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都對這次聯姻非常重視,白鶴和月兒的婚事異常隆重。
角生國都城張燈結彩,趁此機會,為之前的大勝慶功,可謂是喜上加喜。
直至深夜,慶典上依舊熱火朝天。
秦桑在治壇附近修了一座道場,將元祚和赤融國國主寧燁請了過來。
雖然都屈服于秦桑,兩者也有區別。元祚徹底臣服,是秦桑的臣子,而寧燁和秦桑聯姻,成為親家,更像盟友,顯得沒那么難以接受。
如今赤融國和影神國都開始秘密修鑄法壇,但不急于并入角生國,接下來三國將趁著亂世的機會,擴張、吞并,壯大國力,等待時機成熟。
“經此一事,朱乾五王的使者肯定已經注意到五雷教和角生國了,”寧燁坐在秦桑右手邊,端起玉盞抿了抿,沉吟道。
之前角生國雖然取得幾場大勝,但在朱乾五王眼里仍是不起眼的小國,他們意圖插手東蛟王等人的勢力,不會將區區角生國放在眼里。
不過,這次角生國先打退影神國聯軍,后和赤融國聯姻,不管是怎么做到的,都表明角生國不是尋常小國。五王使者聽聞此事,定會對角生國刮目相看,只需調查一番,便知五雷教不簡單。
過不多久,朱乾五王可能會派使者前來。
“來者皆是客,和他們虛與委蛇便是。角生國就算脫穎而出,也不過一蕞爾小國,哪里會被朱乾王朝的王侯放在心上,”秦桑呵呵一笑,“倒是你們,須得與之小心周旋。”
元祚和寧燁都點頭應是。
朱乾五王進來攪局是好事,首先針對的肯定是三王舊部。唯有朱乾五王將水徹底攪渾,他們才能渾水摸魚。等到朱乾五王騰出手來,估計亂世已經來臨,也沒針對他們的機會了。
談完軍國大事,話題自然又轉到了五方上國的秘密,比如護國神器。
“寧兄不會沒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吧?”
元祚笑吟吟看向寧燁。
兩人是多年的老對頭,如今悉歸秦桑麾下,卻也難言和睦。
“五方上國底蘊何等深厚,寧某不敢奢望。”
寧燁似乎沒有聽出他嘲弄的語氣,淡淡道:“之前,我也有和元兄類似的猜測。但仔細想來,世間豈有白得之物,想要獲得某種力量,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元祚目光一閃,微微欠身,低聲道:“看來寧兄也留意到了?”
寧燁默默點頭。
秦桑左右看了看,“二位道友在打什么啞謎呢?”
元祚直起身,微一拱手,回道:“和朱乾王朝的王位乃至帝位更迭有關…眾所周知,似我等煉虛修士,身無衰、神無衰,壽元幾乎無盡,唯獨懼怕天劫。朱乾八王和帝皇幾乎都是煉虛巔峰修為,以他們的實力,又有護國神器相助,除非心性孱弱,渡過四次六九天劫當不成問題,六劫都未必沒有機會。他們能活這么久,但沒有一個在帝位、王位上真正坐過這么久的,無不是主動退位。新王即位,舊王便對外宣稱要閉關清修,沖擊關隘。但從此以后,這些舊皇、舊王都去向成迷,杳無音訊…”
聞言,秦桑立刻明悟,“你們是說…壽元?”
元祚應了聲是,“既然不會死在天劫之下,這種解釋是最合理的,比如他們不同于我等,會有枯衰之象。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某種原因惹怒蒼天,導致他們的天劫比常人更強大…總之是有問題的。”
“不要妄自斷言!”
寧燁開口打斷元祚,“舊王只是不再現身,未必已經隕落,或許真的在閉關。自從進入五方上國的紀元,五國分列五方,互相牽制,平衡一直沒有被打破,偶有摩擦,但從來沒有真正的亂世,舊王根本沒有出手的必要。不過,如若亂世來臨,舊王仍不現身,就能認定他們肯定出事了。”
半妖諸國,論底蘊,誰也無法和五方上國相提并論,因此亂世只能由五方上國發起。
無數雙眼睛在盯著禁地,五方上國早已矛盾重重,這次很可能徹底引爆。五方上國肯定也清楚,但天下大勢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明知會有代價,你也要爭?”秦桑看向元祚。
寧燁也道:“朱乾王朝建國至今,未聞有一位帝皇、一位王侯,成就合體之位。只要有一國出現合體大能,五方上國的平衡恐怕早就被打破了…可見此關何其難也!”
