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
一道音波震蕩的嗓音從一邊傳來,伴隨著銀色裝甲的快步接近,四面八方的改造人士兵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將手中的槍械對準了圖靈。那些人仰馬翻的碳基破壞者也回過神來,一片混亂之間勉強算是重整勢態將圖靈等人包圍。
“我看你是瘋了…找死…”
鼓動的獸吼堵住了銀色裝甲的腳步,他這才注意到兩只形態各異的兇獸。
一只被外骨骼植入體包裹和替換部分組織的灰白狐貍,看上去像是中度改造的生化獸。另一只則是宛如外星生物般扭曲波動的黑泥怪物,大致能看出也是犬科動物的外形,但那些波瀾的組織表面不像是毛發,也不像是皮膚,更像是翻卷的爛泥,或者是粘稠的火舌。
銀色裝甲停下腳步,聳動的喉部人造肌群能看出他想說些什么,但卻一時沒有開口。
偌大的軍隊,加上他們八臺位于基地車中的二階段轟鳴機,居然被敵方一騎當千,這是莫大的恥辱。
但他更愿意短暫壓下心中的憤怒和恥辱,揣摩對方的動機。既然對方已經停下,那么眼下要做的就是將他團團圍住,不能再給絲毫機會。
毫無疑問,一人沖進敵軍主力部隊殺向基地車這種事情就是瘋子才會干的,哪怕個人武力不斷拔高的當下,在戰場上也只是無勇無謀的表現。因為戰爭并非個人勇武,戰爭機器,不過也是高級一點的士兵。而像邦加這樣規模的戰場,所有的士兵只需要確保自己能做到兩件事——
1.遵從命令。
2.活下來。
那么這個像瘋子一樣沖進克羅恩聯合軍團之中大殺四方直撲基地車的世界樹首領,又是為了什么?龍脊的生命信號可還好端端地亮在他的平視顯示器中。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即便沖陣足足持續了數分鐘,但千面的速度連他們八臺轟鳴機都無法做出正確判斷,后面出現的未知引力武器更是將整個軍陣攪得天翻地覆,他們根本沒看清千面沖進基地車之后做了什么。
然而這瞬間的兩難卻被一道憤怒的嗓音打斷,一臺體型碩大的碳基破壞者踩著沉重的步伐蹬蹬上前,一把推開了銀色裝甲:
“跟他說這么多廢話做什么!?你剛才不是很能打么?來,現在老子就站在這里跟你打!有本事繼續沖啊?怎么停下來了?知道打不過停下來了?!
一個人沖一支軍隊…你他媽的是想活成傳奇?現在整個聯合軍團都把你夾在里面,再沖一個試試?真當我窮途大廈沒人能干翻你…”“吼——!!!!”
狂暴的音浪從諾特斯的長吻中爆發而出,碳基破壞者瞬間后退好幾步,身上殘破的裝甲一陣搖晃宛如被膠水黏住的枯樹葉,此刻遭受一陣正面沖擊,瞬間扯斷了勉強粘著的電路板朝著四面八方飛去,其本人更是愣在了原地。
而這一吼也震醒了四面八方渾渾噩噩的士兵,搖搖晃晃的槍口猛然一緊,齊刷刷地隔空釘死在圖靈身上,其他碳基破壞者也是瞬間彈出還算完好的槍械對準圖靈,銀色裝甲也彈出那兩柄奇特的刀刃擺出架勢。
眼見又要打起來,雖然不知道圖靈為什么說“搞定了”,但圖山依然是心中一跳就要下意識地站出來。他知道眼下的情況他無論說什么都起不了作用,這不僅是對克羅恩聯合集團的羞辱,而且還真地一路沖到了基地車內,這對整個利益集團來說都是莫大的威脅。一瞬間的思索便讓圖山打定主意,先以控制和兒子身上的技術價值為理由把人抓了保護起來。
然而他剛踏出一步話還沒出口,一道怒喝聲就響徹全場:
“停手!”
除了圖靈外,所有人齊齊一愣,轉頭看向滿身凌亂的龍脊邁著僵硬的步伐從基地車的豁口中走出:
“都給…都給老子停手…”
一眾改造人面面相覷,頗有些不知所措的意味。而圖山則是敏銳地發現了不對:
龍脊的狀態,有些奇怪。
步態上看有些莫名微醺的模樣,但他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繃緊了,身上的植入體反應卻有些過于平靜。且額角滲著冷汗,生理狀況明顯處于異常狀態。
不止圖山,作為平日里最熟悉龍脊的副官也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但礙于場合沒有開口。圖山則是看向了自己親兒子,莫非這小子對龍脊做了什么?但是就剛剛撕開基地車那點時間他能做什么?
聯想到之前圖靈的語調…是某種威脅?把柄?還是說…電子病毒?
