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日頭西下,進攻失利的清軍,漫野而退,留下陣地前層層疊疊的尸體,還有破損的盾車殘骸,燃燒的清軍旌旗。
洪承疇長嘆一聲:“功虧一簣啊。”
豪格翻身下馬,整個人頹廢的坐在地上。
進攻失敗,意味著清軍解救旅順之軍的意圖,基本無法實現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次準備多日,沒能拿下南坡山,后面繼續進攻,便只是添油作戰,乃是兵家大忌,而且正中高歡的下懷。
清軍撤退了,乾軍士卒將他們趕出陣地,并沒有展開追擊。
清軍有騎兵壓陣,所以敗而不潰,退而不亂,不過準備數天發起的猛攻,只沖到乾軍的一防,卻也讓清軍士氣大泄。
這時清軍退下來,鰲拜被火槍擊中,大量失血,昏迷不醒,全軍愁云慘淡。
滿清的第一勇士,被火槍打成這樣,前線無法醫治,清軍士卒給他纏上了一層層繃帶,保證暫時不死,然后便被匆匆抬上騾車,向沈陽轉移。
北風蕭瑟,殘陽如血,鋪滿清軍尸體的戰場上,響起了清軍士卒凄涼的民謠,”長白山中~”
豪格坐在地上,他心里清楚,旅順之戰的結局,已經無法改變了。
這時,洪承疇也翻身下馬,坐在豪格身旁,眼前大地上,層層疊疊的清軍尸體,令兩人都心碎了。
“王爺,繼續進攻便中了高歡之計,還是為大清保留一些元氣吧!”洪承疇沉默半響后,安慰道:“高歡占據旅順,不可能長期待在旅順,必然會返回關內,我們還有機會奪回旅順!”
豪格陰沉著臉,南關真成了他的傷心之地,“難道本王就這么看著高蠻子吃掉旅順之軍?”
“王爺,他們不會白白犧牲的!”洪承疇沉聲道:“而且今后我們肯定能夠為他們報仇。旅順遠離乾國,只要斷其海上運輸,我們還有機會奪回來。這次是荷蘭人沒到,等荷蘭人過來,切斷旅順與山東的聯系,我們就能給旅順之軍報仇!”
豪格沉默不語,他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接受這個現實。
在豪格失魂落魄,陷入悲憤和不甘的情緒中時,被困的孔有德和滿達海則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這時孔有德站在山頂看著山下,撲死在沖鋒路上的清軍尸體,心中凄慘而絕望。
山頂上士氣喪盡的清軍士卒,目光呆滯的坐在一起,已經對突圍不報希望。
鐵絲網、鹿角、拒馬樁、鐵蒺藜等障礙,火槍、火炮、火箭、鐵殼雷、地雷炮構成的火力網,形成了一條清軍士卒無法逾越的死亡防線。
看著同袍一個又一個的倒在沖鋒的路上,被困的清軍士卒放棄了。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整個戰場平靜,只有乾軍收斂著陣前的尸體,用鉗子等特殊工具,修復著鐵絲網,對面戰壕內的清軍,卻連放槍的心思都沒有。
現在戰局已定,各部清軍都已經受夠了,只希望高歡早點進攻,趕快結束這場戰爭。
乾軍指揮所內,高歡用千里鏡觀察著清軍各個陣地,卻都沒有動靜。
“陛下,看來豪格已經放棄,不會再進攻了!”沈廷揚見已經到了中午,豪格已經沒有攻城的意思,不禁說道:“陛下我們還要等下去嗎?”
高歡沉吟一陣,估計豪格看透了他用旅順清軍做餌,引誘他進攻,借機消耗清軍主力的目的。
昨天的攻擊,讓豪格意識到難以拿下南坡山,所以清軍援軍已經躺平,放棄解救旅順之軍了。
這讓高歡不知道,該不該埋怨李成棟父子在南坡打得太好。
兩人應該示敵以弱,給豪格留點情面,給他留一點念想的。
現在豪格認清現實,不在進攻,高歡想要消耗清軍的計劃,就不能施行了。
高歡沉吟片刻,“既然計劃無法繼續施行,豪格不上當,那就結束南關之戰吧!”
七月底,天氣炎熱,尸體容易腐爛,形成瘟疫。
乾軍士卒挖了幾個大坑,將清軍的尸體草草掩埋,乾軍的尸體,則用干凈的白布裹起來,堆上柴草進行火化。
次日,清軍依舊沒有發起進攻,這讓高歡下定了解決旅順之軍的決心。
八月初一,高歡下令大軍,開始準備攻打大荒山、煙筒山,吃掉旅順的三萬多清軍。
孔有德看見乾軍準備攻山,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向豪格發出信號,請求豪格再試一次,救一救被困的三萬多清軍,拉他一把。
豪格命人回旗語,“你部已經被困,既然突圍無望,當為國盡忠,大清定會為你等祭祀,為你等報仇!”
這時,乾軍的進攻從煙筒山開始,首先大炮猛轟,炸了半天時間,然后對煙筒山發起了洶涌澎湃的沖鋒。
孔有德軍打了一個月,早就彈盡糧絕,軍隊已經喪失戰力。
孔有德裝備大批火器,接受荷蘭人的訓練,戰力確實提升很大,與乾軍相差不大,甚至超過了一些乾朝的二線部隊,不過這種火器部隊,極度依靠補給,一旦沒有火藥,那么手中的家伙就成了燒火棍。
面對乾軍進攻,大批大批的清軍,在戰壕中舉槍投降,看著乾軍士卒跨過他們的頭頂沖向山頭。
此時,乾軍才遇見孔有德所率親衛的抵抗,雙方火槍對射,手雷投出,進行激烈的戰斗。
豪格駐立山頭,下令炮兵轟擊乾軍陣地,支援孔有德,但也僅此而已。
煙筒山和南坡山的位置,一個偏西,一個偏東,與豪格駐立的山頭,并不在一條直線上。
這時豪格用千里鏡,觀察著十多里外,煙筒山上的情況,看見紅色的乾軍沖上山頭,屠殺著抵抗的清軍,恨得牙根癢癢。
忽然,煙筒山頂“轟隆隆”一聲巨響,孔有德的大纛旗被猛烈的爆炸炸飛,伴隨著清軍殘肢飛射,孔有德一邊喊著大清萬歲,一邊點燃最后一桶火藥。
豪格從千里鏡里看到這悲壯的一幕,不禁熱淚盈眶,而根據他的經驗,這種烈度的爆炸,山頂不可能還有活人,孔有德為大清盡忠,肯定被炸成渣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