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注目中,九千歲昂然的從那些官員和將領中間穿過,然后站在了他們面前。
“相國鈞旨。”
他高喊道。
那些官員和將領們疑惑的看著他。
這些人可不是京城那些,他們對九千歲也就是知道而已,他一來就抓了大批鄉宦,這些鄉宦里面不少其實已經和這些紅巾軍官員將領聯系頗深,所以這些人其實對他也沒什么好感。
太監嘛!
都是傳統宣傳里的壞人。
“江南逆黨一案牽扯頗廣,難免有涉及地方軍政官員,為徹底肅清余毒,需以鐵腕手段,一律嚴懲,為免有漏網者,當發動百姓之力,有發現與逆黨勾結者,皆依照舊制自行綁送有司。若因情況緊急,來不及等待官府,為防止其毀滅罪證,可由民兵自行搜查,所有人犯皆交由專案組,由專案組組長魏忠賢審理。
有逆黨敢于抗拒者,各地官民皆有權格殺勿論。
各地軍政官員皆需配合魏忠賢。
見魏忠賢如見本王。
本王所用大刀已交魏忠賢,有敢違抗其命令者,可以此刀斬之。”
九千歲讀著他手中楊相國的命令。
然后四名內操放下他們一同提著的一個很長木箱,打開之后里面赫然是楊相國的大刀,他們緊接著將大刀豎起在九千歲身旁。
“諸位,可聽明白了?”
九千歲笑著說道。
那些官員和將領們一片愕然…
“假的,你這閹狗假傳命令!”
突然其中一個喊道。
緊接著他就撲向了九千歲。
“對,真要是大帥命令,為何之前不見你拿出?”
“假的!”
剩下不少紛紛附和。
“混賬,連大王的刀你們都不認得了,都想造反嗎?”
城墻上方孟式怒道。
那些官員和將領全都閉嘴,一個個明顯很陰郁的站在那里,其中有不少開始默默離開,而九千歲則一直捧著那命令站在那里,帶著自信的微笑看著他們。他旁邊大刀豎立,那些內操們也一個個肅立,王妃面前剩下那些官員和將領終究不敢抗命,一個個陰沉著臉離開。
很快承天門前的紅色褪去。
“哎呦,你這猴崽子快過來,讓咱家扶一把,這冷汗都出來了。”
九千歲突然說道。
然后明顯腿軟的他扶著手下一個內操,帶著滿頭冷汗站在那里…
他也怕啊!
這里可不是京城。
不得不說楊相國總是把最危險的任務交給他,這種差事一不小心是真要送命的。
“在我面前他們還沒那么大膽子,不過在外面就難說了。”
他頭頂上的方孟式緩緩說道。
王妃還是很了解的局面的,這些人只不過是害怕楊豐而已,要說他們造楊豐的反是絕對不敢的,哪怕就是楊豐要殺他們,他們也不敢反抗。
至少有很大可能不敢反抗。
可是對九千歲這種人那就完全沒有什么負擔了,想弄死就是要弄死的,現在當著王妃的面的確不敢動手,但離開這里之后,解決九千歲也不過是一個狙擊手而已。說到底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如今這場風暴眼看燒到自己身上了,那還顧慮個毛,難道真的坐以待斃,本來就是一群造反起家的,他們難道還怕干掉個死閹狗?
“多謝王妃提醒,小的既然敢接這差事,那就是提著腦袋的,小的靠著大王提攜才有今日,終歸還是得給大王賣命的。”
九千歲趕緊行禮說道。
“你有數就行!”
方孟式說道。
然后她就那么轉身回宮了。
有數。
九千歲絕對有數。
當然,他有數的主要原因是他的內操里面還多了一個人。
“去御街上宣讀,并在城內張貼此令,再去軍法處和大理寺要人,另外都把鎧甲穿上,頭盔戴上,這也算是上戰場了。”
楊相國在他后面低聲說道。
“快,都把頭盔戴上!”
九千歲立刻喊道。
然后他就那么捧著命令,走向五龍橋南邊的御街,這條繁華的商業街上早就已經聚集了無數人,在默默看著這里發生的一切,就在九千歲走過五龍橋的時候,他們中間也爆發出一片歡呼聲…
他們終于可以放心了。
楊相國沒變。
九千歲也很有成就感的走在人群中間,向著他們繼續宣讀命令。
在他身后是四個內操一起扛著的大刀。
而就在此時,距離這里不遠的街道上,一處商鋪門前,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男子,正饒有興趣的看著那些從皇城走出的官員和將領,然后迎著其中一個走過去。
“韓將軍,結果如何?”
