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年,史皇帝都在進行各種準備,一方面放出明年他要去江南,不理政務的煙霧彈。
一方面,又以年關述職為由,將北面郭進,慕容延釗,李漢超,向拱,楊繼業等大將召入京城,準備給他們交代一些事情。
這個年代,如果不提前交代,指揮十分困難,特別是相距千里的前線,雖然史皇帝已經改革過軍中的傳令兵系統,再三加強,但最快的命令從大梁傳到河北前線也需要兩天兩夜左右,這已經是人馬不停,晝夜不歇的極限了。
這時間依舊很長,對于戰爭而言,足以產生很多變數。
自從他拿下河東之后,向拱一直就在北面守衛邊塞,確實辛苦。而李漢超,郭進,慕容延釗等人更是,早在之前就長久的守備在關北前線。
正因如此,他們沒有機會參加對嶺南,對江南的戰爭,功勞自然沒有別的將領大,升遷也沒那么快,不過史皇帝心中是有數的,這些戰爭更好打,就像他當初想搶著去打蜀國撈功勞一個道理,雖然都是打仗,都危險,可比起往北面打,在南面獲得軍功是更容易的。
所以這些邊將這幾年來沒有打戰,史皇帝卻記得他們的功勞。
北面的鐵壁,永遠是秦國最重要的防線,因為一旦天下整合,南方其實就沒什么威脅了,再往南的交趾也好,西南的大理也好,他們只有能力保全自身,沒有能力威脅秦國,所有的威脅都在北面,自古就是如此。
而中國作為一個大陸性國家,核心板塊陸地交通通暢,少海島,沒有海洋阻隔,情況就更加惡劣了。
年前,機要司那邊給了史皇帝一個驚喜。
因為上次在江南造大炮失敗的額教訓,他們也意識到材料強度的問題,雖然浪費了一大筆錢史皇帝沒有責罰也沒有怪罪,不過機要司很多人都以此為恥,覺得對不起天子的恩重。
終于,在年前,機要司一個名叫薛白的年輕鐵匠終于煉出了更高的鋼。
他的秘密不在于新的操作流程,而是發現了新耐熱材料。
這薛白原本是江陵人,史皇帝蕩平南平、武平之后才被工科舉士吸納入機要司的,他原本就是鐵匠,原來是幫南平王軍隊打造兵器的。
而他發現的新耐火材料居然是武平一帶盛產的一種硯石,鐵匠都是對高溫格外敏感的,特別是各種物件的耐熱性,他小時候就偶爾發現的,掉入火中的硯臺格外耐燒,就算能把炒鋼融化的高溫也對它奈何不了分毫。
那是他們江陵附近的山里特產的硯石,也非常有名,他想過如果將那些硯石研磨成粉末,加入黏土燒制更加耐火的器具,豈不是能把生鐵加熱到更高的溫度,說不定能煉出比炒鋼法更好的鋼材。
他對父親和叔伯們說過這件事,但是當時大家都一笑置之,說他異想天開,而且給他算賬,那些硯石開采后做成硯臺賣出去有多貴。
當時這件事就此擱置,直到后來,他進入機要司為官,加之天子的大把大把投入金錢,他終于有了試驗他兒時想法的機會。
沒想要一試之下,發現真的煉出了更好的鋼,在強韌度,硬度上都遠超過之前的炒鋼法。
炒鋼法是從漢朝就開始使用的,雖然經過一些改進,可實質上的大進步并沒有。
而現在薛白煉制出來的鋼則完全不同,他并不是技法上的進步,而是純粹的有更加耐高溫的器具,用更高的溫度煉更高品質的鋼鐵。
史皇帝親自去試驗了他們用新式鋼鍛造出來的彎刀,隨后又在汴水畔看了他們對新鋼鐵的測試,無論是硬度還是韌性,都要優秀很多。
最令史皇帝感興趣的是,他們重新用這種新式鋼造了一把突火槍,這次槍管不再像去年那樣使用銅,而是用這種新式的鋼。
在汴水的演武場上,前輩們讓年輕的薛白給天子演示,用那把新槍,一槍打穿了五十步外的一副甲胃,雖然他前幾槍都打空了,直到第三槍才打中。
可這樣的結果還是讓史皇帝和隨行的武官目瞪口呆,五十步外輕松打穿扎甲,這以前只有床子弩才能做到,可那床子弩多大,光是弩失都跟人手臂一樣粗。
而這火槍多大一支,很多人激動上前去小心翼翼摸摸看看,都還沒一把刀重。
眾人都激動得滿臉通紅,興奮的跟史皇帝說,要是秦國士兵人手一支,那別國還打什么戰啊!五十步開外就死定了!
