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浩沒有去刑部找鷹眼們要仵作的驗尸報告,而是先去了公廨房找姜成。在他看來秦修遠這起案子其實沒有多復雜,復雜的是這案子背后的連鎖反應。他現在需要知道姜成的想法。
剛到,沈浩就聽門房說鎮撫使大人已經在等他了。
“你來了?挺早嘛,案子捋順了沒有?我可以聽說刑部那邊人家已經有一手卷宗遞上去了的,你不會空手來的吧?”姜成已經端著茶喝上了,明顯來了好一會兒了。
“大人,案子初步有個脈絡了,不過卷宗不好寫,想要您指點一二。”
姜成笑著點了點頭,擺了擺手示意沈浩直說。
“按照您的吩咐,案子獨立在刑部偵辦,只不過給了他們主辦的名頭。”
“停一下,我有這么吩咐過你嗎?”姜成似笑非笑。
沈浩也笑了,拱手道:“大人說沒有那就沒有吧。”
“哈哈哈,好小子,倒是機靈。說吧,查到了些什么。”
“回大人,秦修遠很可能是被人下毒弄死的。有人提前對他的香糖瓶做了手腳,將正常的香糖倒掉,留了一顆摻和毒的或者是偽裝成香糖的毒藥,然后取了秦修遠的性命。另外屬下估計這種毒多半是某種令人產生窒息或者是有類似窒息效果的毒丹,而不是會在體內殘留毒渣的普通藥丸。”
“你的意思是刑部那邊的仵作查不出東西來?”
“是的大人,屬下是這么認為的。”
姜成不置可否,但一直以來沈浩的推演能力有目共睹,幾乎很少出現錯誤,所以他暫時還是比較相信沈浩的判斷。
“誰干的?”這才是姜成最關心的問題。
“不清楚,但若是按照受益最大化推想的話應該是秦修遠的某位同族干的。”
“秦家自己殺自己人?”
“是的,這樣一來動機方面就都解釋得通了。而且也完全符合秦修遠的死法。”
“就這么簡單?”
“是的大人,想通這個案子本身也不難,屬下相信刑部那邊若是和我一樣掌握了前因后果所有訊息的話也能很快得出結論來。當然,還有一個可能是文官集團的人幫秦家動的手,只不過這樣的話會麻煩很多也缺少一些必要的完成條件。”
“證據呢?”
沈浩表情有些猶豫,想了想才問道:“大人,這案子咱們真要一直查下去?”
“那不然呢?有人不想讓秦修遠說話,或許是你猜測的秦家或者文官集團里的哪一位干的,也可能是別的什么人。結果就是讓咱們身上本該徹底洗干凈的污點只洗了一半,取走秦修遠性命的人就是在和咱們過不去。
既然和咱們過去,那哪里還會跟他客氣?查!一查到底!”
“這樣的話,那壽王的反應就不得不考慮進去了。”
“壽王?”
“是的大人。一旦深入偵辦,壽王不可能如現在這樣置身事外的。秦修遠是他從秦府里藏著帶出來的,現在也是在他府上死掉的,查起來避不開的,肯定會錄入卷宗里,怕是要惡了壽王。”
沈浩的意思很清楚,他需要一個姜成的明確指令才敢查,不然他獨自面對一位王爺的壓迫還是很難受的。
姜成聞言眉頭皺了一下。
的確,這些王爺的確是們一直以來都不太想打交道的主。這次到目前也只是由指揮使衙門給對方去了一份條子問詢,根本沒有直接接觸。如今若是深挖案情,壽王就不能當看不見,到時候必定牽扯到向壽王問責的問題。
若是在以往倒還好辦,該怎么問責就怎么問責。可如今卻是非常時期,加之陛下有意在放任這些王爺們互斗,這就變得微妙起來了。
“你還有什么想法,一并說出來。”姜成瞪了一眼面前這小子,明顯一大早過來可不是什么匯報而是來要條件的。倒是他之前大意了,言語上著了道,先聽聽再說。
“大人,這事兒您要是覺得難辦的話咱們可以換一個方式,只不過功勞上面或許會有折損。”沈浩昨天晚上想了一夜,腦細胞不知道廢了多少,當然很清楚現在姜成擔心的是什么,他有法子應付。
“怎么個換法?”
“大人,屬下昨日有幸見到了刑部大案司的人,鐵面薛貴渾身正氣凜然,目光如刀似戟,一看就是嫉惡如仇之輩,加上這次案件本就是刑部在主辦,您看要不然把“發現壽王窩藏罪囚”的功勞讓給這位鐵面千戶?”
姜成微微一愣,旋即嘴角上翹:“你這么肯定薛貴會接茬?”
“屬下雖然和薛千戶才見了一面,但也心生佩服,不論薛千戶接不接這份功勞,屬下都準備塞給他,想來薛千戶不會介意。”
“有把握?”
“有。”給別人下爛藥的事情沈浩還是有萬全的把握的。不過這種得罪王爺同時往刑部身上潑臟水的事情絕對不能他自己就干,必須要姜成點頭才行,這個規矩不能少。
聽到沈浩應是,姜成心思也活泛起來。的確,將可能和壽王撕破臉的事情扔別人身上這是最好的辦法。
“仔細說說。”
沈浩沒有在姜成的公廨房里逗留太久,他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細節上到時候或許會有一些調整,但大體上不會有出入,而姜成聽完之后最終拍板,同意了這份計劃。
“大人我們現在去哪兒?”王一明找了一輛馬車一直在門口候著。
“薛貴現在在哪里?壽王府嗎?秦修遠的尸體呢?”
“回大人話,秦修遠的尸體今早已經運回了刑部衙門,到現在薛貴并沒有去壽王府,應該是在刑部衙門里。”
“走,去找他。”
沈浩上了馬車,一路朝著刑部駛去。
到刑部的時候沈浩發現這里比他想象的要輝煌得多。高大的門庭,門口兩尊石獸足有一人多高,而且石獸上還有法力波動,居然還是法器,也不知道什么功用。
“來人止步!”
車才停下,沈浩剛下去就被一聲爆喝叫住,扭頭看到哨卡里出來一名衙役,看樣子應該是捕頭身份。
“這是我的腰牌,我想見大案司主事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