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墨伸了一個懶腰,剛剛看完新井的腔鏡手術。
一個普通中級醫生就有如此的腔鏡手術能力,用腔鏡做創傷,沒有幾個醫生敢做,因為創傷手術要速度,術區又到處是血,腔鏡不是極致熟練,連這個想法都不敢有。
能夠用腔鏡做這種救命手術的,那都是把腔鏡手術做得比開放手術還順溜的,新井浩就是這樣,新井浩只是佐佐木的學生而已。
宋子墨原以為新井是刻意挑選出來的,但是,還有幾個小分屏上演示的手術,每一個主刀醫生都非常優秀,比新井差不了多少。
用腔鏡做胸腹損傷的,還有小川熊出,腔鏡手術同樣的熟練,只是新井的病例更嚴重,大家更有興趣而已。
這些醫生都這么厲害,那么,佐佐木的手術能力那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宋子墨越看越興奮,心中涌起了一股翻山越嶺的沖動,翻過這座山,越過那座嶺。
他瞄了一眼楊平,這個家伙,居然在打瞌睡,似睡非睡,眼睛瞇著,瞪著屏幕,好像在看,又好像沒有看。
“師兄!”宋子墨小心的試探,他究竟是不是在睡覺。
楊平沒有睜眼,懶洋洋地:“正看著呢,怎么?有想法?”
“宋公子是盯上新井浩了?”小五開玩笑地說道。
“這小子是個妖孽,腔鏡手術跟玩似的,還是算了吧,咱們不要落后太多就行了。”張林有點泄氣了。
楊平依然靠在墻壁上:“你們太小看宋公子了,他盯上的人還沒有上臺呢!”
“佐佐木?不會吧,腦子還算正常吧?”胖子雖然是麻醉師,但是也能看懂一點。
宋子墨的臉有點紅:“看看吧,他馬上要上臺了,去洗手了。”
這個時候佐佐木上什么臺?好像沒什么可做的了,剩下的應該是子宮和胎兒摘除吧,這樣就可以快速的完成止血,穩住血壓。
嚴重致命的胸腹聯合損傷,新井都用腔鏡輕松完成,一個子宮胎兒摘除,要勞煩佐佐木?
“你看,這是什么操作?”小五叫道。
屏幕上的,新井小心翼翼的打開了腹腔,剖開子宮,才五個月的胎兒,剖出來也活不了,何況身上插著一把“刀”。
“創傷外科醫生做剖腹產?”胖子有點驚訝。
子宮被剖開,佐佐木刷完手,進來了,臺下的巡回護士推來了顯微鏡。
“不對,這家伙是要在顯微鏡下做胎兒手術嗎?”
宋子墨伸長脖子,看這一波操作,幾乎可以肯定,不是子宮胎兒摘除,也不是什么剖腹產,這是要挑戰創傷外科的極限做五個月大的胎兒手術呀。
完成胎兒創傷急救手術?把母子都就下來,當著這么多醫生的面,挑戰這么高難度,這是對自己的技術多自信呀,果然是日本創傷外科的雙雄之一。
這種情況,要是在別的醫院,恐怕只有唯一的選擇子宮和胎兒一起摘除,最多冒險保留子宮,為了救母親的命,必須舍棄胎兒。
這種胎兒手術,慢工出細活。
即使最專業的胎兒外科專家,也要做很長時間,在顯微鏡下慢慢地做。
何況,胎兒外科專家擅長胎兒畸形手術,對這種創傷手術大多數缺乏經驗,胎兒受傷這是多么低概率的事件。
佐佐木肯定也沒有做多少胎兒的創傷手術,他能夠做出這樣的選擇,說明他對自己的手術基本功非常自信。
任何手術有獨特的個性,又有一般的共性,一個高超的外科醫生,要能夠運用外科技能,處理未曾遇見的個案,包括奇葩的個案。
這臺手術,不僅要完成,而且要求短時間內完成,一個小時內,甚至半個小時,必須結束手術,否則孕婦很難支撐下去。
在顯微鏡下,雙手懸空完成精細的高風險手術,持續一個小時,這是多么強悍的顯微外科操作能力。
宋子墨猛吸一口氣,這座山,有點太高了呀。
會場,第一排的,除了外國嘉賓,全是國內大佬級的。
緊接著第一排的后面幾排,也都是大型教學三甲醫院的代表。
這些大佬看到手術演示,無不震撼,雖然很多人都有出國留學的經歷,還是不免內心受到沖擊。
正所謂,總在池塘里的魚,見過最大的魚也不過十幾斤;到了湖泊里,能夠見到了幾十斤上百斤的魚;但是到了海里,卻能夠見到以噸計算的鯊魚。
池塘里,永遠也見不到鯊魚,更加無法想象還有鯊魚這樣的存在。
這就是開放的必要,必須走上世界,走向星辰大海,勇敢的競爭,才能夠成為鯊魚,否則永遠只是一條幾斤的魚。
這樣的手術演示,無論從哪個角度,醫生的素養、管理體系、醫療設備,全方位的拔尖。
急救現場開顱,腔鏡手術做創傷急救,還那套已經進入真正的人工智能時代的創傷急救系統。
以計算機的大量運算為基礎,用紅外線監視、CT掃描、MRI掃描捕捉影像,再使用各種的顯像劑追蹤全身血流狀態和細胞代謝狀態。
將這些數據綜合起來,居然可以重建一個數字人,這個數字人不是一個簡單3D解剖圖,而是一個實時的、可以反映精確的解剖和功能的三維圖像。
幾位大佬和外國嘉賓都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了高橋文哉和藤原美雪,這是在實力面前不由自主的尊敬。
對于日本人的這套系統,很多年前就有所傳聞,大家猜想,一個紅外線導航,或者CT導航而已,最多就是有一個先進一點的手術機器人系統吧。
沒想到是一套這樣復雜尖端的系統,這個技術,應該經歷了幾代的更迭,才能表現得像今天這樣成熟,光這種鍥而不舍的精神就值得尊敬。
承認對手,學習對手,需要極強的勇氣!
