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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9章 人情

  這些豬術后需要觀察很多天,為了獲得實驗數據,每天要拉去做心臟彩超、頭部磁共振、肺部的CT、甚至血管造影等等各種各樣的檢查,看看會不會有碎屑形成,導致重要器官的栓塞。

  為了監測心臟狀態,還要做24小時動態心電圖,以動態觀察心電的活動,了解手術會不會對心電形成干擾。

  抽血進行各種化驗,比如凝血功能等等,要看看切除心肌后,是否形成血凝塊,血凝塊也有栓塞可能。

  辛教授決定再留幾天,觀察這些豬的術后情況,再跟一跟滕新梅這臺手術。

  他很想學習這種手術,然后去推廣推廣,做了這么多年,也吃過不少菠蘿,實在沒想到,切菠蘿芯與心肌肥厚手術可以聯系起來,然后利用切菠蘿芯的原理,可以設計出這么一把旋切刀。

  楊平對這把旋切刀非常滿意,他也真切地體驗到創新的價值,將手術做到非常熟練之后,再沿著傳統的術式去做已經沒有多少意義,唯有創新才是出路。

  再等一等,只有這些豬沒有出現問題,楊平就準備給滕新梅做手術,做完手術幾天就可以出院回家。

  辛主任已經在三博醫院留下來,他呆在綜合外科,只要楊平有空,他就一定會纏著楊平不放,圍繞心肌旋切技術提出很多問題,而且向楊平討要一套設備拿回去開展手術。

  新技術發明出來就是為了普及,為了能夠造福病人,楊平當然答應,反正當時試制的設備有好幾套,楊平大方地送給辛主任一套。

  辛主任為了徹底弄清楚原理,還從三博醫院附近的市場買了一把切菠蘿芯的刀,買了幾個菠蘿,親自嘗試,菠蘿芯是怎么被切取的,然后這種原理是怎么移植到心肌旋切技術上。

  試過之后,辛主任不得不佩服楊平的想象力,能夠將兩者聯系起來。

  楊平的桌子上擺著幾把電動旋切刀,他思考著下一步如何更新換代,而且如何在心臟內部手術實現微創。

  對心臟內部手術微創化最大的障礙是手術監視,目前手術只能依靠食道彩超來監視,而彩超與內鏡比起來,差距非常大,不可能達到內鏡那種直接觀察的效果。

  在胃腸、氣管支氣管、腹腔、胸腔、關節及泌尿系統,可以使用內鏡進行手術,而心臟內不行,心臟內填充這紅色的血液,內鏡在里面看到的全是一片紅色,目前世界上暫時沒有可以在血液中成像的內鏡。。

  楊平覺得是不是可以另辟蹊蹺,不用普通的內鏡,使用紅外線成像的內鏡來做心臟內的手術,因為心肌持續搏動、血液持續流動,所以心肌與血液、心肌與瓣膜,各部位的心肌等,都存在明顯的紅外線差,這種差異就是成像的基礎。

  如果可是設計出一種紅外線內鏡,那么即使在血液環境中,也能夠看清楚心臟內部的結構。以后這種手術無需食道彩超輔助,可以在紅外線內鏡下直接手術。

  而這套紅外設備完全可以參考可見光的內鏡系統設計,包括近紅外光源系統、照明光纖系統、主機屏幕等內窺鏡平臺系統、成像光纖系統和用于成像的紅外相機鏡頭等等。

  楊平將自己設想用圖紙畫下來,然后交給銳行的工程師,讓他們試試能不能實現。

  至于機械旋切刀,楊平也想嘗試能不能換成低溫等離子刀,低溫等離子刀最大的優點就是切除時氣化組織,而且不會出血。但是缺點也很明顯,容易生產大量的氣泡。

  這些氣泡生產在關節鏡內完全沒有關系,可以自動消解,而且即使暫時不消解,也不影響什么。

  氣泡如果生產在心臟內絕對不行,它會隨著血液流動,最后形成空氣栓塞,如果氣體栓子引起心臟的自身的冠張動脈或顱內動脈栓塞,很快會危及生命。

  要在心臟內使用低溫等離子刀,必須解決空氣栓塞的問題,最好從源頭上消滅氣泡,或者讓生產的氣泡在短時間內消解,不產生危險。

  這兩樣后續創新,不是短時間可以拿下來,楊平暫時的研究重點還是“器官克隆”領域,所以現在不想太多分心,沒有再去系統空間對它們進行實驗,所以暫時交給銳行去研究,等以后自己主要課題完成后,可以空閑時候研究研究。

