不會按照其追隨者的想法施政,這個還不能確定。歷史上登基之后突然改變思路策略的皇帝其實不少。所以淸貴、新興勛貴、商賈們期許的同時也頗為忐忑。

  度日如年的人也就是各個世家和門閥緊密相關的人。他們明白,舊皇離世,新皇繼位,一陣新氣象就要刮過來了。可問題是這陣風會不會把他們刮倒。

  十一月十七。皇帝楊堅剛進入陵墓安寢,中間只隔了一天,皇太子楊束就在萬民宮接受皇室宗祠以及吏部的安排,行大禮儀之后登上皇位。

  只不過因為舊皇離世不久,新皇念舊,下令登基大典不用撤掉滿城素裹。于是白茫茫中一片片金色在縫隙里乍現,給這一場新皇的登基大典添了一種明晃晃的“交替”感。特別是一路隨著舊皇走來的老人,心里更是感觸良多。

  沈浩拍了拍衣袍下擺上的灰,這一身白袍加白頭巾讓他渾身不自在,總覺得晃眼睛。而且純白的衣服容易臟,剛才登基大典的時候他就跟著吏部的小吏吆喝聲跪拜了兩次之后,膝蓋上就灰撲撲的。

  蒲團?有屁的個蒲團,直接跪在萬民宮前的石板上。區區正五品的千戶官能進宮觀禮登基大典已經是看在這層身份的面子上了,還想要蒲團?瞧瞧最前面那一排三品以上大員們,人家也沒蒲團墊腿。

  真要有得選,沈浩是不想參加這個所謂的登基大典的,又不是他登基,他跑來看別人登基還得一個勁兒的跪,而且禮儀繁瑣復雜,跟著吏部的小吏從頭折騰到尾,饒是身體不累但心里累。

  整個禮儀沈浩也就后半段看到了皇帝,隔得很遠,要不是他修為不錯的話還真看不清。

  想起和楊束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再看看如今高臺皇位上端坐表情肅穆莊嚴的楊束,沈浩也不得不感嘆一句世事難料。誰能想到那一直被外界忽視的七皇子能大殺四方得登大寶?

  “到底是當了皇帝,這身上的氣質變化可真大呀!”即便隔得很遠,但沈浩還是看得到遠處楊束身上的氣質變化。

  如果說以前的楊束給人的感覺是一并歸鞘的刀的話,那么現在的楊束就像是沒了刀鞘掩飾,眉宇間鋒芒畢露。而且最扎眼的還是楊束身上多了一股兇威,這種氣勢沈浩在舊皇楊堅的身上也感受過,區別只是楊堅身上的兇威更濃得多也更內斂得多。

  “皇位加身還自帶兇威赫赫?”沈浩心里嘀咕了一句。

  等到登基大典結束就是萬民宮里御宴。沈浩的身份只能在角落里坐著。

  一桌十個人,稍微有些擠,但誰都沒吭聲,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等著新皇舉杯之后就開席。

  “這位是沈大人吧?”

  沈浩本來正襟危坐,打定主意今天當一天的木頭人,等吃完席就回去。可不想居然還有人主動朝他搭話。

  扭頭,身邊那人笑瞇瞇的,有些微胖,膚色紅潤,眼睛有些小,年紀五十上下,右臉頰有一顆豌豆大小的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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