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世間武道昌隆。
亦或者是科技日新月異。
可我們從古至今,依然無法擺脫我們是群居動物的事實。
我們依然無法擺脫數萬年演化下來的習性——同類。社會。族群。
當江湖只剩下你一個人的時候,它還被稱之為江湖嘛?
當武林你兩眼一抹黑,身邊再無一人之時,它還叫武林嘛?
可你卻誕生自江湖。可你卻誕生自武林。
所以,當這片大海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吶喊聲之后。
海邊。
一個蒼老到眼皮已經耷拉下來,滿臉都是雞皮皺紋的老人,臉龐滑下了老淚。
就任憑它流淌在這片沙灘,沒入了沙子吧。
老人眼淚狂涌而出,止也止不住,但是他臉上的笑容卻是幾百年來第一次那么燦爛:
“都來啦…”
“我以為,在閉眼之前,我所見之處只有斑駁的石壁,和門縫里透出的一線陽光。”
“未曾想,今天終于將要碰見世間的翹楚們,你們也曾和我一樣孤獨…”
喃喃自語著。
老人的身形緩緩變淡,變淡…
然后陽光下的影子,也開始緩緩變淡,然后消散了。
幾秒鐘之后,十幾公里之外,平靜的海上有一點漣漪滌蕩開來。卻沒有驚動哪怕是水下的魚蝦。
他的身形在這里出現了一瞬。
然后再次變淡,再次消失。
此時,大海之上,又一個蒼老的聲音遙相呼應:
“河北董海川。今日只有一事相求,將我的命,留在這里…”
大海上。
各種語言,各種方言,各種聲音此起彼伏。
這是他們的狂歡!
而在這狂歡之下。
有一身袍服的老者輪著一把大 刀入海。
當他要落下的那一瞬,他大刀拍向了海面。
‘啪’的一聲,海浪濺起幾米高。
而他便趁著這反作用力猶如大鵬一樣飛躍而起,往前縱躍數十米。落下,再一刀拍向海面。
老者看著遠方眾人早已離去,也不追趕,只是呵笑著自語:
“今日這般盛況。濕了衣,便失了禮數,失了面子。哈哈哈哈。”
‘啪——’
又飛躍而起。
就在他離開之后。
又是十幾個人踏浪而去…
這一刻,這片大海才真正的熱鬧了起來。沸騰了起來。
數百萬游泳者們,或是在海里停下,或是站在了沙灘。眼神憧憬的看著海中那些身影。
一個華夏人緩緩擦去了淚水:
“原來,這些人才是最后的強者。”
另一個華夏人‘呼’的嘆了口氣:
“你看,他們早已孤獨很久了。早已垂垂老去。如果沒有復蘇集團的這一次盛會,也許,他們真的便成為了這個世界最后一批強者…”
“你看。如果今天我們沒有看見這一幕,如果今天,全世界沒有看見這些人。那么幾十年之后,百年之后,下一代人成長起來了,他們給兒孫說這世間有種人叫做武者。那么下一代人,將再也不會有人信了。”
“是啊。”
那人背著手感慨的看著海中那些騰挪的身影:
“最后的強者…這世界最后的一批強者。若沒有今日,那么這些寶藏將永遠的沉入歷史的大海之中,與泥沙混為一談。誰信吶?”
“前段時間網上有人說:我們是最后一代相信國術的人。如果我們最后一代人不信,那么從我們這一代人就開始斷絕了。如果我們這一代人信,那么至少,從下一代才開始斷絕。那時候我看到這言論,是冷笑的不屑的。但是現在再回想起來,這句話,別有 一番風味。你管他真假呢,你只需要知道,如果我們這一代,你不信,我也不信,那就是真的沒了。”
“祝武道昌隆!”
“祝武道興起!”
“復蘇集團推出今日這一天,也許便在籌備著這一天了。今日比武不是結束,我有預感,我們將有幸見證一個新的時代徐徐開始…”
“他這樣公開,這樣堂而皇之,不就是要武道昌隆嘛?哈哈哈。我知道他們想做什么了,以前覺得他們有無盡的陰謀,現在看來,那是堂而皇之的君子之道。”
“什么道?”