  藤少奎每時每刻都在為錢發愁,他嘗試一切辦法,自從打通李老板的電話后,他一直盼望李老板忙完后可以回電話。

  李老板沒有食言,果然忙完之后給藤少奎回電話,而且下午趕到三博醫院,要請藤少奎吃飯。

  到了三博醫院,李老板原以為藤少奎是在醫院或者醫院旁邊的工地上干活,見面才知道是藤少奎女兒生病住院,要開刀做手術。

  聽到這個消息,李老板在醫院附近買了兩百多塊錢水果,硬是要去醫院看望藤少奎的女兒,在綜合外科病房,看著十四歲的女娃穿著病人服坐在那,心里也是可憐這女娃。李老板以藤少奎親朋好友的名義,也是找醫生簡單了解新梅的病情,醫生說必須手術,如果不及時治療,隨時可能猝死。

  本來老友見面非常高興,但是見到這種情形,李老板也是心情沉重,因為他自己家里也有病人,能夠對藤少奎此時的心情感同身受。

  看完滕新梅,李老板執意請客,要和藤少奎喝上兩杯,于是兩人在醫院附近一個普通排檔點了幾個菜,幾瓶啤酒,一起敘敘舊。

  說起來,藤少奎也是幫過李老板的人,李老板一直記得這事,不然今天也不會趕來三博醫院見面。

  “大奎,你家閨女怎么這么嚴重呢?要開刀,不過這醫院很厲害,省城的人都知道,里面有個教授挺年輕,做手術賊厲害。”李老板也是詫異。

  藤少奎嘆氣說:“是呀,以前沒上醫院看,耽誤不少時間,不過專家說現在做手術還不算太晚,再晚恐怕就不行,容易猝死,或者以后治不好。”

  李老板給藤少奎倒滿酒:“這么嚴重,那得治,你生的娃,得負責,不能耽誤人家。”

  藤少奎和李老板干一杯后說:“我也是這樣想,所以這段時間頭痛,做手術要十萬塊錢,到哪去找這么多錢,沒有錢,現在遲遲沒有排手術。家里親戚問了個遍,只能落實兩萬,家里雞鴨豬羊,全部賣了,不值幾個錢,滿打滿算,也只有一萬塊,而且不可能這么快賣出去,將房子抵押貸款不知道能到信用社借點錢不,但是老婆要死要活不同意,她不同意簽字,貸款沒法辦理嗎,哎呀。”

  聽藤少奎這么說,李老板沉默片刻,說:“來先喝酒,幾年沒見面。”

  “你現在怎么樣,發財了吧?”藤少奎試探著問。

  李老板搖搖頭:“伱知道的,幾年前,我在貴州修高速,運氣不好,有個工人中暑,送到醫院沒搶救過來,賠了二十萬,家屬還不依不饒,最后在那邊干不下去,我只能來到省城重新找活干。”

  “你看我這身衣服就知道,現在是個什么樣,發財暫時不要想,我在這邊干搬家,拉了十幾個人,專門幫別人搬家,現在生意也不好做,錢難掙呀。”李老板說道。

  其實他說是老板,就是帶著十幾個人干工地的小老板而已,運氣好能掙點錢,要是遇上結賬不及時,拖賬拖得久的項目,他很難掙到錢。

  看著李老板憔悴的面容,藍色的粗布工作服,雙手厚厚的繭,藤少奎知道李老板日子也難過。

  他一直想向李老板借錢,但是現在不知道怎么開這個口。

  “女娃這病不能拖吧?”李老板問道。

  藤少奎搖搖頭:“專家說不能再拖了,再拖隨時可能猝死,哎,不然也不會這樣傷腦筋。”

