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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1章 答案

  華僑樓就是氣派,田主任的辦公室很寬敞,真皮老板椅也顯得大氣。

  看到楊平進來,田主任起身招呼楊平落座,順手將辦公室的門關上,反鎖:“老弟,這個時候叫你過來,想跟你聊聊天,有件事情現在很扎心,我胸口堵得慌,還記得在石坡搶救汪戈的時候,汪戈是A型RH陰性血,危急時刻,正好附近有個同血型的人緊急獻血,幫他度過生死之關?”

  “終生難忘,怎么會忘記,要是沒有那個獻血的人,我們手術做得再快再好,汪戈也扛不過去,會因為失血性休克,死在手術臺上。”楊平坐下來,不知道田主任突然提起這事,有什么用意。

  田主任從辦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交給楊平:“朱主任的體檢報告,因為X片提示腰椎有點輕度骨質增生,體檢中心把報告送到我這里,讓我給個專科意見,你看看上面的血型?”

  楊平接過來,打開體檢報告,找到血型的報告單一欄,赫然寫著:A型RH陰性。

  難道?田主任懷疑當時獻血的那個人是朱主任。

  楊平倒沒有在意,不過現在回憶起來,當時去石坡的時候,和田主任在服務區偶遇朱主任。

  交通事故發生后,石坡人民醫院急診科的醫生說,有個中年男子精通急救,在現場協助救援人員救了汪戈,還一直跟到急診科,難道朱主任現場救了汪戈,又給他獻血。

  如果這樣,太巧合了,這種巧合對朱主任太殘酷,實在太殘酷。東郭先生被蛇咬了,還要去救那條蛇,多么狗血的情節。

  楊平放下體檢報告,田主任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神,深吸一口氣,才說話:“這事現在可以肯定,當時在現場救汪戈的是朱主任,給他獻血的也是朱主任。當時我的直覺就懷疑,急救的和獻血的都是朱主任,后來做完手術,我特意去急診科看,沒有看到他,我打了一個電話給他,老朱說他沒有去過石坡人民醫院,已經到了大象山風景區,當時想想,不會這么巧,可為什么,現實就是這么巧,這個王八蛋毀了老朱,竟然老朱還要去救他的命,為什么要這么捉弄老朱,還嫌他不夠慘嗎?苦讀十一年書,好不容易畢業,從住院醫師,到主治醫師,再到副主任醫師,又是很多年,步步艱難,就被這個王八蛋一篇假新聞毀了,為什么要安排老朱去救他,老朱為什么要救他,為什么要救這個混蛋。”

  說著說著,田主任憤怒得失控,咬牙切齒地罵人,恨不得扒汪戈的皮,抽他的筋,一向斯文的人連續爆粗口。

  “我現在才知道,朱主任一直在跟汪戈打官司,打了五年,告汪戈用假新聞侵害名譽權,一審判決,朱主任的手術完全符合醫學規范,沒有任何過錯,汪戈的新聞被證實是假新聞,違背實事求是的新聞工作原則,判決汪戈當庭及登報向朱主任道歉,賠償名譽及精神損失費兩萬元,當時一審汪戈不服判決,要上訴,過幾天二審就要開庭。”田主任說話有點急促,情緒激動。

  “朱主任目前的精神狀態很好,我看他已經從這件事跳出來,而且他現在十分熱愛自己新的事業。”楊平安慰田主任。

  田主任和朱主任有同窗之誼,惺惺相惜,這種感覺楊平非常理解,朱主任的事件,田主任比別人更加關心。

  “過幾天,我想去旁聽二審開庭,這官司已經打了五年,也沒聽老朱透露半點,每次見面,我也不好問,剛剛一個朋友獲得消息,打電話給我才知道的。”田主任嘆了口氣。

  關于獻血的事,一直是田主任心里的疙瘩,幾次見面想問朱主任,但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不忍心再去揭開這傷疤,現在事情到這地步,已經無所謂揭不揭傷疤。

  “過幾天二審開庭,老朱應該還在G市,他這次從新加坡回來,恐怕體檢是次要的,參加二審開庭才是主要的。”田主任恍然大悟。

  田主任喝口水,平復一下心情,拿起電話撥通:“老朱,還在G市嗎?”

  “我還在G市,難得回來,休息幾天,再去新加坡。”朱主任語氣很正常。

  田主任沒有掛電話,也沒有說話,一時不知道怎么說。

  “老田?有事嗎?信號不是很好。”朱主任那邊的聲音。

  田主任終于鼓起勇氣開口:“我看到新聞了,我想參加下周一的旁聽,你和汪戈官司的二審開庭。”

  對方沉默了。

  “我還想問一句話,在石坡”田主任想問問獻血的事情,他一定要問問,他把朱主任已經當做肝膽相照的關系。

  “老田,你不要說了有些東西,我一定要拿回來的,三年、五年、十年,一輩子,不惜一切代價,我一定要拿回來,不是我有多么執著,而是它本來就屬于我。”

  對方打斷了田園的話,堅如磐石的語氣,說完沉默了片刻:“謝謝你的關心,謝謝大家的關心,事情過去這么久,真的不想打擾大家,所以一直沒有說,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參加開庭,我很好,放心吧。”

  “下周一,我一定會去,支持你。”

  “謝謝!”

  掛斷電話,雖然還是沒有答案,但是答案已經十分明白。

  “在石坡,獻血的人,應該就是朱主任,他知道我在石坡人民醫院,怕我去找他,提前離開了。”田主任坐在沙發上,吐一口氣。

  “他其實一點也沒變,還是那樣的執著,你知道嗎,他也是華西畢業的,比我高一屆,去日本進修,我們住一個宿舍,去美國進修,我們也在一個宿舍,雖然我是骨科,他是普外科,但是我們關系很好,我對他很熟悉,他對醫學充滿熱情,他每天比任何人起得早,怕打擾大家,他在樓下路邊的樹下看書,每次我們起床,他已經幫我們準備了早餐。他跟我一樣,也是農村考出來的,家里也很窮,上大學靠貸款完成的,沒人比我更了解他,每一步走的多么艱難。”

  田主任一時激動,留學時的回憶一幕幕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一直往下說。

  “我陪你一起去,支持朱主任。”楊平也不知道怎么說。

  “所以上次,我請你一定要幫助他。”

  田主任仿佛在自言自語,陷入了自己的回憶。

  楊平安靜地做傾聽者,一向穩重的田主任,從來沒有這樣情不自禁,似乎一定要把心中的話說出來,才算舒服。

  “哦,我叫你來,就是告訴你這個事,沒有其他事,你去忙吧。”田主任收起思緒。

  楊平也已經下班,沒什么事:“下周一,記得叫上我,我跟你一起去。”

  “嗯!”

  田主任起身幫楊平開門,摸了幾次,才摸到門鎖的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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