“愿世間,人人如龍!”
樹上。
梅威瑟等人不知道為何,雖然聽不懂海上那遙相呼應的語言。但是卻感到了一種唏噓。
梅威瑟大聲喊道:“今日過后,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我前往華夏學武!”
康納吼道:“加我一個,你看,沒多少人啦。他們是世界最后的強者,我們這樣的年輕人,就該不分國籍,不分種族,同為人類,就該去續香火傳承!”
小鷹興奮的跳下了樹枝:“我要回夏威夷了,一邊看直播,一邊去華夏…”
正說著,小鷹的聲音低了下去,他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壓迫感襲來。壓的自己想要跪下。
這一股壓迫感不是針對他。
而是這里的所有人。
樹上,梅威瑟和康納等人,就像是下餃子一樣的‘簌簌’掉了下來。
康納‘哎喲’痛叫一聲,聲音還沒喊完,立即緊緊閉上了自己的嘴。
瞪圓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后方。
沉默1秒鐘,2秒鐘,3秒鐘…5秒鐘。
‘噗通’一聲,康納連忙一翻身跪了下來,瘋狂的磕頭。
梅威瑟看了一眼,不由得瞳孔一縮,連忙也跪了下來瘋狂的磕頭。
小鷹,以及 其他幾個ufc拳手不知道兩人在做什么,只是看見后方有一個少年打著哈欠走來。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但凡上了起源島的人,就早已沒有了傲骨。知道了什么叫做‘求生欲;’。
所以,雖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嘩啦啦’所有人都連忙跪了下來,對著那個方向磕頭,有樣學樣。
少年身高也就剛一米六的樣子,面色粉白粉白的稚嫩的很。
可那一雙眸子,卻無比的冷冽。
他穿著一件灰仆仆的衣服,背后有一個大大的漢字——佛。
他扛著一把大槍,那一把大槍足有兩米長,比他高出老長一截。他就那么扛著,一邊打哈欠一邊走過康納眾人的身邊。
也只是默然的瞟了他們一眼,并未多看,也并未多言。
就這么一路慢吞吞的走到了海邊。
然后往起來一跳。
‘咻——’的一下,江佛兒竄上了天空之中。
沒有落地!
沒有落地!
他整個人竟然像是一只鷹,騰空向著遠方,以拋物線的形式向著遠方飛去。
是可以稱之為飛。
因為這拋物線,拋的未免也有些太遠了點…
他再次落下,是在二十公里之后。
然后腳尖在海上輕輕踩了一下。整個人再次飛了起來,一路騰云駕霧…
他不像是蛤蟆功那樣大的動靜,純粹靠強大的爆發力,將自己當成炮彈往出去打。
也不像踏浪而行。
他就像是一個風箏,將自己放飛。
——提縱術!
御風而行。但卻又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飛。它介于飛,和彈跳之間的一種臨界狀態。
而這臨界態,便被稱之為——輕功。
許久許久,康納和梅威瑟兩人才敢抬起頭來,面面相覷,有種死里逃生的感覺。
這,已 經是他們從江佛兒手底下活第二次了。
和面對唐寅的時候還不一樣。
面對唐寅,他們只想掙扎著癲狂的想要逃跑。因為唐寅是人魔。
但是面對江佛兒。他們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根本做不到。他們能做到的,只是磕頭如搗蒜。哪怕,江佛兒從未想過要殺他們。這種臣服,來自于本能。
小鷹看向遠處的天空,那騰云駕霧般飛翔的江佛兒,顫聲道:
“那個…那個人,那個人是誰啊?”
康納壓低聲音,用蹩腳無比的漢語說:
“陜西,江佛兒。”
“你們見到他為什么跪下磕頭啊?”
康納臉一紅,梗著脖子說:“報答他當時的救命之恩。”
梅威瑟愣了一下,也連忙說:“對對對,當時雇傭兵要殺我們,他救了我們。報恩呢,你們為什么也跪下磕頭呢?”
小鷹臉一紅:“他不是救了你們嗎?我自然是要磕頭感謝他讓我還能見到我的兩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