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銘舉沒有向皇帝上報關于想要抽調一名副千戶的事情。就算沈浩如今在軍中名聲很大,用處很大,可這對皇帝來說終究是個小人物,小把戲,有些小題大做的意思。
況且文銘舉雖然心里不舒服,可面對的是龐斑這頭餓狼,就算他如今地位今非昔比也不敢硬懟,何況人家調度的人手什么時候需要看兵部的臉色了?如今能提前知會一聲就算是給足了臉面了。
所以,想清楚了之后,文銘舉只能嘆了口氣,提筆給左玉良去了一封親筆信說明這邊的情況,也告誡左玉良不可在調動上卡沈浩,不然很容易將剛有起色的軍伍和之間的關系再次弄僵。
不得不說文銘舉的這封言語陳懇的私信去得很及時,剛好趕在的調令以及給南面邊軍的告知函的前一天到。
左玉良什么反應?
看到文銘舉的信的時候左玉良是暴跳如雷的。老子這邊在打仗,每天成千上百的死人,你給跑來給老子玩釜底抽薪的把戲?你知不知道若不是那姓沈的出主意的話老子這邊每天能死數千人!這種大才你好意思讓老子放人?!
就連左玉良平日里很喜歡的一支玉筆都被他暴怒時不小心捏斷了,之后更是火冒三丈。
不要以為文銘舉不敢開罪龐斑他左玉良就不敢和龐斑頂牛。
龐斑很了不起嗎?是的很了不起。可左玉良呢?比龐斑差嗎?一點也不!
文銘舉是靠著皇帝坐上兵部左侍郎的位置的,并且名義上是文銘舉在執掌兵部可實際上卻是皇帝在左右兵部的命脈。所以面對朝中餓狼,文銘舉不敢正面硬懟,首先底氣上就虛了一大截。可左玉良不同,他的聲名和地位全是自己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底氣夯實硬扎,加上如今執掌南面所有兵事,手里還有天下兵馬的調度大權,他會虛龐斑?
真要算起來沈浩身上的“雜事總管”這個差事還是屬于軍伍的職務,雖說初衷是與親善的產物,可后來幾乎就是實職,并且在軍中發揮了絕對重要的作用。而這個職務是受軍伍管轄的!也就是說左玉良真要不放人的話也是有理由的。
若是左玉良不放人,龐斑能有辦法嗎?幾乎沒有。玄海境修士了不起啊?還能到軍中來囂張不成?龐斑真敢跑軍中鬧事的話左玉良還真就敢叫人將龐斑擊殺當場。
可憤怒之后左玉良重新將被他剛才扔到地上的銅條又撿了起來,然后仔細的又看了一遍。不為別的,就因為寫信的這人是文銘舉,一個或許沒資歷沒本事的左侍郎,但卻是兵部體系里最能揣測皇帝心思的人。換句話說,文銘舉勸說放人走,那就有可能皇帝也會同意放人走,特殊時期,鬧得不好看可不是什么好事。
另外雜事總管的差事實際上也已經到了一個極限,目前沈浩的主意已經被陳子方很好的落實了下去,效果很好。而且沈浩也坦言,他沒有更多的相關思路了。
這么看的話放人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心里不怎么順氣。
文銘舉的私信過來后的第二天的調令就來了,饒是提前得到了知會,看到這份語氣生硬的調令時左玉良很是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聲。
不過不滿歸不滿。左玉良身為南面邊軍主帥,可不僅僅只是會打仗而已,城府還是很足的。所以當沈浩前來辭行的時候左玉良臉上一點不快都看不出來。甚至笑瞇瞇的再次向沈浩發出了邀請,依依不舍的情緒表現得很到位,但也不至于過分矯情,反正讓沈浩感受到南面邊軍的熱情和心意就行。
最后,左玉良還說:“軍中規矩,一日生死,一生弟兄,以后不論何時何地沈大人都是我南面邊軍的弟兄!”
“多謝大帥抬舉!沈浩以身為南面邊軍中一員為畢生榮耀!”
場面話誰不會說是吧?不過這句關于“榮耀”的話沈浩也不是全都是虛情假意,里面至少有六成是發自肺腑。
沒有上過戰場,沒有見過軍卒們舍生忘死的與敵搏殺,沒有見過什么叫做尸橫遍野就不會真正明白靖舊朝的強大是如何得來,更不會明白靖舊朝這三個字有多重的分量。
左玉良說一日生死終生弟兄,這話看起來很矯情,可沈浩卻明白這其實是很多軍伍中人可在骨頭上的信條。
軍中有膽小的,有混蛋,有無恥之徒,當然也有好人,但他們如今在沈浩的眼里都是勇士,和勇士稱兄道弟沈浩覺得很榮幸。
而對于左玉良,沈浩也的的確確認為這是一個了不起的軍事家,出于尊重,臨別時沈浩第一次向左玉良行了大禮,然后才躬身離開帥帳。
出來送行的人并不多,倒不是什么人走茶涼,而是軍中規矩森嚴,而且戰況緊急,和沈浩相熟的人可不在烏湖這邊,送出來的也就陳子方以及監察使里的一些下屬。相應的,隨沈浩一起離開的也就他還余下的一些親衛。
而接替沈浩的是誰暫時還沒有消息,調令上讓沈浩即刻返回,接任者會隨后跟進。言下之意就是會再調一個過來,這讓李江和張野有些失望,本來他們以為上面會原地提拔一個起來的。
揮別之后沈浩策馬回趕,從烏湖到拙火關可還有不短的一段路要走的。而一路上的消息也陸陸續續的到了他的手里,等抵達竹道的時候沈浩基本上已經弄明白這次突然調他回去的原因了。
查案子!而且還是乾王遇害的大案!
雖然案件的訊息是機密,但不論刑部大案司還是都已經有些走投無路的意思了,案件似乎無解,如今能想的就是沈浩是不是可以想出什么頭緒,所以一些重點也是趁著沈浩往回趕的這段時間傳到了沈浩的手里。
“死的時候表情平靜?沒有外傷內傷,也沒不是中毒?懷疑是魂魄方面的手段?這倒是聞所未聞,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