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斑笑起來很有親和力,絲毫不帶威風,可眼神里那種自然散發出來的洞察神色又讓人渾身不自在。反正姜成從來不敢和這位對視,甚至面對面的時候他總會不自覺的垂下頭。
這不是怕,而是來自修為境界差異的自然震懾。姜成清楚。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對這位的首領才會更加敬畏。
“屬下以為”姜成稍微頓了頓,飛快的瞄了一眼坐在前面椅子上的廖成峰,之后才接著道:“屬下以為可以順勢而為,將溫家和靖北軍一鍋端。”
“一鍋端?呵呵。”龐斑不置可否,繼續問道:“你可有計劃?”
“十月十二皇后七十大壽,屆時國朝各大修族、四方都督、衙門大員都會齊聚皇城,屬下覺得可以趁機將溫家首腦和靖北軍一系控制起來,然后抽調異地對靖北軍內部和溫家進行查辦。”
姜成是早有準備的,只不過并沒有細化而是提出來一個大方向。
對付溫家和靖北軍這種目標“快”就是最重要的,一旦給對方反應時間那就會被其編織的層層大網拖住手腳最后不了了之。
“利用皇后大壽”龐斑收斂了笑容,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右手按在扶手上輕輕的敲打。
今天八月廿五,距離十月十二還有月余,倒是能夠從容準備。可是,要動靖北軍還得宮里那位點頭才行啊,可想到那位最近對的態度龐斑心里卻有些猶豫。
“卷宗下留下,我先斟酌一下再說。另外今后后續還有什么變化可以直接抄錄一份報到我這里來,還有下次來只要還是這件事可以不用等候直接來見我就是,我會知會外面的人帶你們進來的。”
“是。”
龐斑沒有明確表態,這讓廖成峰很不滿意,可他能有什么辦法?一方面不敢跳起來左右龐斑的判斷,另一方面他也不得不接受自己被姜成“綁著”繼續往龐斑的隊伍深入的事實。而且龐斑雖然沒有表態可最后卻對這件事表現得很有興趣,或許是要先去和陛下溝通再做決定?
反正廖成峰對于姜成這個惹事精已經不待見了,從指揮使衙門出來根本理都不理,揮手就讓其回了封日城,只說了一句“情況隨報”。
姜成自然是恭謹依舊,只不過回到封日城千戶所之后他的臉上才露出一抹笑意。
終于終于在龐大人面前露臉并留下印象了。后續只要龐大人選擇“順勢而為”那就繞不開封日城千戶所也就必定用得著他姜成,而這就是姜成苦苦尋覓的機會,甚至不惜為此惡了廖成峰。
有了好的開端自然就要繼續保持住,當即姜成抽出一根空白的令條,提筆疾書 這份令條很快便到了黎城,唐清源和沈浩先后看了一遍。
“看來還得等上面的消息。大人,您說上面到底選的溫家還是靖北軍?”
“不清楚,我覺得溫家的可能性更大,畢竟比起靖北軍來說溫家算是軟柿子了。”
“嗯,我也這么覺得。不過靖北軍私販軍械可不是小事,這要是放任不管”
“打住,這種事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干好分內的事情就好,相信上面不會放任那些害蟲不聞不問的,只是時機未到而已。”
兩人并不清楚上面的打算并不是二選一。
“溫任海你要看牢了,萬萬出不得岔子,另外針對地牢被襲這件事對外還是要擺出樣子的。不論是城里還是城外都要將戒備提到最高,衛戍那邊也不要客氣,該讓他們協助的就開口,這個節骨眼上他們不敢拒絕,衙門那邊也一樣。”
沈浩點頭應是,甚至他已經吩咐章僚和王儉在這么做了。
不過很憋屈就是了。明明溫家大婦秦玉柔這個跟地牢襲擊緊密相連的人就在黎城里可卻不敢動對方一根汗毛,至少上面做出明確的指示前不敢動。
倒是一些不明真相的人被的這一番動作嚇得夠嗆,不單單是黎城,黎城轄區內的十余城皆是人心惶惶,路上各地衛戍兵丁和衙役都殺氣騰騰的整日盤查,逮著一個小偷小摸都要下獄一番拷問,至于那些敢拿刀子干架的人直接就拖走砍了,誰管你冤不冤?衙門現在也怕自己被誤會懈怠然后被盯上,聽說黎城黑旗營的沈殺星這些天眼珠子都是紅的,哪個敢去惹霉頭?
一時間整個黎城衛所轄區內莫名的展開了一場嚴打,各地治安跟著為之一片肅清。
老百姓們一邊提心吊膽的擔心波及到自家一邊驚喜的發現街上的二流子和流浪漢變不見了。
北城客棧的掌柜已經哭了好幾次了,衙役一天來他這兒查三次,比吃飯都準時,更是常駐了一位力士外加三個軍卒在這兒,不但店里人手要每天查問一遍,進出的所有人都要查,連住客的房間也一樣從不放過。這樣搞下去客棧還能有生意?
不過掌柜唯一慶幸的就是有一個外地來的主仆還是住著沒走,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城門限制進出的關系。不過這對主仆卻是北城客棧里現在唯一的牌面了。
送走了今天例行的檢查,溫十六去了廚房將今天的飯菜端進了房間,主母最近不想見生人。
“夫人,該用飯了。”
“夫人,您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再這么下去身體受不住的。”
“端走。”
“夫人”
溫十六很擔心,秦玉柔不是修士,身體雖然不錯可也只是個普通人,如今又年紀不小了,餓兩天可不是小事。
“你怎么還不走?”
“夫人,吃點吧,您這么下去要出事兒的。要是這些不合胃口咱們就回去,家里能做些合口味的”
“秦三,我也不叫你溫十六了,你覺得我還能回溫家嗎?”
“啊?夫人,大少爺、三小姐還有四少爺都在家里,您可以回去的。就算這次”
溫十六的話再次被秦玉柔打斷,秦玉柔顫顫巍巍的從椅子上起來,溫十六上去扶住。
“秦三,你說說看,任海的死你覺得會是誰干的?”
“這”溫十六一時間不知如該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