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肢竄出,一把提起醫生的大褂拉到眼前。
“取腎是什么?”
圖靈冰冷的面具看著他。
后者嚇得魂飛魄散,手術刀被顫抖的雙手抖落在地:
“是…是…”
“我來告訴你吧。”
這時,一邊的喬納猛地提起老頭,后者面色死灰,閉口不語。
圖靈看向他。
喬納雙手握緊,拳頭甚至因為憤怒而有些顫抖。
“你也看到了,這里的人都是些老弱病殘吧?”
“但這只是表象。”
“我說了我‘曾經’是這里的一員,因為我看不慣他們這些喪心病狂的勾當!”
似乎是憤怒讓他有些沖動,喬納猛地抓起自己的手槍,狠狠頂在老頭的頭上:
“說!你們抓來的人在哪兒!”
“在…在…老地方!”
老頭沒說話,但一邊被幻肢提在手上的醫生卻發話了。
“老地方是什么?”圖靈看向喬納。
他大概已經知道這地方是干什么的了。
喬納狠狠瞪了一眼幻肢手上的醫生,然后長出了一口氣。
“邊走邊說吧。”
說罷,他扔開手中的老頭,帶著圖靈和五只妖械鉆進了一處廢墟之中。
“灰狐閣下,你應該不太了解孤獨之家吧?”
喬納似乎憋著怒氣,輕車熟路地鉆進一處門里。
“我今天第一次聽到這個組織的名字。你是孤兒?他們養大的?”
從周圍這些衣衫襤褸的人,再加上孤獨之家這個名字,圖靈有些猜測。
“沒錯。”喬納點了點頭,“孤獨之家是一個收養孤兒的組織,我是被孤獨之家養大的孤兒。”
“這個組織吸收流民,訓練孤兒,然后讓他們進入各種行業,不過黑幫居多。”
“從小養到大的人才介紹所?”圖靈總結了一下。
“算是吧。”喬納似乎沒有心情理會圖靈的冷幽默。
“本來是這樣。這塊地方是我十六歲左右呆的地方。在我二十五歲之后,我就成為了一名自由傭兵,離開了廢墟。”
“所以他們才說你是他們的家人?”
“是這樣的。”
前方的路變成了地下室,這里宛如四通八達的下水道一樣,打通了無數寬闊的暗道。
“那么,取腎呢?”圖靈將話題轉移到重點上。
“取腎…”
說到這里,喬納眼中一黯。
從喬納的述說中,孤獨之家原本是一個收養孤兒,訓練養大后送入幫派的組織。
而這處廢墟,只是一處邊緣據點。
但是,這處廢墟卻在經營一種非常黑暗的交易:
器官交易。
這里的流浪者通過欺騙,綁架等手段,從城里城外擄來平民,收取器官冷凍,再通過中間人或者灰色平臺找好買家,賣出去。
“確實是喪心病狂。”
“我之前回來了一次,就發現了他們的勾當。”
喬納捏緊了拳頭。
“我當時阻止了他們,放走了他們綁來的人,但我沒想到,不僅沒有警察進行清剿,他們反而還在繼續經營這些黑生意。”
“后來我調查了一下,之前的受害者都被暗中警告或者暗殺,這件事根本就沒通知到警方的耳朵里。”
“這次回來,我就是想說服他們放棄這些生意。”
聽了對方的話,圖靈說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器官交易的買賣有多大?一筆金額是多少錢?這些人生活水平如此之差,錢都去哪里了?這難道不是孤獨之家在背后操控么?”
“就算說服這些人,有用么?”
圖靈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
喬安沉默了一會兒:
“我們是傭兵,不是警察。我只能做到這種地步。”
“算了,先救人吧。”
圖靈搖了搖頭,率先加快腳步。
受害者的死活與他無關,他也沒有利益可得,但這是人道主義的問題。
他沒有想到居然能撞見這樣黑暗的事情。
地下通道似乎是這塊區域曾經的下水道系統構成的,臟水積滿整個下水道,臭氣熏天。
圖靈躲過上方的臟水,然后淋到了一邊猝不及防的妖械鼠身上,后者頓時打了個哆嗦,立刻把自己全身上下舔了一遍。
二者穿過地下通道,來到了一處上鎖的鐵門前。
“就是這里了。”
喬納摸出手槍對準鎖頭,卻看到一只巨大的爪子直接將整個鐵門抓住,掀飛。
他愣愣地看了一眼圖靈收回來的幻肢,咽了口唾沫。
“還是我的比較好用。”
說著,圖靈率先走了進去。
在鐵門掀翻的噪音發出后,門內便是一片尖叫,二人走入里面,看到五個青年少女縮在墻角,還有一個站在離他們不遠處,手上捏著一根生銹的鋼筋。
幾人頓時被圖靈的造型給驚住,愣在了原地。
這是什么東西?
章魚博士?
機器人?
“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喬納則將槍收回了腰間,抬起一只手示意拿著鋼筋的青年別沖動。
“還有一個人在哪?”
喬納說的是被醫生動手術的那個人。
“你們…你們真的是來救我們的?”
緊緊捏著鋼筋的青年顫抖著雙手,冷汗直冒。臉部腫脹,身材高大,但此刻有些佝僂。身上的羽絨服破了好幾個口,滿是臟污,看上去狼狽至極,明顯是挨了不少的揍。
在他身后的幾個人也是如此,勉強還能看出原本鮮亮的衣服。
不過不知為什么,圖靈突然感覺里面幾個人有點眼熟。
“別廢話了,還有一個人呢?他現在有生命危險!”喬納吼了一聲。
“我來給你們帶路!”
