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一聲令下,清軍的炮隊士卒,便趕著馬匹將野戰青銅炮,拖到了陣線之前。
三萬清軍,足足裝備了五十門火炮。
清軍的炮手,解開戰馬,挖掘炮坑,將火炮推入,五十門火炮一字排開,揚起的炮口對準山頭,場面極為壯觀。
大荒山上,李元在黃得功離開后,立時拿起千里鏡觀察著清軍。
千里鏡的圓形視界,看見了清軍的炮陣。
清軍炮手忙碌的部署陣地,在地上挖開一些坑洞,并將木方墊在炮輪下,以防炮擊時火炮后退。
在清軍的炮隊中,幾名紅毛碧眼的荷蘭人,則正用工具不停比劃和計算,并指揮著清軍炮手調整著火炮的角度。
李元見此,臉色微沉,“該死的紅毛夷!傳令下去,除觀察位外,其余將士注意躲避炮擊!”
清軍大纛旗下,孔有德騎在戰馬上,也在用千里鏡觀察乾軍的陣地。
這時他掃視戰場,發現乾軍的陣地并非一體,附近幾個山頭上,都有乾軍駐守,另外海岸臨時碼頭邊,也有一部乾軍。
孔有德見此心中已經有底,“哼!不出本王所料,乾軍兵少,他們若是聚集在一處難以堵住南關,只能分散布防,可卻正好給本王各個擊破的機會!”
“啟稟王爺!炮隊準備繼續!”部將前來稟報。
孔有德聞語,收了千里鏡,冷聲揮手,“發炮,給本王猛轟,不要心疼火藥,放開了轟!”
現在孔有德兵強馬壯,火器充足,終于也豪橫了一回。
清軍在面對乾軍時,敗多勝少,將士心中都有畏懼心理,孔有德仗著新裝備的火炮,先狂轟一陣,給清軍士卒打氣,消滅他們心中的畏懼,清軍定能將這小股乾軍殲滅,將高歡的登陸部隊,全部丟進海里。
孔有德中軍一通鼓響,炮兵陣地的軍官猛的揮下三角黃龍旗,青筋暴起的怒吼,“開炮!”
炮手立時依次點燃了引線,炮陣猛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炮聲,“轟轟轟!”
一瞬間,濃濃的白煙騰起,覆蓋了漫長的陣線,清軍各門火炮炮架往后一退,五十枚鐵彈沖出炮口,砸向遠處的乾軍陣地,山坡上泥土濺起,綻放蓬蓬泥花,無數升上半空的泥土和石塊雨點般落下,打在戰壕內的士卒身上。
清軍陣地騎兵馬匹一片嘶叫,步軍士卒紛紛驚呼,被眼前的景象振奮。
雖說清軍得到火器后,進行了大規模的操練,可像這樣五十門野戰炮一起開火的弘大場面,還是極為少見。
這時清軍士卒不禁紛紛心頭狂跳,己方火炮對乾軍陣地的猛轟,確實令他們士氣高漲。
清軍炮手射了一炮,立刻進行裝填,炮手將火炮推回炮位,拿起濕羊毛刷子清膛,接著裝填手就填入一包新的發射藥,鐵彈裝入后,清膛炮手用清膛羊毛棍子把鐵彈壓實,炮兵便再次點火發射。
炮聲震耳欲聾,炮陣上煙霧彌漫,對面山坡上再次騰起朵朵泥花。
孔有德看見嘿嘿笑道:“這火炮還真是好用!”
孔有德體會到了高歡喜歡用炮的快感,五十門火炮不停的轟擊這山坡,乾軍的許多表面工事,直接就被大炮掀掉,陣地上乾軍士卒也在炮擊下,躲在壕溝內不敢露頭。
這讓孔有德內心生出一個報復的快感。
“王爺,我們什么時候上!”看著火炮砸得乾軍不敢露頭,清軍將領內心振奮,有些按耐不住了。
孔有德笑道:“不急!在轟幾輪!”
山坡上,乾軍挖掘的戰壕內,抱著火槍蹲在坑內的乾軍士卒,不時揮去落在身上的塵土。
看清軍已經砸了三輪炮,還在繼續開火,壕溝內的乾軍不禁有些惱火,“龜孫砸又砸不到,還他娘的轟!”
在山坡背面,李元和大批預備隊士卒,則坐在地上,等待著清軍的沖鋒。
這時等了許久,清軍中軍終于傳來一聲號角,緊接著便響起直上云霄的吶喊聲。
李元聞聲,從山坡背面匆匆爬到坡頂,躲在工事后向下俯瞰,便見漫山遍野的清軍,抄著火槍,挺著刺刀,嘯叫著沖向山坡。
“準備迎敵!”李元見此,立時大聲喊道。
壕溝內的乾軍士卒,立刻拿起火槍,趴在工事上,瞄準了敵軍,坑道內的士卒,則隨時準備傳遞火槍。
在這種地形下,乾軍無法采用三段擊的戰術,只能選擇一人射擊,幾人裝填的方式,來保持火力的連續性。
遠處,乾軍的指揮所,黃得功站在工事內,用千里鏡觀察著漫野沖鋒的清軍,不禁沉聲道:“陛下的決斷是英明的。這兩年清軍在紅毛夷的幫助下,戰力迅速提升,孔有德部已經像模像樣了。我們必須全殲這股清軍精銳,打擊清軍的士氣,把他們冒起的勢頭,再次按下去!”
這時大股清軍以散兵陣形,已經沖到山坡下,而就在這時踩中地雷炮的清軍,瞬間被炸飛。
山坡下白光暴起,每一次爆炸,都有幾名清軍被掀飛,有的士卒被炸斷腿,倒在地上,慘嚎之聲,令清軍士氣為之一泄,鮮血和死亡讓熱血上頭的清軍逐漸冷靜下來。
“手雷!投!”
“火槍射擊!”
山坡上,乾軍軍官大聲喝令,近百枚手雷劃出一道弧線,落入敵群中,團團白光暴起,爬到半坡的清軍,頓時被炸得滾落下去。
現在乾軍的火力雖強過清軍,可與近代軍隊相比,其實不算強,為了彌補火力的不足,給與敵軍大量殺傷,高歡給乾軍裝備了大量地雷炮和手雷,用這兩種殺傷力較大的火器,彌補沒有機槍突突的遺憾。
于此同時,趴在工事上的乾軍,齊齊扣動扳機,陣線上硝煙彌漫,彈丸呼嘯著射向敵軍。
因為有專人裝填,負責射擊的士卒不許要站立裝填,能夠很好的隱蔽自己,同時大肆射殺敵軍。
清軍在爆炸和火槍的射擊下,死傷慘重,清軍方才火炮雖轟得兇,可是乾軍大多躲在壕溝內,炮擊其實沒什么效果。
這時孔有德看見進攻的清軍,在仰攻山頭中,被乾軍的火力壓制,卻不為所動。
他看見正面交戰激烈,冷笑一聲,“山頭孤軍,負隅頑抗而已!傳令下去,正紅旗、正白旗,從兩翼包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