“爭!當然要爭!”
元祚一拍桌案,滿臉決然,“爭,希望渺茫。不爭,我等連一絲希望都沒有!”
秦桑微微頷首。
寧燁深深看了元祚一眼,也沒有再出言挖苦。
一時間,席間靜寂無聲,秦桑沒有完全封閉禁陣,有絲竹之音從外面傳進來。
風災已過,天朗氣清,朗月當空。
三人舉杯望月,一時都有些癡了。
慶典過后,角生國上下便投入到緊鑼密鼓的發展之中,新的領土、舊的領土,到處都熱火朝天。
忙完籌備工作,白穎兒又親自率領得意弟子,游走在赤融國和影神國,尋找有天賦的部族和弟子,經過考察之后,招入五雷院,修行雷法。
兩國暗中配合,但凡被白穎兒選中的,除非太過顯赫,需要一番運作,其他都絕不阻攔。那些小族,甚至全族被送往角生國,還附贈修行外物。
兩個大國讓五雷教隨便挑選弟子,五雷教壯大之迅速,可想而知。
弟子多了,建壇的速度也會加快。
與此同時,角生國周邊的局勢也愈發詭異,瓊華國步入凌漠國的后塵,再次證明,招惹角生國和五雷教的都沒有好下場。而且影神國對此毫無反應,令那些寄希望于影神國的小國惶惶不安。
談和的符信如雪片般飛來,都被擱置一旁。
同時一封封求援信也送到了元祚案頭,他也按定好的計劃應付著。
兩年后,角生國消化了在瓊華國的收獲,五雷教的實力也與日俱增,于是主動興兵,再次發動復仇之戰,進攻瓊華國的鄰國幻沙國。
幻沙國的實力尚不如瓊華國,而角生國早已今非昔比,三戰三敗,幻沙國國主便率部投降。
此時,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角生國的野心,何況還是以復仇的名義,名正言順。在幻沙國滅國之后,便有不少小國主動投靠。也有頑固不化者,意欲組成聯盟對抗,且對影神國仍懷有期望。
在此期間,朱乾五王之中,有三位派來使者,前來接觸。但如秦桑他們預料的那樣,對角生國并不重視。
不管外界如何,角生國正遵照秦桑的意志,一步一個腳印走下去。
只要維持這個勢頭,角生國崛起已成定局,但離秦桑的目標還有很遠。
靖壇。
秦桑盤膝入定,默運玄功,正在修行。
離覆滅瓊華國之戰,已經過去十余年了。這十年里,一個個仙國被角生國吞并,都是當年的‘仇家’。每覆滅一國,百姓都會歡呼沸騰,爭相上山祭拜五雷教教主。
但所有人都沒有忘記,他們最大的仇敵是影神國,而且這些年來影神國一直沒有罷休,盡使些陰謀詭計,挑起事端。
在不斷宣揚之下,角生國上下對影神國的仇恨與日俱增,兩國終有一戰。
影神國就是秦桑在角生國崛起初期,選取的最強對手、仇家。
當初在霧海,秦桑庇護青羊治,還可以說是順勢而為,出于真心。現在已經毫不掩飾,完全把角生國以及國內萬民,當成修行的工具了。
當初,修小乘之道,秦桑可以把任何功法、外物當成提升修為的工具,現在亦是如此。
可是,如此這般,他的修為竟然是在增長的。
忽然間,靖壇上空閃出一道劍光,劍吟聲不絕于耳,星辰依次亮起,在四方星域上方,太陰星和五星同時顯現,星輝奪目。
修煉的同時,他也沒有疏于參悟四象九曜劍陣。
未來沖擊合體期境關之時,不僅要修為達到巔峰,還要對法域有一定的理解。
秦桑現在領悟的劍域,源起天越上人傳法,屬于他自己的部分還很少,對很多東西只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只有將之徹底融入自身劍道,以四象九曜劍陣為根基施展出劍域,才是屬于他自己的劍域。
兩者并行不悖,秦桑從無一刻放松。
修行大乘之道,只會更加繁瑣,既不能像凡人帝王那般專注于治國,也不能像小乘之道的修士一直‘清修’,兩邊難以兼顧。現在白穎兒等人還能為他分擔,等和五方上國對上,秦桑不可能繼續安坐后方。兩方面如何平衡,只能他自己摸索。
這十余年,秦桑還在做另一件事,便是為修復治壇做準備。
當初從治壇回來,他就在考慮如何修復治壇,外物是必須的,有的還價值極高,秦桑讓寧燁和元祚幫著留意,并且利用朱乾五王的力量,最近才從朱乾王朝得到最后一種靈物的下落。
禁制突然被觸動。
秦桑醒轉,收起劍陣,沉聲道:“何事?”
