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僚的描述讓沈浩有種“糖衣炮彈”的既視感。外面是香糖,里面包裹的卻是要命的毒丹。
照著這個邏輯往下推導的話后面肯定就是秦玉柔拿到了毒丹之后趁著秦修遠不注意或者找了某個借口將對方紫玉瓶里面的正常香糖全部倒掉或者損毀,然后剩下一顆偽裝的毒丹在里面。
這個時間點要把握好。應該是秦修遠出事前不久完成的,這樣就能讓秦修遠沒有時間去裝新的香糖,也能讓對方離開了秦府進入壽王的府邸之后按習慣服下一枚,然后死亡。
既滅了口,又成功的把壽王扯了進來。一箭雙雕。
之后秦玉柔的計劃成功,秦修遠被毒殺,所有關于秦玉柔的脈絡本該隨著秦修遠的死而石沉大海再無天日。可世事無常,壽王府的幕僚本著試探的想法慫恿了已經自覺不對勁的秦修遠寫下一封關鍵性的書信,這一來就又把事情反轉。
當然,這些都是“進展”還不足以當做實證,只不過將案情往前推進了不少,后面只要派人去白登山周圍的鎮上問問就能知道多年前陳友文在當地的情況。若是真的有交情,那基本上就能當做證據來拉出秦玉柔入案子了。
“人手已經派過去了,三天內應該就有回音的。另外金豐源那邊今晚上就能有結果,到時候就該知道陳友文當年是怎么一進去就當的“師父”了。”章僚一邊說,一邊手腳麻利的就把毛肚打整干凈了,還用手撕了片。
另一邊沈浩也把一應準備的工序弄得差不多了,然后兩人坐著閑聊,等甑子里的米飯快好的時候才是架鍋上火的時候,弄早了的話沒米飯來配菜豈不是少了精髓?
兩人也不急,沈浩拿了酒出來和章僚一人一壇慢慢喝。
“大人,后面若是能夠有實證證明秦玉柔參與策劃了針對咱們的這一系列動作的話也不能罪到整個秦家,您看是不是給秦家戴一頂別的什么帽子?”
戴帽子?
沈浩聞言斜著眼瞥了一眼自告奮勇出主意的章僚,笑道:“你這人腦子不夠活泛,但手上還是有些本事。所以平時你就該揚長避短,不該瞎出主意的時候就少開口,這樣不但不能幫你掙面子反而會顯得你傻乎乎的。懂嗎?”
章僚表情一僵,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沈浩知道章僚的秉性,這是一個見到別人長處就想學的憨貨,忽略了“尺有所長寸有所短”的道理。見著王儉總能奇思妙想得到好處,章僚就覺得自己也行?還扣帽子?這種齷齪事這家伙以前恐怕還真干過。
“你要記住,做事最忌諱的就是欺瞞。你可以不掀開真相,但卻最好別主動給真相蓋蓋子或者用別的東西遮掩。這本就不是咱們該干的。就算逼不得已,也得上面壓下來才行,你若是自己主動這么干,你信不信你會英年早逝?”沈浩對章僚這些不過腦子的話有些無言,這憨貨早晚因為嘴瓢吃大虧。
“屬下愚蠢,不該胡言亂語,還請大人責罰。”章僚連忙放下酒壇,有些忐忑的起身認錯。他只是擰不清但卻不是傻子,被沈浩這么提點也明白自己之前的確是失言了。
“你不是蠢,而是自以為是且對自己的能力還認識的不夠徹底。你都這么一把歲數了還不清楚自己的長短嗎?別看到旁人哪方面厲害就去學,很多事是靠天賦和性格的,不是后天學就學得會的。
秦家的事情如今只要不出大的變故基本上就定死了。我也不怕給你透底,指揮使大人的意思是要把案子坐實坐死,秦家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活不成的。這一點你倒是沒有想錯。
不過方法上卻沒有拿捏到關鍵。”
章僚心里松了口氣,這才重新坐下,他看得出沈浩并沒有責罰他的意思,也不見惱,而且聽口氣反倒是在指點他。
“還請大人教我。”
沈浩舉起酒壇和章僚碰了一下,灌了一大口才道:“案子一點一點的查,只要能把秦玉柔身上的罪給坐死,你覺得她能干凈得了?到時候最生氣的你猜會是誰?”
“......屬下想不出來。”
“皇后。”
“這......屬下還是不明白。”章僚意識到剛才沈浩為何說他“不是傻,而是不夠認識自己”。這話說得實在委婉。
沈浩笑道:“你覺得當初溫家被抄沒的時候秦玉柔跑回娘家這么幾年了為何沒有被緝拿回來?她可是溫家的當家大婦,絕對夠得上株連且腰斬。可現在活得好好的你覺得單靠秦聞河就護得住這種夷三族的大罪?還不是秦玉柔會來事兒,找上了皇后的門路。有皇后護著,都必須要給面子。
不過以傳聞里皇后宅心仁厚,會為了一個罪大惡極的人來抵住的執法嗎?肯定是女人的同情心作怪,覺得秦玉柔是被溫家牽連的無辜,加上和她投緣,便隨手幫一把。可一旦如今秦玉柔的本性暴露出來,原來表面可憐,里子已經壞透了,你認為皇后會怎么想?”
“會覺得自己被當成傻子一樣耍了一把,會生氣?”
不得不說章僚以前混不走是有原因的,就這副沒有遮攔的臭嘴,他活到現在都沒被人弄死已經算是祖宗保佑了。
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章僚的后腦勺上,啪的一聲將對方拍了一個踉蹌。
“不會說話就閉嘴!誰是傻子?你都不傻人家皇后能傻?蒙蔽!皇后只是會覺得自己被秦玉柔裝出來的外表蒙蔽了,理所當然的會憤怒非常。到時候她不好開口,但絕對會對嚴懲秦玉柔喜聞樂見。
沒了皇后撐腰,秦玉柔身上的罪就能慢慢算了。牽扯到秦家的能不能算一個“窩藏通緝要犯,縱容要犯繼續為惡”的帽子?”
章僚聞言雙眼一亮,連連點頭:“可以的!完全夠得上!”
“既然有了這個罪名,咱們硬是較真的話,秦家上下誰能活?”
“窩藏要犯,按同罪罰之!一個都活不了!”章僚這算是心腹口服了,暗道自己果然是沒算計的天賦,以后還是老老實實的聽差遣算了,少說多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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