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那天我沒有疏忽…”
“如果那天我沒有去酒館…也許西爾維婭就不會變成那個樣子。”
“她依然是我可愛的女兒…如果一切順利,她會考入劇團,甚至進入皇家話劇院…”
“你知道嗎,她其實只是個很幼稚的孩子,她甚至還常常在窗口張望,憧憬自己未來的丈夫會是那些披著鐵甲的騎士中的一個…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些所謂的‘白馬騎士’,頭盔下藏著的都是一個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
“倫敦島的年輕女性都夢想著話劇院么?”圖靈依稀記得,這也是奎茵曾經憧憬的東西。
“那你可能不了解女士,獵人先生。”
“當你擁有足夠的智慧,你根本不需要過多地了解女士們在想什么。當然,我僅僅指代擇偶這方面的問題。”
圖靈少有地說了句閑話,這也的確讓貝諾·吉爾伯特嘴角下撇:
“如果擁有你這副外形,也許的確如此,如果再加上一點‘英雄救美’的要素…您應該經常遇到這樣的事情吧,作為獵人來說。”
“或許吧。”
凝重的氣氛似乎緩和了一些。
貝諾·吉爾伯特突然停下手中的作業,垂下頭來:
“…我可以請求你一件事么,獵人先生。”
“請說。”
“請你幫幫我的女兒。”
圖靈抬起頭來,看到這位父親眼中噙滿了熱淚:
“對你們來說…她是這場戰爭的關鍵。但對我來說,她依然是我的孩子…正如你所說,也許此刻的她也遭受著比我痛苦萬分的折磨…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那些食尸鬼都能嚇得我兩腿發軟,在這座吸血鬼統治的城市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求您…如果可以,請你一定要幫幫她…”
圖靈沉默了片刻:“我會的。”
“那本就是我的任務。”
拋開一個絕望中父親的請求不談,阿克拉茜婭的確是列車賦予他的最高優先級委托。,不過這件事并非說說這么簡單的。
“那就好,那就好…”貝諾吉爾伯特從落腳點上撐了下來,丟掉了手中的調試儀器,“已經完成了。現在整個傳動結構會由慢到快運轉變形,很快他就會變成便利我們的道路,甚至短暫地阻攔那個冰冷的吸血鬼。”
“通往最底層的通道呢?”
“雖然無法直接修改,但是在我調整之后,最深層的連接結構會變得薄弱,您可以輕易地打通它們…不過請你一定要慎重。”
“好。但是動身前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圖靈看向機械間外的地面,“那些儀器是做什么用的?”
那是位于地面的小型半球形儀器。在之前的道路上,圖靈還看到某些囚籠中有干涸的輸血管連接到上面。
“那是提純的儀器,也是下層獨立的空氣流通設施。作用是密封深層的監牢,并讓那些血液以吸血鬼才能感知到的形式游離在空氣中…那些東西叫它‘血氧裝置’,我只知道這么多。”
“血氧…”
一絲靈光剎那間閃過圖靈的腦海,但被一聲巨響碾得粉碎——
“變形傳動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很快就會波及到整個設施…”
“不,別說話…”
圖靈的目光逐漸凝重,因為那并非常規的機械傳動所造成的聲響,而是某種異常的,帶有溫度的聲音。
咔…咔咔咔…
是液體凍結的聲音。
“退開!”
他一把抓過貝諾·吉爾伯特的手臂朝著外面扯去,男人剛剛所在的位置猛然爆開,那炸裂的管道和其中的蒸汽廢水在頃刻間結成碎冰,溫差的沖擊炸開細密的冰爆——
“是…是那個吸血鬼!儀器…在停止運轉?!”
“…全部被凍住了…”
幾乎眨眼間,一連串冰冷同蒸汽科技的高溫爆發的溫差沖擊引爆了數個精密裝置,那些內部的蒸汽在爆開的瞬間就凝結成了一朵朵冰花,一波寒流從未知的方向席卷整個機械間!
“該死…它們不起作用了!那個東西…他凍結了整個裝置!”
整個機械間連帶半個樓層的范圍內幾乎完全凍結,肉眼可見的冰霧幾乎是憑空升起,貝諾·吉爾伯特更是打起了哆嗦——
這里已經被變成了冰窖,貝諾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無用功。
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么…不,說不通。但我不相信這是巧合,那個騎士應該在謀劃些什么…
“該隱之子,我知道,你能聽到。”
突兀傳來的沉悶聲響讓圖靈頓時看向腳下的地板——
在下面?
“我也知道,你在,躲避我。”
“你知曉,監牢構造。我在第四層,你的同伴,也在這里。”
一聲凄厲的慘叫穿透地板傳入圖靈的耳中,隱隱約約能聽到驚怒的女聲。
“現在,監牢,已經凍結,變化消除,大路,為你敞開。”
“我會一個一個地,割下,你同伴的頭顱,直到你出現在我面前。”
“你有,半個,沙漏,的時間。”
奎茵…
瞥了眼腳下的地板,圖靈看向一邊哆哆嗦嗦不知所措的貝諾·吉爾伯特:
“半個沙漏是多久?”
“不…不知道…那那是…很古老的…的計時方式…了,也許是…”
圖靈嘆了口氣,并打斷了男人的話語:“算了,這不重要,也許計劃需要變更了。你留在這里…嗯…”
掃視了一周宛如冰窖的環境,圖靈改口道:“你跟我走吧。”
帶著貝諾·吉爾伯特,圖靈穿行在第三層的監獄中,在第三層已經被奎茵等人先行肅清的情況下,很快便找到了向下的道路。
而迅速到達第四層后,整個第四層的道路都被血色的堅冰完全封鎖,只留下了一條漆黑的通道。
“他還真是考慮周到…”圖靈瞇起雙眼,掃視著眼前的監牢,一個張牙舞爪的渴血者在里面被凍成了冰雕。
由于監獄內濃郁的血池,潮濕的空氣足以將整個第四層的活物凍成冰雕,甚至構筑冰墻封鎖通道。這也代表著整個第四層和第三層還存在的獄卒,囚徒已經全部被封入堅冰,對方似乎對自己這個“該隱之子”勢在必得。
“怎…怎么辦…”眼前的一幕已經完全超出了貝諾·吉爾伯特的認知。如果說在這之前他不過認為吸血鬼只是一群強大的怪物,那么現在,這些生物在他眼里或許要向“神”靠攏一些了。
“別著急,一個侯爵,根據我的判斷,你女兒一根手指就能按死他。不過眼下的確需要一些別的辦法,如非必要,我不會跟他硬碰硬…”
副腦編譯器高速運轉,透過子體,圖靈的思維接入了某個端口:
科爾沁救出來了?不錯,康奈爾的效率比我想象中還要高一些,那么現在…
“…它…在…拿你的同伴當誘餌…但是你…你…不管你的…同伴?!”
“那又如何?”圖靈嘴角一勾,“你也知道是誘餌了,我怎么會主動咬上去?況且…”
隨著視網膜中邏輯框格的鎖定,圖靈抬起手中的混亂之治,利爪瞬間撕碎了側面的冰墻:
“用這個威脅我,他凍壞的腦子可能過于低估我的智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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