不過工匠們卻面露難色,隨后帶史皇帝和眾多武官去看了作坊里造一把槍的過程。
隨后眾人也就知道為什么工匠們面露難色,材料好了是事實,不過鍛造工藝卻是老辦法,特別是槍管部分,只能用鐵皮加熱后卷一根鐵芯鍛打成型,之后還要校直,修理瑕疵,加上后方的火藥匣,搶拖等,完完全全造這樣一把火槍出來,就算技藝精湛的工匠也要一個月左右,就算勤加練習之后也需要二十天左右。
以機要司現在的實力,會造這種火槍的工匠也不多,估計一年能造出二百把左右,距離能左右占據就太遠了。
聽了這話,武官們剛才還激動的臉瞬間有些暗澹下來。
史皇帝卻沒有那么失望,在沒有工業化的時代,這樣的效率也在他預料之中,工匠可以再培養,他則是裝門給眾人講了遂發槍的原理。
火繩槍和遂發槍相比其實沒什么技術上的大改進,主要就是擊發方式換了,甚至在一些條件下,火繩槍還比遂發槍更加穩定。
而讓火槍有實質性進步的技術,如膛線,錐頭彈,后裝填等,史皇帝只是隨便提了一嘴,只讓他們往這個方向試試,能不能成都不強求。
史皇帝重點希望他們繼續改進改進,用用燧石點火。
至于人員,也讓機要司現在就著手開始培養,目標是五年后,若要生產火槍,至少能夠年產兩千支以上,也就是保證培養一百名以上火槍加工方面的能工巧匠。
機要司所有人聆聽了天子的教誨,隨后史皇帝當場嘉獎薛白,把他的官階連升三級,又賞錢百萬,賜錦衣玉帶,來表揚他發明新煉鋼法的功績,并將他的煉鋼法在汴水工業區推行開,要求在明年之內,全面取代過去的煉鋼法。
這件事雖然在機要司和朝廷高層是件大事,外界卻很少有消息,對于技術機密,史皇帝再三強調必須保密,也是朝堂上下的工識,而見識過火炮威力的軍隊則基本不需要怎么說,將士們都知道。
整個年節期間,史皇帝都笑得合不攏嘴,在各種場合都十分高興,時常把笑容掛在臉上。
眾人不知道史皇帝高興的是機要司的事,都紛紛以為,天子是為明年的南巡而高興。
而范質則做戲做全套,真的開始不來上朝,像是負氣一樣,有些朝臣親自去請他他也閉門不見,任何人都進不了他的府邸,天子也不理會。
這下事情越鬧越大,朝廷內外都知道天子任性南巡和宰相鬧翻的事情,現在范相都氣得不上朝了。
年后,到了正月,有不少人上書勸諫,有的勸天子不要南巡,有的則是勸說下旨讓范質回來主持朝政。
史皇帝都沒理會,只是在正月送別各國使者的時候,與遼國使者交代:“回去告訴你們的國主,我們兩國之間盟約還在,我無意北上,他也不要來招惹我。
只要你們每年按時送來牛羊,我的數十萬大軍就不會越過雁門關,固安一代,你們可以繼續耕種牧馬。
不過你們也別妄想干涉我朝,一旦北面一兵一卒南下,倒時就算我不想,滿朝文武也會和你們死拼到底,最好掂量清楚。”
一番軟中有硬的話,是史皇帝和趙侍劍研究斟酌過的,既要表現出他的強勢,又要表現出他迫不及待想去南方享受生活,不想與遼國開戰的避戰情緒。
遼國使者連連點頭記下,還用筆記了一份漢文版的,保證秦國天子的話一分不差的傳達回去。
做完這些之后,史皇帝破天荒的送了遼國使者一些包括金銀玉器在內的貴重物品,價值千金左右,這讓遼國使者受寵若驚。
之前他們來秦國可從來沒有這樣的待遇,特別是接連兩次戰敗之后,他們都是來求和的,每次回去頂多給點路費,把他們安全送出國境就成,這次居然還回了貴重的禮物。
幾人面面相覷,受寵若驚,還被秦國鴻臚寺官員親自送到黃河邊上,這樣的禮遇之前完全沒有。
到正月,各國使者陸續離去,而大理來的使者也被天子留下,跟他談論了如今大理國內的風土人情。
史皇帝大概知道,其實當下大理國內也不好過,因為那里也是山頭林立,民族眾多,段氏的統治并不穩固。
甚至使者隱晦透露出,他們有想請中國幫忙的想法。
史皇帝沒有立即答復,云南山高路遠,不是個打仗的好地方,唐朝兩次天寶戰爭,二十萬唐軍在云南覆滅的教訓還沒過去多久,他不會貿然冒險。
他現在的主要精力必須放在北方,于是婉言道:“天下初定,國中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待三五年后,再容朕考慮。”
使者點點頭,不再多說,不過他也帶來了大理國的意思,他們會一直向中原王朝稱臣,作為屬國。
史皇帝點頭,這樣至少名義上,大理也屬于秦國,對外說起來好聽點。
(兄弟們,才想起來江南之戰沒有做進軍路線圖,忙著忙著忘了,明天我給補上吧,方便理解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