他笑著說道。
“哼,這個死閹狗,非把他宰了不可!”
韓將軍憤然說道。
兩人明顯很熟悉,韓將軍說完直接就走過來,然后隨著他一起走進商鋪,兩人到了后面在客廳坐下,仆人送上茶那男子遞過煙卷,韓將軍接過點上,坐在那里陰沉著臉,他們就這樣默默抽煙。
“其實這也是必然,自古都是如此,打天下時候用著老兄弟們,坐了天下之后就得用親信,那誰才是真正最親信的,自然就是這些閹人,閹人不用為子孫后代著想,做事能下得去狠手。而且也沒別的要求,只要能活著作威作福就行,自然就是最適合做咬人的狗,這樣的狗當主子的也用著放心,畢竟自古沒聽說過有太監造反的。
相國口口聲聲以太祖高皇帝為尊。
那太祖高皇帝后來是如何殺戮功臣的,這個想來你也知道。
都是一樣的。
如今天下大半落入相國之手,剩下的在相國面前也不過是土雞瓦狗,老兄弟們如今沒用了,后面有的是新人等著,不把老兄弟清理,又如何給新人讓出位子來?什么江南逆黨案,不過是個借口,你我都知道,這江南哪有什么逆黨,縱然有幾個腐儒做做白日夢,也不過是一隊民兵而已,何至于要讓魏忠賢這個京城留守親自南下?
那就是相國派來給他做臟活的,相國不能親自對付老兄弟,那就換一個閹狗好了。
左右都是閹狗干的。
事后就算鬧大了無法收場,無非就是殺了這個閹狗而已。
這是為君之道,相國是仁義的,都在這個閹狗干的,他在京城什么都不知道啊。
等他知道了,那被害死的老兄弟也不能再活過來了。”
韓將軍默默抽著煙。
“老劉可是已經被抓了,接著必然落入魏忠賢掌握,他這些年好日子過的早就已經不是過去,那魏忠賢是跟著當年提督東廠孫暹的,手下內操也多數都是過去東廠的,各種酷刑都會,萬一老劉撐不住把咱們咬出來,那咱們可就是抄家滅門的結果了。”
韓將軍繼續抽煙。
“照我說咱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個閹狗做掉,相國既然要保住他的仁義,就只能用這些人,只要咱們弄死魏忠賢,以后就算再有人來,也終究是怕死的,只要他們怕死那就好辦了。民兵抓人咱們的確沒辦法,這個有相國鐵律,可最后審訊終究還是要有人,把魏忠賢殺了,震懾住以后的,就算再有來審問此案的也知道分寸。
要不然咱們真就得等著抄家滅門了。”
韓將軍狠狠抽了一口煙,然后直接扔在地上…
“你說該怎么辦?”
他說道。
“魏忠賢住在原本的錦衣衛北衙,半夜給他放把火,外面安排槍手,火燒起來能燒死最好,燒不死也給他補上一槍。”
那人陰森森的說道。
韓將軍略微有些猶豫…
“你怕什么?如今這應天城的老兄弟們人人自危,巴不得這個閹狗死了,你這把火點上,兄弟們都拍手稱快,剩下就算王妃讓調查,還不是自己兄弟們來調查,查來查去隨便找個結果。逆黨報復,不慎失火,都好說,左右相國短時間也回不來,王妃還能就是抓著不放?這閹狗不死,那就得咱們死了。”
韓將軍站在那里遲疑著。
“當斷則斷!”
“瑪的,弄死這條閹狗!”
韓將軍最終憤然說道。
然后他就那么殺氣騰騰的離開了。
那人沒送行,而是坐在那里笑容深邃,看著他的背影消失…
“二十年,不戰而勝,這還沒二十年呢,連十年都不到,咱們就已經看到希望了,早知如此當初何必拼死抵抗,結果白白死了那么多人,這楊豐想做為民做主的圣人,可他手下要的是富貴榮華,不做貪官污吏如何來富貴榮華?楊豐折騰咱們時候狡計百出,那種種手段用上打得咱們毫無還手之力,可結果他才是那個傻子啊!
哈哈哈哈…”
緊接著他旁邊的內室里,已經失蹤很久的文震孟笑著走出來。
“人性而已,這世間有幾個不喜歡金銀財寶的?若不喜歡金銀財寶,那美女總該喜歡了,就算是連美女都不喜歡,那也總該有喜歡的東西,只要他們還有喜歡的東西,這雞蛋上就有縫了。”
那人同樣笑著說道。
“還是芝臺手段高明!”
文震孟笑著說道。
好吧,這是陳仁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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