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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 我不是狗,我是人

  第二天。

  東廠。

  “還不招?”

  楊豐有些意外地看著孫暹。

  “回開原伯,這賊骨頭還頗硬,小的們各種手段都用上了,他就是咬著牙不肯招,只是口口聲聲說是什么上西天,小的都想真讓他上西天了。”

  孫暹說道。

  他身后緊接著傳出慘叫聲,很顯然依舊在拷打那個叫張忠的刺客。

  “別再打了,萬一打死就不好了,疼痛這種事情久了就麻木了,能撐住你們第一輪拷打的,多數也就能撐住下一輪,以后得好好培訓一下你們,用刑也得將技術,不過話說這種有信仰的就是麻煩。”

  楊豐說道。

  說完他向后一招手。

  緊接著后面紅巾軍把一個人拖過來…

  “趕緊吧,王教主,進去告訴這個你的信徒,讓他知道你是什么東西,別給張忠用刑了,讓王教主親自勸他,要是他還不招那就給王教主用刑,讓他看看他信的這個神仙是什么德性,王教主,拿出你哄信徒的手段來,要是他不招可就換你受刑了。”

  楊豐笑著說道。

  后面王教主欲哭無淚的看著他,然后戰戰兢兢走上前。

  “開原伯,您饒了小的吧!”

  王教主突然轉頭哀嚎著。

  “趕緊進去吧!”

  楊豐一腳把他踹了進去。

  里面幾個如狼似虎的錦衣衛立刻拎起王教主,然后直接就是毫無道理的狠狠一鞭子,可憐的王教主慘叫一聲…

  “開原伯,小的覺得他未必就是真信了王森,王森這廝是什么東西,小的也有所耳聞,他就是個騙錢的神棍,民間做這個的多了,就是跟著他那些也多數不是真信,就是湊起來哄更多愚夫愚婦而已,再就是給那些富貴人家放貸,做些臟活,打探消息,永年伯跟他結交就是沖他孝敬的多而已。

  這樣的人信不出什么死士。

  他應該是故意用這個來哄咱們,讓咱們以為他就是真信,不會往別的處懷疑。”

  孫暹說道。

  “這就難說了,這年頭傻子太多,騙子經常不夠用啊!”

  楊豐說道。

  孫督公很顯然不知道,這個騙子在后來造成多么大的破壞,更不知道他的那套鬼東西影響多久,有時候真的就是傻子太多,騙子都不夠用啊!

  “開原伯,王森有事稟報。”

  一個錦衣衛突然出來說道。

  緊接著一臉血的王教主又被拖了出來…

  “開原伯,他信的不是小的那些,他信的是小的那逆子的。”

  王教主哆哆嗦嗦地說道。

  “你兒子和你有何區別?”

  孫暹愕然道。

  “小的就是哄些錢財而已,小的二兒子一直跟著小的,這些年有錢了,也開始不知天高地厚了,他把小的那些胡編亂造了一通,改成哄著信徒建立什么地上極樂世界。還說他是彌勒轉世,是應劫的,就是要帶著信徒們建立地上極樂世界的,把死了說成上西天,故此都不怎么怕死。

  開原伯,小的真就是想騙些錢過好日子,他才是真想造反的。”

  王教主趴在地方說道。

  “你那二兒子叫什么,在何處?”

  楊豐喝道。

  “王好賢,之前在山東傳教,小的還有個弟子叫徐鴻儒在山東巨野。”

  “你還有哪些弟子與他一伙。”

  “景州還有一個于弘志,是個練武的,他們三個都是一般心思,小的也管不了,他們也知道小的就是騙人的,只不過逼著小的繼續騙下去,他們用小的這套聚攬手下做大事,這個張忠就是他們弄進宮探聽消息的。”

  “那為何變成刺殺陛下?”

  “小的也不知啊!”

  “進去問,問不出就讓你嘗嘗這個!”

  楊豐拎著燒紅的烙鐵說道。

  王教主一哆嗦,趕緊爬著回去了。

  “徐鴻儒,小的似乎在哪里看過這個名字。”

  孫暹說道。

  楊豐疑惑地看著他。

  “督公,山東靖難軍一個總兵叫徐鴻儒,上次萬歲爺要山東靖難軍消息時候您讓小的派人探查,之后您匯總上奏萬歲爺的,那些總兵里面有這個人,是兗西的靖難軍總兵。”

  旁邊一個錦衣衛軍官小心翼翼地說道。

  “呃?”