“今天這件事…是個…是個誤嗚嗚誤會。”
看著突然抽動著腦袋像是卡殼一般的龍脊,副官眉頭皺得更深,其他人則更加不知所措。這副宛如電腦死機的模樣倒是讓圖山有些認定電子病毒的猜測。
“千面先生是我們的的的的的的盟友,這件事…之后會給你們,給你們一個解解解解解解釋。”
“煩請您幫忙修好我們的基急急急急急基地車。”
面甲下圖靈輕嘆了一口氣:
用子體的神經接駁和肌肉控制還是沒辦法達到完美狀態,甚至都只能說勉強能用。不過眼下的情況,這些人應該還暫時猜不出來龍脊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永遠不要低估對手,尤其是這樣一個龐大的聯合集團,眼下目的已經達成,他只需要將一切穩固下來便能安然無事。
如果不是事態發展太快,加上老爹和那個龍脊之間的矛盾明顯不小,圖靈根本不可能孤身沖陣。如果是平時,他必定會選擇借著老爹滲透進入的方式。
“當然,龍脊先生。我會負責修好你們的所有設備,包括你們的戰爭機器。”瞥了眼一邊如風中殘燭般的碳基破壞者,圖靈帶著若有所思的老爹和兩個安分下來的大狐貍跟著搖搖晃晃的龍脊走入了基地車內,留下一片狼藉的戰場。
所有改造人都懵在了原地,他們完全不明白這虎頭蛇尾的是個什么狀況。
但很快,龍脊和圖山下達的一條條指令便讓他們暫時將著莫名其妙的狀況拋在了腦后,認真做著善后和清點工作。
而圖靈和老爹則是在一系列指令下達完畢后,和龍脊來到了一處獨立的艙室內。堪堪跨過艙門的龍脊瞬間便軟倒在地,渾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浸透,無比驚懼的目光看向圖靈,張嘴欲喊,但被一記竄出的幻肢橫掃在地,站在圖靈旁邊的圖山都給這突如其來的機械觸手嚇了一跳。
“龍脊先生,我想你應該非常清楚目前的狀況。我這里有一個足以完美瓜分邦加的計劃,也許,你應該聽一聽,再決定是不是要喊救命。如何?”
看著湊近自己的獨眼面甲,龍脊艱難地咽下一口干澀的唾沫,蠕動著嘴唇開開合合,最終在那冰冷的爪子觸碰到下頜的瞬間,渾身一松:
“你…你說…”
邦加西北,蒙拓城。
拉頓哈迪背著搖搖欲墜的大包裹走入了這幢難民安置中心,好奇的目光四處掃動,并不斷發出小聲的贊嘆。
“是不是超乎想象?老實說,我都沒想到在家鄉能夠看到這么好的房子提供給我們…”在前面領路的吉吉特說著,看似得意的語氣中藏著一抹掩飾得極好的落寞。
眼前這幢難民安置中心高大且宏偉,依然是清一色的神色壓制砂巖和世界樹特有的金屬建筑材料混合在一起,和那些在影像中見過的國外建筑大相徑庭,而脊椎狀的細節結構金屬又帶著一絲邦加野蠻崇拜的味道,加上安置在內部四周的獸骨和火把,既有邦加特色,又加入了近未來概念的結構特色。
雖然拉頓哈迪并不知道那像脊椎的金屬形狀并非是特意構造,而是世界樹根須模擬的所有物件都擁有的外形特性。也不知道什么建筑學和“近未來概念”,但這并不妨礙蒙拓城內的一切都讓拉頓哈迪心生無比自然的親和感。
在那一剎那,他甚至有一種錯覺,這才是邦加人應該有的樣子。只是它們并不屬于邦加人,拉頓哈迪對此很有自知之明,很快便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即便這是邦加的黃土,邦加人的家園,但眼前這一切都并不屬于邦加人。因為邦加人沒有知識,沒有知識便沒有力量。而我正是為此而來的。所以對于千面和世界樹的一切,我應當滿懷敬畏。”
拉頓哈迪在心中對自己如是說道,隨后他的目光才徹底回到眼前剛認識的朋友身上:
“聽上去…你好像離開過邦加?”
正將拉頓哈迪領進一處通道的吉吉特腳步一頓,隨后又若無其事地恢復了步伐:“為什么這么問?”