一個一直縮在墻角的少女像是覺悟了一般,猛地站了起來,沖到了一扇門邊:
“這扇門被鎖住了,我們打不開!”
喬納猛地撞擊在門上,圖靈則用幻肢把他往后一托,表示小老弟你先往后稍稍。
隨后一只幻肢一把將門板揉爛,掀飛。
幾個受害者頓時一陣愣神,看向喬納。
“這是您的…機器人嗎?”
“他還沒那么大排面。”
圖靈說著,率先走了進去。極具電燥感聲音又將幾人嚇了一跳。
一行人穿過兩個房間,來到了一處簡陋的手術室,還有兩個黑醫站在一旁驚慌地看著他們,被圖靈一把扇開。
當看到手術臺上的身影,那個最先站起來的女孩兒頓時淚如泉涌,兩三步就要撲上去。
“小葉!!!”
“他還沒死。”
圖靈則將女生一把扯住,走上前去觀察了一下男子的情況,而喬納則是伸手按住他的脖頸。
“還有救,別慌!”
被兩人一喝,那名女生頓時又是驚喜,又是擔心地捂著臉,淚流滿面,妝容早就不知道哭成什么樣子了。而另一個女生則把她抱在懷里,同樣雙眼含淚。
其他幾個男生則是瞬間暴怒,抄起身邊能拿的東西就當做武器沖向黑醫。
圖靈則將幾個人再次撥到后面,抓起兩個黑醫生丟到手術臺旁邊:
“給他縫回去。”
黑醫頓時愣住了,幾個青年少女也愣住了。
“愣著干什么?我讓你給他縫回去。還沒切吧?那就給我清理干凈,然后縫好!”
“可是我們…我們沒有清理條件…”
這種割腎的手術室,根本不會管衛生條件。
“那就簡單清理,然后縫好。”圖靈吩咐醫生,看著對方顫抖的雙手,又怒喝一聲:“你抖什么?你要是縫錯地方我就把你們兩個縫在一起!”
說完指了指另一位黑醫,兩個人頓時不敢再出差錯,小心翼翼地給男青年清理縫合。
“你們馬上叫救護車,待會兒縫合好了再把他送到醫院搶救,及時的話不用擔心術后感染,他會沒事的。”
喬納轉身吩咐幾人,幾位受害者皆是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在黑醫幫青年縫合好后,圖靈二話沒說直接將兩人雙雙拍到墻上。
看到眼前瞬間炸開的血花,幾位受害者頓時嚇了一跳:
“你…你們難道不是…警察…”
圖靈則是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你覺得我倆看著像警察?”
說完,讓喬納抱著那名還處于麻醉狀態中的青年,帶著幾人離開了地下室。
出來之后,喬納給它們指明了道路讓他們離開。
“謝謝…謝謝你們…”
那個女生不停地抹著眼淚,一副想要抱上來但又怕的模樣,最后只能又抱緊了身邊的女伴痛哭。其余幾人也是連連道謝。
“你們…不跟我們一起走嗎?”有個膽大的男生出言詢問。
“你們立刻走。”喬納吩咐。
幾人雖然有些奇怪兩人的身份,但目前情況緊急,也只能帶著那名叫小葉的青年飛速離開廢墟,并撥打警察和急救電話。
“那么,接下來…”
“啪嘰!”
喬納說著,剛掏出通訊器,就看到幻肢瞬間碾碎了一個沒死透的流浪者胸腔。
“把這地方殺干凈。”
充滿電燥感的聲音傳入喬納的耳中,他頓時打了個哆嗦。
“等…等等?你說要把這兒殺干凈?!”
“這些渣滓,留著做什么?”圖靈冷笑一聲,“一百年都不夠判的,留在這里浪費糧食?”
圖靈說著,正要給幾只妖械下達命令。
砰!!
“小心!”
突如其來的一聲槍響,不知何處射出的子彈朝著圖靈飛射而去!
喬納頓時想要推開對方,但卻來不及了。
而在圖靈強大的動態視覺下,他看到那枚子彈距離肩膀越來越近,然后…
一簇簇從后腦蔓伸而出的細小幻肢瞬間包裹了他的整個肩膀。
一聲清脆的擊響,子彈被幻肢彈出,掉落在地上。而圖靈則是向后一偏肩頭,一股強烈的鈍痛從肩膀處傳來。
他長出了一口氣,幾只妖械瞬間撲到開槍的人身上,將他撕了個粉碎。
“你沒事吧?”喬納頓時上前查看圖靈的傷勢。
“沒事。但是有些鈍痛。”圖靈揉了揉肩膀。
“肌肉可能被震傷了。你之后應該給自己找個醫生。”喬納沒有多言。
這種傷勢,對于刀口舔血的雇傭兵來說不過是小傷中的小傷。
不過對于圖靈來說,這勉強算是第一次受傷。
有很大一個原因是,他的身體素質還是不夠過硬。
不過…
他注意到逐漸縮回去的細小幻肢簇。
這東西的潛力,比自己想象的更大。
隨后,他將視線停留在地上的那顆子彈上。
而且,似乎找到硬捍子彈的方法了…
“你還要殺光他們嗎?”
發現圖靈似乎在對著肩膀發呆,喬納開口。
“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什么?”喬納愣了愣。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圖靈扭了扭肩膀,招來自己的福五鼠。
而喬納則猛地將手拍在他的另一邊肩頭,凝重地看著他的頭盔:
“走吧,留給警察處理…”
面具下,圖靈逐漸瞇起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