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凱剛從醫師的帳篷里出來,臉色鐵青,又有三名哨探中了毒箭渾身滾燙暈迷不醒。這是蠻族的襲擾,小股小股的越過一線的布防,伺機偵查也撿單薄的哨探騎隊下手,用一種長管狀的吹箭從林間發起攻擊,往往防不勝防。
自從過了紅山溝開始一路上這種襲擾就時不時的會發生。
武凱心里是有所預料的,而且這方面的示警早在剛過烏湖的時候就有過,一路上也見到了不少返空的車馬上載著受傷昏迷的軍卒,一如武凱剛在自己醫師帳篷里看到的傷員一樣。
按照醫師的話來說這些傷員中的毒并不算致命,只是會導致身體持續高溫,需要大量飲水以及靜養,不適合再長途急行軍。建議簡單治療壓住毒性之后用馬車送回烏湖養傷,等傷好之后再回來。
回烏湖?這一去一來可不只是幾個傷兵的問題。一個傷兵會牽扯至少兩名軍卒看護和運送,還有輜重、藥材的消耗。
但不救又不可能也不在武凱的考慮內,他需要做的是將情況穩定的傷員抬到中軍集合,然后由中軍統一安排人手送這些傷員返回烏湖養傷。
很明顯,這是蠻族人故意的。他們不可能沒有一擊斃命的毒藥,偏偏選了這種能重傷卻又不會立即要人命的毒,這一招的確是夠陰險。
整個混編軍里單就這幾日送走的中毒傷員已經差不多有五十人了。算起來起碼百余名正常戰力被這些毒傷的軍卒牽扯離開了本陣往相反的方向回返。
“報!李參將令,請大人立即去中軍大帳,有軍機商議!”
武凱掛上自己的佩刀立即起身出了帳篷,一路亮明身份和口令進入混編軍的中軍大帳內。
李參將已經到了,坐在一張小凳上,排在大帳左側。同樣在座的還有另外一名參將坐在右側。兩名參將身后還有小凳放置。
武凱明白自己的位置,等侍衛唱名之后躬身進入,然后快步走到李參將身后坐下。
這是武凱第一次見到混編軍的軍帥姚天寧。一個高瘦面白的中年人模樣,身上氣勢很足,修為如何武凱感應不出反正比他高。此時大帳中寂靜,除了各人的呼吸聲,就是大帳外的唱名聲。
很快,人到齊,大帳簾布放下,帳內遮掩法陣激活,點上照明,坐在上首居中的姚天寧才開口道:“這一路上來諸位都辛苦了。”抬手制止場中諸人的搭腔,繼續說道:“從過了紅山溝之后蠻族襲擾日益猖獗,各部自行加強哨探的厚度以防偷襲,一旦發現蠻族立即傳訊稟報不可貿然上前接觸。
另外你們這次回去后所有編制正式進入作戰狀態。現在分發任務條子。”
說完姚天寧揮手示意身邊的副官將兩根三重禁制的銅條傳給了左右端坐的兩位參將。后者接過銅條立即用自己的腰牌以及真氣、魂魄波動契合禁制將其打開快速看了一遍,又迅速合攏收了起來。里面內容其實不少,但現在這個場合不適合細細研究,要等回去之后再說。
而姚天寧等在座的兩位參將看完了任務令條之后從位置上站起身來,壓了壓手掌示意其余人不必起身,然后走到邊上一面六尺長寬的巨大地形圖面前,開始今天的主要軍略布置。
“道行總管衙門給我們這支混編軍的命令分為三步。第一部分我們已經完成了,就是急行軍外加沿路完成磨合期,之前我在暗地里轉悠了幾次發現你們都完成得不錯。
第二部分是在過了烏湖之后新收到的,你們也應該猜到了,那就是“全速行軍”的命令。為此我們拋下了一半的輜重。這些缺口到時候會在抵達駐扎地之后分批次給我們補回來。而我們拋下的那些輜重也會隨后由道行總管衙門的輜重營給我們送過來。所以你們下去要安排好自己手下的人,別咋咋呼呼的胡思亂想。
說到這些我就重申一下。任何人敢在軍中亂嚼舌根妄議軍略都是一個字:殺!
這一點希望諸位一定注意。前面就是戰陣沙場,內部容不得半點沙子,只要發現苗頭,手段一定要快且狠。
好了,繼續軍略。這里,將是我們此次駐扎的地方!”姚天寧重重的敲了一下地圖上一個標記的紅點,紅點邊上寫著兩個小字:劍川。
“劍川地形復雜,以大小石灘和小股水域為主。目前劍川的三個主要道路樞紐位置都被我軍設立的軍寨嚴防死守,但目前受到蠻族的沖擊猛烈,傷亡不小。我們會在原地修整一日,然后將在明日下午正式進入劍川防區。具體安排目前尚不得而知,但諸位要做好打硬仗的準備......”
說是講軍略,而其實只能算是通報情況,同時給所有將官做最后的鼓舞。上行下效,這些將官回去之后自然會對自己麾下的軍卒做同樣的事情。整個混編軍的士氣就是這樣一層一層的鼓動起來的。
從中軍大帳里出來,武凱又被叫到李參將的營帳里仔細交代了幾句,回到自己的營地已經臨近午時。
將上午得到的消息傳給副官,讓其傳達下去,之后武凱便跟往常一樣全身披掛開始巡營。這是他的習慣,只要扎營,一天至少兩次巡營。露露臉,跟下面軍卒聊兩句,有時候還會幫著扯皮的軍卒評評理。軍伍里的日常枯燥且森嚴,將官就是在這種日常的行為中慢慢讓下面的人產生敬畏和尊崇的。
“大人,營外有情況!”外面崗哨傳回來消息,副官立馬找到了巡營的武凱并小聲提醒。
“什么情況?”武凱不覺得大軍在側而且前面就是一線,這邊還能有足以襲營的蠻族出現。
“崗哨說像是一批退下來的殘兵。”
“殘兵?走,去看看!”
武凱聞言立馬轉身朝營地門口走去,不多時果然看到外面臨時鋪出來的一條便道上此時正有一隊長長的隊伍經過。其中十人九個都打著繃帶,余下一個也不是完好無損而是躺在平板車上或者馬車上被拖拉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