“因為你說‘沒想到能在家鄉看到這么好的房子提供給我么’,感覺你好像離開過邦加一樣…”
拉頓哈迪的細心讓吉吉特有些訝異,但他似乎并不想對此多說些什么,哪怕這是一件對尋常邦加人來說完全不可能的事,尤其是他這個年紀。
在企業戰爭之前,邦加相對現在更加混亂,無數組織進入這處戰爭的泥潭攥取利益,但受苦的卻是這里的邦加人。
邦加就像是一座永遠處于戰爭中的監牢,邦加人中不乏有志之士希望有朝一日解放自己的國度,但事實上,更多的邦加人希望離開這里,于是他們成為了雇傭兵,這甚至是尋常邦加人能找到最好的工作。可即便如此,他們也無法離開這個國家,而是留在這里,為那些雇傭他們的人拋頭顱灑熱血。
至于普通的邦加人,運氣差的淪為了人體實驗的材料,運氣好一些的,也不過是能進入礦洞成為苦力罷了,雖然拉頓哈迪并不知道這些執掌著無數知識的外國公司為什么還需要人力勞動。
但無論是怎樣的邦加人,他們都被困在這里,困在黃沙的牢籠中,困在永無止境的沙塵暴中垂死掙扎。而在這些人中,只有邦加邊境的人才有那么一些機會去到夜州,也都是從事絕對非法的工作。
“你以前去過夜州么?”
見吉吉特不說話,拉頓哈迪再度發問,但這次回應他的卻是一道渾厚的嗓音:
“他當然去過!他不僅去過夜州,還去過雷伊爾!還去過米克頓呢!”
拉頓哈迪體態一緊,看著一名舉著火把的邦加壯漢從前面的拐角走了出來,將吉吉特的肩膀一把扶住,并沖著拉頓哈迪露出微笑:
“這可是我們大總統的孫子!”
大總統?!
拉頓哈迪愣了一瞬,才從自己的記憶深處挖出了對于這個稱呼有限的信息:
邦加大總統,特特里姆·季米特雷姆斯·賽比安,曾經意圖解放邦加的最高領導者。
在拉頓哈迪的記憶中,自稱邦加總統的人有無數個,但只有這個名叫特特里姆的人他記憶猶新。他曾經多次在戰爭中發表宣言,并立志要解放邦加,并且在邦加西北獲得了為數不多的勝利,甚至成功解放了西北地區,讓當地居民得到了六個月的自由。但是大長老告訴他,這個總統很快就會死了。
于是在得知解放消息的六個月后,他便銷聲匿跡,隨后米克頓的西北駐軍,也就是名為西木數據的集團便占據了邦加西北。
“你是特特里姆總統的孫子?”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么意義?我爺爺已經死了。”吉吉特的神情有些僵硬,他似乎并不想提起自己的身份,但這一抹冰冷和不快只在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瞬,便重新化作熱情洋溢的笑容,向拉頓哈迪介紹身邊的壯漢:
“這是卡約,他以前當過北邊的雇傭兵。”
一行人便在卡約的帶領下向里面走去。拉頓哈迪也看到了更多的同胞,也聞到了那股在聚落和礦洞生活時特有的臭味,即便外觀在他的眼中足夠華麗,內部的劃分的集體宿舍在他看來也比礦洞和聚落要好上太多,但散漫的邦加人似乎并沒有珍惜這一切,除了食物,他們什么都放在地上和角落中,包括排泄物。
拉頓哈迪記下了這一切,并決心一定要改變它。
一路上在聽過拉頓哈迪干掉了一個改造人后,卡約的反應很是訝異,在他看來你拉頓哈迪這樣略顯瘦弱的身軀,甚至連吉吉特都比不上。
他一邊熱情地向拉頓哈迪講解著安置區的發生的各種事情,以及千面的慷慨,一邊在聽說了拉頓哈迪的目的后,也充當了領路人,將幾人朝著長老的位置帶過去。原本他還想和拉頓哈迪坐下來好好聊聊他是如何干掉一個改造人的故事,但拉頓哈迪對此并沒有興趣,他來到這里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和千面見面。
吉吉特一邊向拉頓哈迪述說著見長老應當遵從的禮儀,一邊說著那個長老的脾氣以及聚落的習慣,一行人愈發深入安置所,中途他們路過了一處醫療站。
“這是世界樹為邦加人修建的醫療站。雖然這些外鄉人都沒什么好鳥,但不得不說,世界樹提供的東西的確要比其他地方好上太多,只是環境問題,有些病癥實在是無法解決。”卡約說著,撩起一邊的透明簾子讓拉頓哈迪往里面瞧瞧,似乎想嚇他一下,但本就是從戰火中幸存下來的拉頓哈迪對里面的重度傷殘和各種慘狀已經見怪不怪,神情極為淡漠,這也讓卡約有些自討沒趣。
不過這時,一直沉默寡言的青年“蜒鴆”突然停了下來:
“你們去吧,我要留在這里。”
“哦,我倒是忘了你是這里的學徒了…快去吧,幫一幫我們的醫生。”
“蜒鴆先生是這里的學徒?”
一行人繼續前進,看著蜒鴆離開的背影,拉頓哈迪總覺得有些不對,對方總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是啊。其實他也是今天剛到蒙拓城,正好他會一些急救手段,就讓他來做醫生學徒了。”
拉頓哈迪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但他心中的疑慮卻更濃了。
也是今天才到的?