  楊豐愕然看著孫暹。

  “開,開原伯,您別誤會,萬歲爺就是想看看山東逆黨情形,小的才讓他們出去探查的,這個徐鴻儒的確是山東逆黨的一個總兵,山東逆黨任命了十幾個總兵,都是地方上團練,這個徐鴻儒的確是兗西逆黨總兵。”

  孫暹趕緊說道。

  當然,萬歷只是想知道自己有多少忠臣義士而已,然后在皇宮里面幻想一下靖難大軍救他于危難之中而已。

  山東靖難軍其實就是各地團練拼湊的。

  山東之前無非就是衛所兵,那里不是九邊,沒有募兵,登萊倒是有一個備倭的副總兵,但部下都是水師,給遼東海運的,實際上隸屬遼東,山東其他地方隸屬山東都指揮使司。但打仗肯定不能指望那些衛所軍戶,所以實際就是各地兵備道招募類似九邊的募兵,兗西兵備道就是曹州一帶包括巨野,而這種情況下,王好賢和徐鴻儒的聞香教集團,無疑是兗西最具活力的團體。

  他爹又是被楊豐迫害的,無疑很容易獲得兗西兵備道信任。

  他們控制了兗西靖難軍。

  “看來給張忠下令的人是找到了,但給張忠送刀的人還沒找到啊!”

  楊豐冷笑道。

  給張忠送刀的人…

  給張忠送刀的人正在逃跑。

  朝陽門。

  翰林院庶吉士劉一璟一身道袍,頭頂道冠,正擠在出城的人群中,而在他身旁依然跟著他的那個家奴,只不過后者已經是道童打扮,而在他周圍是十幾個壯漢,脖子上也系著紅巾,挑著一個個擔子,警惕的看著前方守門士兵。

  “度牒!”

  守門紅巾軍伸出手說道。

  劉翰林趕緊拿出度牒…

  道士也有度牒,這個同樣必須有朝廷發證的。

  “這么新?”

  后者疑惑地看著實際上昨晚才拿到的度牒。

  這東西是禮部發的。

  禮部尚書就是江西豐城人范謙,劉翰林也是江西世代簪纓之家,和范尚書也是世交,想開出這個東西可以說輕而易舉。

  “貧道進京就是為求度牒。”

  劉翰林趕緊說道。

  那紅巾軍和旁邊一個同伴看著這份度牒…

  “呦,這不是好狗嗎?怎么換上道童衣服了,不做好狗改做道童了?”

  一個調笑的聲音突然響起。

  他身旁家奴漲紅了臉,抬起頭看著上次踢他的紅巾軍…

  “我不是狗,我是人!”

  家奴憤怒的吼道。

  “還不承認,你主人呢?再跪著給兄弟們看看!”

  那人說道。

  劉翰林的臉一下子白了。

  他趕緊低下頭…

  “我不是狗,我是人,少爺,少爺,你給他們說,小的不是狗。”

  家奴拉著劉翰林說道。

  劉翰林欲哭無淚地抬起頭。

  “拿下!”

  他對面的紅巾軍瞬間醒悟,毫不猶豫地喝道。

  就在同時劉翰林猛然后退…

  “于義士救我!”

  他抓著一個挑擔子的尖叫著。

  后者的臉色瞬間就綠了,緊接著一臉恨意的抬腳踹開他,同時將擔子猛然砸向紅巾軍。

  “兄弟們,殺出去!”

  他吼道。

  對面的紅巾軍猝不及防,一下子被他的扁擔打倒,旁邊紅巾軍立刻拔刀,但這人扁擔使的極好,一下子戳在他胸口,那紅巾軍倒下,而就在同時,跟著的那些挑夫們也紛紛甩出擔子,掄著扁擔向城門處狂砸逃跑,劉翰林在地上來不及爬起來,直接尖叫著抱住那人的腿,要那人帶著他。

  “你放手!”

  后者氣急敗壞的吼著。

  這人身手極好。

  哪怕這樣也依然掄開扁擔,接連打翻試圖沖向自己的紅巾軍,后面同伴迅速上前,但周圍進出城門的多數都是紅巾軍,雖然不是守門的,但也依然迅速沖上來阻擋。

  混戰中劉翰林依然死活不放手,就在地上死死抱著那人的腿。

  就在這時候,頭頂城墻上大批守城的紅巾軍出現,緊接著利箭落下,正在揮舞扁擔向外沖的挑夫紛紛倒下,那人氣的要抓劉翰林當盾牌,不過劉翰林這時候倒是松開手了,抱頭滾向一旁。那人身上立刻中箭,好在這個季節還穿棉衣,多少也阻擋了一下箭,他悍勇的吼叫著,依然揮舞扁擔沖向城門,但就在他即將踏進城門的瞬間,之前那個笑話家奴的紅巾軍猛然撞在他身上。

  兩人立刻倒下。

  這人在地上一拳打翻那紅巾軍。

  但正好城門內幾個系著紅巾的青壯走進來,其中一個毫不猶豫地一拳。

  他抬手擋開。

  但緊接著對面十幾個紅巾軍一擁而上,狹窄的城門內他無處可跑,哪怕揮舞雙拳勇猛向前,也依舊被對方淹沒,十幾個紅巾軍迅速把他按倒在地上,他掙扎吼叫著,但這種情況下一身好武藝也沒用了,緊接著里面紅巾軍過來,一把刀壓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不是景州那個棒槌會的土豪于弘志嗎?”

  一個進城的紅巾軍掀起他的臉他說道。

  聞香教三大巨頭之一的于弘志,盡管號稱武林高手,現在也只能憤怒的朝他徒勞的咆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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