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塔聯系上洪承疇后,便悄悄返回了寨子。
洪承疇則叫來一眾屬下,臉上帶著興奮道:“奸賊滿達海帶著三百乾軍到了庫穆圖氏的寨子為非作歹,現在寨子里的人聯系到本官,大家準備一下,我們今晚動手,殲滅這支乾軍。”
眾多清軍聽了洪承疇的話語,看看拿著刀矛弓箭的士卒,卻底氣不足,三百乾軍對他們來說,并不是一個小數目。
大清已經是日薄西山,只剩下老弱病殘了。
“洪學士,乾軍有三百人,而且這里距離赫圖阿拉也就一天的路程,我們才一千人,能夠吃下他們嗎?”清軍將領擔心道。
洪承疇沉聲安慰,“放心!我們是乾軍的三倍,又有寨子里的人里應外合,優勢在我,大家放心。”
眾多清軍勉強應下,聽從洪承疇的命令,稍作準備后,便悄悄向寨子摸去。
洪承疇看著在林中穿行的清軍,心中一陣感慨,他指揮的人馬,真是越來越少。
現在圍殲三百乾軍的戰斗,可能都不會傳到高歡的耳中,但對他來說卻都是一場了不得的大戰役,將是乾清戰爭的轉折點。
夜幕降臨,寨子里的女真人,終于做好了飯菜,送到乾軍駐地。
乾軍士卒檢查了一下食物,發現沒有問題,便開始吃飯,不過外面依舊放了哨兵。
這時,寨子里的女真頭目,被滿達海叫來作陪,各人都是強顏歡笑。
他們許多人都不想來,可是卻被滿達海派人架過來,以顯示他在女真人中的號召力。
乾朝委任他為建州招撫使,目的就是想利用他的身份和在女真人中威望,來招撫各部女真。
若是女真人都不鳥他,那他對于乾朝來說,自然是無用之人。
因此滿達海讓女真人準備食物,安排少女服侍乾軍,都是在向乾軍展示,他的話管用,女真人都聽他的,乾朝沒有看錯他。
這時外面乾軍開始用飯,里面的宴席也開張了。
酒宴上,以王成為首的軍官,都規規矩矩的坐著,看著滿桌的飯菜沒有動作。
桌上擺著雞鴨魚肉,還有各種山貨,全都是葷腥,能夠看出價值不菲。
這時眾人圍坐一桌,滿達海坐在主位,王成等乾軍低級軍官神情嚴肅,赫爾塔等一群女真頭人也像泥塑木偶一般坐著一動不動,氣氛比較尷尬。
滿達海作為建州招撫使,本想端起酒杯,發表一下就職感想,談一談建州女真的招撫工作,可看見王成等人凝重的神情,似乎不太高興,心中不禁一凜。
滿達海只以為有什么地方不到位,讓王成等人不高興了,他忽然眉頭一挑,問道:“赫爾塔,本官讓你找來服侍的女人呢?”
赫爾塔沉著臉,他估計洪承疇已經摸到寨子外面,大不了魚死網破,便黑臉說道:“回大人,沒有人愿意過來!”
“媽了個巴子的!怎么辦的事情!”滿達海大怒,“你們怎么敢怠慢天兵!”
這時候,王成終于開口了,他嚴肅道:“招撫使,我乾軍有軍紀,嚴禁侮辱婦女。還有這些酒菜,也太破費了,還請折算一下值多少錢,稍后我們照付。”
乾軍有嚴格的軍紀,不僅是對內,要善待百姓,在外征戰也有軍紀,不能像舊式軍隊那樣隨意屠城,劫掠物資,除非是有皇帝的命令。
滿達海聞語微微一愣,見王成等人不像故意推辭,便也不好借題發揮。
赫爾塔等女真頭人,聽了乾軍的話,內心紛紛震驚,不少人都愣住了。
他們原本以為吃飯、玩女人都是乾軍的要求,是乾人要壓榨和報復他們,可現在看來,壞人并非乾軍,而是滿達海這些滿奸,是滿奸想通過犧牲他們的利益,去討好乾人。
“呵呵~”滿達海尷尬一笑,“怎么能讓天兵付錢。既然王將軍有紀律,這錢我來出。來來來,菜都涼了,大家先吃飯…”
王成板著臉道:“那也不行!我們吃多少,就付多少,這是紀律!”