  李老板想了想,沒有說話,只是喝酒吃菜。

  藤少奎一直想開口,但是幾次話到嘴邊又咽回去,所以兩人只是喝酒吃菜,回憶以前在一起干工地的時光。

  “大奎兄弟,你是個講義氣的人,那次別人都走了,只有你留下來跟我一起干,要不是你留下來,我們熬不到上家付錢,拿不到錢,那活就徹底泡湯。”李老板打著飽嗝說,有幾分小醉。

  “什么義氣不義氣,我是你帶出來的,給我一份工作,讓我掙錢,那個時候要是拍屁股走人,跟他們一起反你逼你,我做不出這事,良心過不去。”藤少奎心里苦悶,這次也是多喝了幾杯。

  李老板說:“現在你這樣的人少了,外面跑江湖的人,有幾個有良心,只認錢不認人,你要不嫌棄,以后跟我一起搬家吧,在省城,別的活我們干不了,只有這種下體力的活。”

  “行呀!那個——李老板?”

  藤少奎怕等下散場還沒開口,又想開口借錢。

  “嗯,大奎!”李老板只是應一聲。

  藤少奎的話又咽回去。

  李老板半瞇著眼睛看著藤少奎:“大奎呀,你想說什么就說吧,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意思,幾年沒見,現在聯系我,我的情況你也知道,這幾年沒掙到錢,以前掙點辛苦錢也花了,我老婆尿毒癥,你知道的,三天兩頭要透析,還等著換腎,也是兩個孩子讀書,所以我也是壓得喘不過氣,也有想過,離婚再娶一個,日子可能會好過一點,可是你說人家生幫你生了兩個娃,現在得這個病,你就不要人家,這事我做不出呀,所以,我還得老老實實掙錢,來省城也一年多,最近東拼西湊買了輛四輪小貨車,以前總是租別人的小貨車,不劃算,搬家本來就利潤低。”

  “我知道,大兄弟,沒事,我就是想找你問問有什么活干,沒別的意思,別多想。”藤少奎知道,借錢沒戲,這話里話外已經說得很明白。

  李老板斜著眼說:“大奎,你別說沒事,你吞吞吐吐,幾次想說又不說,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

  藤少奎長嘆一口氣:“老李,我是想找你借錢,但是聽你這情況,我開不了口,你也別介意,我這人沒本事,現在這種情況,總是想到處湊一點,別耽誤了閨女。”

  李老板摸出自己的錢包,將里面的鈔票全部抽出來放在桌子上:“這里有兩千,今天發完工資剩的,還沒存,你先拿著,我李棠生雖然也沒什么大本事,但是知道義氣兩個字怎么寫,誰對我好,我都記在心里,藤少奎你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轉一大圈,找幾年沒見面的我借錢,我說得對吧,十萬塊錢,你去哪里弄?你房子抵押?你老婆兩把菜刀能砍了你,你那個老婆,我不是說——不說了。”

  “十萬塊錢,你說你到哪里去弄?”

  “這么大閨女,你說不管,讓她自生自滅,怎么可能呢?”

  “你先拿著這兩千,我去想辦法幫你湊,實在不行,我將新買的四輪小貨車賣了,幾萬塊錢總能賣吧,大不了再租別人的車。”

  藤少奎以為他說酒話:“老李,喝高了,咱不說這事。”

  李老板說:“放心,我沒醉,給個卡號給我,其他沒有辦法,只能賣小貨輪。”

  “那怎么行?”

  “小貨輪能夠救一條命,有什么不行,大奎兄弟呀,你知道嗎?當年要不是你幫我說服那些人推遲結賬,又跟我一起繼續干,還把你拿到手的工錢給我應急,我怎么可能最后等到錢,那筆錢也是救命的錢呀,可能你不知道,我老婆那時在醫院住著,等著錢交醫藥費呢,你當年也是救了我一次的,什么都別說了,就當我還你當年的人情吧。”

  “老李——”藤少奎不知道怎么說。

  李老板嘆口氣說:“我們這些人,就是這樣,將生我們的送走,將我們生的養大成人,這輩子好像就差不多了——”

  “時間也不早了,你閨女等著你呢,明天等我消息吧,是正話,不是酒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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