同時他還發現,這里的邦加人,似乎極少和他一樣擁有那種獨特的“天賦”。但他將少年那特有的炫耀心壓了下來,在見到千面之前,他不斷地囑咐自己要低調一些。
進入醫療站的蜒鴆并沒有去找醫生,而是邁著穩定且平緩的步伐,朝著醫療站深處走去。
他的神色淡漠,邁出的每一步都宛如機器般精準,踏過地面一塊塊砂巖方磚,來到了一處病床前,上面躺著的是一名身體殘缺的邦加人。
他將腦袋緩慢地湊近對方,臉上宛如機械般面無表情,就連眼皮也不曾有一絲的眨動,而就在鼻尖即將貼上邦加患者的瞬間,一張漆黑的人臉突然出現在病床一邊,并發出一聲嘶鳴——
“哈!”
蜒鴆瞥了眼黑人,手掌猛然抬起,瞬間化作融化的銀潮流轉波動,狠狠刺入這名患者的身軀之中。患者瞬間長大嘴巴發出氣聲呼嘯的怒吼,整個上半身猛然挺起,睜開的雙眼中開始泛濫洶涌的銀光,直到持續數秒后才漸漸停息。
“蠅女,你很無聊。”
蜒鴆抽出手臂,看著一邊的黑人迅速化作蠅女的模樣,銀色的納米蟲化作粉白相間的漆皮緊身衣將玲瓏有致的身材包裹在了其中,并傳來一聲輕哼:
“你可真沒意思!驚蝗都被我嚇到過!”
“你轉化了多少個污染血脈?”
“當然是…一個都沒有喲!”
蜒鴆的目光瞬間充斥一片銀白,手腕化作鞭長的銀色流蘇狠狠抽向對方,卻只打彎了一片吊瓶架,被對方分化納米蟲給躲了過去。
“喂!如果千面發現我在他的底盤亂搞,我會被殺的!”
“千面,是我們珍貴的實驗體,但現在,他是敵人,你最好想清楚你來這里是做什么的,不是誰都愿意在你身上施加那毫無用處的‘溺愛’。”
蜒鴆毫不留情地說教著,渾身上下一片銀沙流轉,化作一道身披銀色大衣的奧爾芬蟲人,赫然正是在中部戰場出現過的兜帽男。
而那名被他刺入胸腔的患者則猛然癲癇起來,渾身上下迅速被銀白所包裹,轉瞬間便化作了一只造型古怪的納米蟲人,赫然已經變成了最低級的“白蟻”。
“現在我要激活整個安置所里的污染血脈,我需要你吸引世界樹的注意。然后…我親自去抓,卡恩·威爾遜。”
“但是這里到處都是電子目光誒,你現在這么做不怕被發現么?”
蜒鴆面無表情地看向蠅女,手腕猛然變長,又插入了另一間病床上的患者:
“所以,我才要你去上面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但是如果被千面發現了…”
“閉嘴!我們已經被發現了!快滾!!!”
蠅女頓時打了個哆嗦,化作密密麻麻的銀潮鉆入了上方的通風管道。
一陣腳步聲從門口傳來,兩名身穿白大褂的邦加人沖了進來,明顯是被蜒鴆的怒吼吸引而來。剛想發問便看到蜒鴆正從一名患者的胸膛抽出延長數倍的銀色手臂,瞬間傻在了原地,看著冰冷的納米蟲人朝著自己緩步走來,還有后方兩只造型怪異的納米蟲人,為首的醫生在一陣顫抖后,猛然跪倒在地——
“老天啊…偉大的先祖…預言…預言是真的!!!”
蜒鴆停下腳步,歪頭瞥了他一眼。
下一刻,兩枚人頭沖天而起:
“不是污染血脈,無用的碳基生物。”
帶著兩只爬行的納米蟲人,蜒鴆快步來到人群密集的住宿區,面對一眾目光驚恐而狂熱的邦加人,他的身軀整個爆發開來,朝著四面八方穿刺而去。
人群驚慌的叫罵和慘嚎響成一片,一只又一只納米蟲人從漆黑的皮膚下鉆了出來,并朝著更多的邦加人撲去,騷亂和鮮血彌漫整個住宿區,并順著通道朝著安置所深處高速蔓延而去。
蜒鴆猛然收回拉伸的納米蟲觸須回歸本體,看著四面八方開始肆虐的白蟻,滿意地轉身離去,但一道震耳欲聾的爆響從天頂傳來,他雙目銀光一閃,身形瞬間避開那從天而降的利爪——
轟!!!!
石塊紛飛,煙塵爆散,晉升者猩紅的目光穿透塵埃鎖定在蜒鴆的身上。
“蟲子…你們還真敢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