滿達海一臉尷尬,知道拍錯了馬屁,王成也就一旅帥,這一頓下來,恐怕要吃掉幾名軍官,半月的軍餉了。
不過好在,女真人的山貨,確實很有一番風味。
王成等人行軍打仗,多數時候都是吃干糧,現在面對滿桌的酒菜吃了幾口都覺得味道還不錯,于是豎起大拇指對赫爾塔等女真百姓笑道:“老鄉,這些山貨的味道很不錯哦!”
滿達海見軍官們吃得開心,連忙陪笑,赫爾塔愣了愣,也跟著尷尬的附和,內心卻有些后悔和不安起來。
這時隨著開席,酒宴上的氣氛開始熱烈,王成等一邊吃,一邊詢問,發現寨子里的肉類價格十分便宜,便主動提出要動用伙食費,向他們再采購一批肉類。
寨子里的人一聽,不禁有些高興,關外物產豐富,棒打狍子瓢舀魚,食物還算充足,可是卻缺少鐵鍋、陶碗、茶葉、食鹽、棉布等生活物品。
這些東西都需要錢買,但是他們打獵得來的肉類卻又運不出去,如果乾軍愿意采購,那么無疑能夠增加他們的收入。
一時間,各人相談甚歡,唯有赫爾塔背后流汗,如坐針毯。
就在這時,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各人正吃喝之際,屋外忽然傳來一陣“砰砰砰”的槍響。
“旅帥!有清軍包圍了寨子,想摸進來時,被弟兄們發現了!”門忽然被推開,一名隊正匆匆闖進來稟報。
滿達海聞語臉色大變,王成神情嚴肅,領著眾多軍官急忙離席,匆匆出來。
這時各人出屋一看,只見村寨周圍槍聲四起,村寨三面火炬突舉,不知道來了多少人馬。
滿大海面露慌張之色,看著遠處一條火把組成的長龍正逶迤而來,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清廷的游擊軍殺來了。
黑夜中,眾人無法判斷來了多少清軍,王成連忙組織防御,建議固守待援,不過滿達海卻比較擔心,覺得兵力懸殊太大,根本守不住,還是撤回赫圖阿拉再說。
王成只是個旅帥,任務是保護滿達海,滿達海要走,乾軍只能匆匆撤出寨子。
三百乾軍收拾收拾,便向西突圍,很快就殺出一條血路,離開了村子。
滿達海騎在馬上,走在隊伍前頭,急于撤離,隊伍在山道上走了四五里地,忽然“轟”的一聲巨響,白光暴起,滿達海踩中了地雷,人馬都被炸飛。
道路兩側埋伏的清軍,立時弓箭齊射,抄起兵器吶喊著沖出來,三百乾軍迅速結陣,蹲在地上抬槍射擊。
“砰砰砰”的槍聲中,沖出的清軍被擊倒,沖到跟前的清軍責備手雷炸翻,裝備落后的清軍死傷慘重。
乾軍頂住了清軍的第一波突襲,而這時王成來到滿達海的身邊,隨軍的醫務官搖了搖頭,“旅帥,已經炸死了!”
王成神情凝重,只能咬牙揮手,“帶上招撫使的尸體,向西突圍!”
乾軍火槍和手雷開道,裝備簡陋的清軍,無法抵擋,被乾軍硬生生的撕開一道口子,向赫圖阿拉而去。
樹林中洪承疇看見乾軍突圍出去,不禁仰天長嘆,乾軍和清軍的差距,已經不是一星半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