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楊平進行例行查房,在本部病區轉了一圈,他又去ICU看看艾莎,小女孩術后的生命體征平穩。
布萊恩也獲準進入ICU進行術后的第一次探視,看到清醒的艾莎生命體征正常,心里又不免再次激動一番,對楊平的醫術也佩服得五體投地。
而且布萊恩產生一個想法,他要將自己的諾貝爾獎金捐助給三博醫院,那筆錢一直存在銀行沒動,以前是打算給孫女治病的,可是一直沒有花出去,現在布萊恩要用這筆錢給三博醫院專門研究外心人,用以幫助更多的外心人小朋友,希望世界各地的外心人小朋友能夠來中國做手術,雖然錢不是很多,但是也是一片心意。
布萊恩探望孫女之后,他和曼因斯坦一起攜帶錦旗來到醫生辦公室,這時楊平正在和醫生們對愛莎的手術復盤,這種術后復盤可以積累經驗吸取教訓,提高大家的手術水平。
布萊恩拿著錦旗來到醫生辦公室,因為第一次送錦旗,沒什么經驗,于是表現得非常生硬,奧古斯特還沒來得及跟楊平打招呼,布萊恩站在楊平面前,立即雙手托著卷軸錦旗身體呈九十度鞠躬,如雕塑一般固定在楊平面前。
楊平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一跳,這姿勢怎么看都像提交投降書,而不是送錦旗,看起來怪怪的。
“楊教授,布萊恩先生為表達對您的感激之情,特送錦旗一面聊表心意,還請笑納。”曼因斯坦憑自己的中文水平說不出這種原汁原味的中文,這是奧古斯特給他打好的草稿,他提前已經背熟。
這時旁邊的醫生也才明白過來,布萊恩顯然是來送錦旗的,剛剛突然以這樣的姿勢杵在這里,誰也沒弄明白究竟怎么回事,楊平趕緊起身接過卷軸錦旗。
可是布萊恩一直保持這種姿勢不動,曼因斯坦以為他入戲太深,拍了拍他:“可以了,現在可以直起身體。”
只見布萊恩臉上露出極為痛苦的表情:“我——現在動不了,現在我的腰根本直不起來。”
曼因斯坦立刻去扶他,幾個醫生也趕緊幫忙,一起扶著布萊恩先生去坐,可是布萊恩先生的腰根本動不了,他這種姿勢沒法落座,只能按他自己的要求扶他到一邊,他雙手扶著辦公桌的邊緣,繼續保持這種怪異的姿勢,臉色慘白。
“腰椎間突出癥或腰椎滑脫?”楊平立刻從癥狀給他做出了判斷。
這很可能是腰椎存在椎間盤突出或者滑脫而導致節段不穩定,彎腰下去后,要么椎間盤突然突出來壓迫神經根,要么腰椎節段出現過度的相對移位,移位過程中有軟組織嵌壓而無法復位,現在只能保持這個姿勢,說通俗一點是腰椎卡殼了。
“平時我不敢這么彎腰,今天忘記這事,這么彎下來現在起不來,左邊的腿后側也脹痛得厲害。”布萊恩咬牙說話,表情極為痛苦。
此時幾乎所有醫生想到這一點,大家都是訓練有素的優秀醫生,職業素養那是杠杠的。
“扶他去病房,讓梁博士下來給他置入一個鎮痛泵,推下去做個MRI,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楊平吩咐身旁的醫生,大家立刻行動起來,各就各位,分工合作。
曼因斯坦眼見老友送錦旗弄得這么尷尬,本來已經做好充分的計劃,接下來打開錦旗念出上面的感謝信,然后大家站成一排拍照,可是現在大家哪有空閑時間去打開錦旗和拍照,全部都在關心他的病情。
聽楊平這么說,曼因斯坦也同意這個初步的診斷,如果真是這樣,這位老友莫不是在中國要挨一刀。
“已經好多年了,所以每次我不敢彎腰,有時候彎腰撿地上的紙屑也直不起來,一直以為自己腰部扭傷呢,今天癥狀特別厲害,感覺腰就像斷了一般。”布萊恩說完這段話,額頭上全是汗水。
有人推來輪椅,可是布萊恩根本沒法坐輪椅,他自己決定就這樣走到病房去,在眾人七手八腳的幫助下,布萊恩就以這種古怪的姿勢一步一步走到病房。
大家又扶他側躺在病床上,他還是維持著這個姿勢,腰椎無法活動,稍微一動就是徹骨的疼痛。
等他稍微休息一下,梁胖子帶著裝備急匆匆地趕來,在一名規培生的輔助下,他快速的給布萊恩置入一個鎮痛泵用于止痛,布萊恩這種情況,普通的止痛方法效果不會太好,所以楊平干脆給他直接上鎮痛泵。
疼痛緩解后,兩個年輕醫生推他去影像科做MRI,曼因斯坦一直跟在后面,沒想到老友這腰這么不爭氣,弄成這樣。
腰椎MRI的結果出來,腰4/5椎間盤脫出并腰4/5腰椎滑脫,脫出的巨大髓核已經死死地壓住左側的神經根,神經根已經明顯水腫,腰椎滑脫的程度也已經達到二度,這種情況必須要做手術,不僅要摘除脫出的椎間盤,還要對腰4/5進行復位融合。
“老伙計,你這次真是幸運,發病的地點在三博醫院。”曼因斯坦恭喜布萊恩。
布萊恩以為曼因斯坦這個時候還嘲笑自己,不過仔細想想也是這個道理,這病已經很多年,遲早會變成這樣,現在在三博醫院發病,正好找楊教授主刀手術,這難道還不夠幸運嗎?
“我贊同你的說法,這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布萊恩也算看得開,在他心里,只要孫女沒事,其它事情都不是事。
曼因斯坦又說:“就當來中國順便做個小手術。”
“剛剛聽醫生描敘,手術也不小吧,要把脫出的椎間盤摘掉,將兩節椎骨之間剩余的椎間盤組織要去掉,然后在它們中間植入骨組織,最后還要植入特殊的螺釘,將兩節椎骨牢牢地固定在一起,讓它們以后永遠長在一塊。”布萊恩蜷縮在床上,依然是側臥位,剛剛去做檢查的來回的路上,他已經將自己的手術打聽得七七八八。
現在這種情況,不是愿不愿意做手術的事情,手術必須做,不然就這么回瑞典,然后讓瑞典那幫醫生折騰,瑞典醫生一年才做幾個腰椎手術,一個個教育背景堪稱完美,理論知識也是滴水不漏,但是手術量太低,手術技術肯定沒這邊好。放在以前,布萊恩就算痛死也不會留在中國做手術,爬也要爬回去歐洲,可是現在認知已經徹底的改變,他對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爺們的技術還真信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