超越對手,打敗對手,需要極強的智慧!
蘇教授、韓主任、孟衡、傅山城坐在前排,也聚精會神,連水也沒喝一口。
孟衡和傅山城認為,蘇教授叫他們過來參加會議,是有目的,很可能蘇教授提前知道了,這次會議日本人會展示這一套技術,讓他們過來接受一下刺激,然后一起奮起直追。
“老韓他們的演示還搞不?”
孟衡側身問蘇教授,蘇教授也拿不準了:“看看吧!”
現在是騎虎難下,演示肯定要搞,但是要搞出什么出彩的,不可能了,估計到時候還會有點難堪。
雖然楊平這小子的手術厲害,但是要超越這些人,尤其佐佐木,幾乎不可能呀。
斷肢再植和關節鏡手術,年輕人有機會練一練,天賦要是高,能夠練出非常高的水平,但是這種復雜的創傷處理,可不是有天賦的就行的,還得有海量病例呀,三博的顯微創傷骨科雄起的時間不久,要楊平比佐佐木還厲害,不可能的,能夠趕上這幾個講師級醫生,就已經非常厲害了。
一塊木板長容易,所有的木板都長,難呀,這不是個人天賦和素質的問題了,涉及到培養體系。
蘇教授想,也沒什么,正視差距,年輕人吧,接受一下打擊,這樣才能夠更加堅定的自己的信念,讓他們去大海里里自由遨游吧,要成長為鯊魚,就必須跟鯊魚一起搶食。
“找個理由把演示取消算了?”傅山城探頭,隔著孟衡教授向蘇教授提議,畢竟等下弄得太難堪不好。
蘇教授不同意這樣的做法:“取消了,差距就沒有了?還不如真正的同臺演示一下,將真實的差距暴露出來。”
弦外之音,你這種說法是掩耳盜鈴。
蘇教授說這話有點嚴肅,傅山城本來好心,卻碰了一鼻子灰,這老哥,用不著這么認真吧。
傅山城不說話了,孟衡看他們兩個聊得不愉快,婉轉地說:“要不,我們一起支援一下?”
集合大家的力量,應該不會弄得太難看,畢竟以華西、帝都三院,再加上魔六實力,把這幾個醫院來參會的年輕代表派上去,應該不會落什么下風吧,再怎么,也是創傷手術嘛!
管理體系和醫療設備跟不上,醫生的手上功夫,應該不會比東京那邊幾個毛頭小子差太遠吧,想法很好,都很爭氣,但是孟衡心里沒底。
“你們的心意,我明白,可是老韓不可能這么干的,你們不了解他嗎?”蘇教授語氣緩和,覺得剛才對傅山城有點過分了。
三人朝右側看去,蘇教授旁邊的老韓,似乎并不著急,真是船上人不著急,岸上的人著急。
老韓習慣性的手指敲打桌子,喉嚨里含含糊糊地還哼著什么?京劇!
特么這什么時候了,人家碾壓過來了,你還有心思哼曲子?
本來想找他說幾句,大家都不知道怎么開口了,這是火燒眉毛還在照鏡子。
哎!也無所謂,一個三博而已,就算被碾壓,也代表不了什么。
孟衡和傅山城兩人也坐好,繼續觀看,顯微鏡被推來。
佐佐木已經洗手回來,這不是打算摘掉子宮和胎兒?起碼要拿掉胎兒吧?
這是打算做胎兒手術,這個救命的時刻,還敢做胎兒手術?
真是狂妄!
全場所有的醫生都驚訝了,都以為下一步要進行胎兒和子宮切除了。
沒想到,這陣勢,顯微鏡都推來了。
這是打算做胎兒手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