外面傳來玉影的聲音,“啟稟教主,我把那塊禹辰元晶帶回來了。”
秦桑聞言大喜,立刻命玉影送進來,接過木匣,看到一塊灰撲撲的晶石,看起來不起眼,卻花費了不知多少精力。
玉影退下,秦桑立刻著手祭煉靈物,忙碌了大半年才全部祭煉完成。
這天清晨,秦桑出關,只帶上朱雀,悄然離開靖壇。
飛在角生國上空,看到下方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和秦桑記憶中的角生國已經全然不同。
他和朱雀飛出角生國,幾經輾轉,又回到蒼梧國,這次明顯感覺到,蒼梧國的氣氛遠比上次緊張,一副大戰將至的景象。
五方上國的定力比預想地更強,至今仍在禁地外對峙。當然,對于壽元悠久的仙國上層而言,區區十年不過彈指一揮間。
秦桑偶爾和弦影傳信,得知他們一直在等,但沒有太好的機會,這種局勢可能還要維持一段時間。
不過,蒼梧國和其余四國不同,禁地就在蒼梧國附近,偏偏只有蒼梧國沒有損失,難免惹人懷疑。
蒼梧國同時面對四國的壓力,難怪境內是這幅景象。
秦桑沒忘記,治壇所在的那座湖是有主的,此番啟壇上表,動靜不會小,很難完全掩蓋,他這次準備設法將那座道場的主人解決,最好能收服。
他們趕路的速度很快,不久便來到那座道場附近。
秦桑沒有貿然闖入,悉心打探了一番,卻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道場的主人此時不在,早在禁地生變、蒼梧國陳兵南境之時,此人便奉皇命趕往禁地,至今仍率領大軍坐鎮南境。
也是到那時候,附近的修士才知道那位的真正身份。
這是個好消息,省卻秦桑許多麻煩,不然萬一對付此人時出了紕漏,無法收場。
既然主人不在,秦桑也不必顧忌了,立刻潛入道場,著手布置。
主人留了些人手看護道場,但都修為不高,想要瞞過他們的耳目并不難,因此秦桑沒有對他們出手,一切維持舊觀。
在外面布置好,秦桑潛入湖底,落到治壇旁,取出祭煉好的靈物,以印訣催動,一一打入治壇。
隨著這些靈物融入,治壇的裂縫處開始閃爍靈光,期間不斷有符文在靈光中閃現,這些符文有的斷裂殘缺,好在數量不多,秦桑一邊參悟,一邊將這些符文修補完整。
隨著時間推移,裂縫逐漸縮小,最終幾不可見。
‘唰!’
治壇迸發出一道光柱,湖底都為之震動。
光柱消散,再看治壇,和之前一樣滄桑,但裂縫均已彌合。
這時,秦桑取出庚除治都功印,用手輕輕摩挲了幾下。
畢竟是第一次動用道庭正治的治壇和都功印,他也不清楚會有什么變故,但此時收手已經不可能了。
“去!”
秦桑拋出庚除治都功印。
方才拿在手上,他就感覺法壇和寶印在相互吸引,寶印脫手,無須秦桑催動,便化作一束青光,自動投入治壇。
秦桑飄然而起,在治壇上方凌空盤坐,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