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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海上遭遇

  一六四九年五月,清晨,天麻麻亮。

  吳淞江,江面寬闊,河邊停泊了無數商船,岸邊則排滿各類店鋪和倉庫。

  由于鄭家對梁國的封鎖,梁國無法組織船隊出海航行,所以江邊停泊的大多是雙桅桿的平底沙船,很少有三桅海船。

  不過此時,在碼頭邊上,卻有一艘長十丈,尾部船樓高高翹起的三桅福船。

  這艘福船,桅桿高聳,頂部有望斗,如同鶴立雞群一般,停泊在一眾內河船只中。

  天未大亮,各船的水手和東家都還在熟睡,碼頭上卻站立著一群人。

  梁國水軍校尉顧三麻子,拍了拍自己兄弟顧四的肩膀,沉聲囑咐道:“出海了別慌,遇見鄭家水師攔截,立刻就往回跑,我自會接應你!”

  顧四舔了舔嘴唇,重重點頭,“哥哥放心,我曉得了。”

  顧三麻子和顧四是兄弟,早年高歡攻入兩淮,見運河沿岸有大群失業的漕工,便從中招募數千人組建水營。

  當時顧三麻子選上,進入水軍,顧四則落選,后進入了招商船運公司,在長江上跑運輸。

  “顧校尉,時間不早了!”一旁的水軍將領滿大壯催促道。

  顧三麻子聞語,拍了拍顧四,“出發吧!”

  顧四點了點頭,遂即領著水手上了跳板,眾人晃動著登上福船。

  高歡決定聲南擊北,制造與鄭家的摩擦。

  鄭家在崇明島上的水軍營地,堵在長江口,令梁國水軍至今不能東入大海。

  商船更是只能在內河航行,完全放棄海外貿易,將海上的利潤,讓給了鄭家和西夷。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更別說,鄭家水師直接堵到了高歡家門口。

  是可忍孰不可忍!

  因此高歡準備設計,制造摩擦,借機逼走鄭家水師。

  不多時,水手全部上船,顧四遂即用洪亮的聲音喊道:“起錨!”

  甲板上的水手,抽開跳板,轉動起車關棒,船錨便隨著絞盤轉動,被鐵鏈慢慢拉出水面。

  此時,碼頭上的士卒,已經幫忙解開了繩索,甲板上的水手用長桿撐在岸上,船只慢慢離開碼頭。

  岸邊滿大壯和顧三麻子,看著船只離開碼頭后,調整了一下船身,看見船只順著水流駛向長江,滿大壯不禁道:“我們也該準備了!”

  顧三麻子看見福船上三面硬帆被水手緩緩拉起,船只速度逐漸上來,點了點頭,“走吧!”

  滿大壯領著士卒轉身,恨聲道:“走!這次非把鄭軍,從長江口攆走不可!”

  高歡與孫傳庭幾人商議,決定先制造與鄭家的摩擦,讓各方勢力以為梁軍將要攻打鄭芝龍。

  近幾年來,梁軍與鄭軍其實保持著默契,梁國水師和商船不出海,鄭軍水師也不上岸。

  因為海上貿易的渠道被鄭家把持,為了避免影響江南經濟,高歡一直忍著鄭芝龍,就連鄭家占著崇明島,把水寨建在家門口,高歡也沒有吭聲。

  現在梁軍水師依舊不如鄭家,不過梁軍陸師完全有能力將鄭軍趕下大海。

  這樣一來,高歡就有了逼迫鄭家從崇明撤軍的籌碼了。

  此時,顧四率領福船,順流而下,速度很快就提了起來,船只進入長江后,破開江面,帶起陣陣浪花,不一會兒就到了寬闊的長江口。

  此前梁國與鄭家之間,有個默契,就是梁國的商船,不能夠出海,否則就會遭到鄭家的攻擊。

  顧四在長江上跑了幾年的內河運輸,這是第一次,將要進入大海。

  “大海真是廣闊,不知道我們招商船運公司,什么時候才能夠在大海上任意航行!”

  福船破浪而行,顧四站在船樓上,前方海天交接一望無際,遠處有片片帆影向南而來。

  “是鄭家戰船!”桅桿上的水手,大聲呼喊。

  福船上的水手頓時緊張起來,顧四卻一揮手,“休慌,降帆,注意船速。”

  此前梁國也派遣過船隊出海,想要打破鄭家對海貿的壟斷,打通前往日本和朝鮮的商路。

  可是,梁國的船隊出海后,便沒了消息,后來船只殘骸和水手尸體,被沖到鹽城附近,梁國才知道船隊已經遇害。

  鄭家放出話來,梁國的商船是被鄭家擊沉,而自此之后,梁國再也沒有派過商船出海。

  因此,福船上的水手,聽說鄭家水師出現,內心都感到恐懼。

  畢竟,他們出海,乃是打破了雙方的默契,鄭家早就私下放過話,梁國商船出海一艘,鄭家便擊沉一艘。

  這時,在長江口北部海面上,兩艘鄭家戰船在海上巡視,他們很快就發現了海面上航行的福船。

  戰船上,施瑯抽出千里鏡,觀察著福船,看見桅桿上掛著招商船運公司的旗幟。

  施瑯放下千里鏡,用肉眼看了一眼,又將千里鏡放在眼前,內心感到有些意外。

  幾年時間過去,梁國沒有派出過一艘商船出海,今天怎么突然派了艘商船出來?

  難道是因為梁國造了幾艘夷船,就有些飄了,自已為有實力挑戰鄭家水師?想要打破現在的局面?

  施瑯放下千里鏡,不禁冷笑一聲,“找死!靠上去!”

  戰船甲板上的水手,嘩啦啦的站起來,不少人都看見了遠處的福船。

  船上的水手,控制船帆,連忙調整航向,忙成一片。

  一切調整好后,戰船斜刺向福船前方航行,水手們不用人吩咐,便紛紛拿起了兵器,有些迫不及待了。

  在海上想要發財,需要橫財,鄭家水軍本就是海盜出生,沒少干殺人越貨的買賣。

  他們可以是水軍,也可以在任何時候,化身海盜。

  “是梁國的船,沒掛我們鄭家的龍旗!”隨著距離拉進,船上的水手已經能夠看清遠處福船的情況,水手們心中一陣興奮,眼中露出殘忍的目光。

  這時施瑯放下千里鏡,不明白梁國的商船,為什么回打破默契,獨自出海。

  “將軍,梁國的貨船,干不干?”船上的鄭軍將領已經激動起來。

  鄭家本來就是海盜出身,隨時能夠再次變身海盜。

  平常遇見落單的夷船都敢搶,更別說是梁國商船。

  何況鄭家早就發話,梁國商船只要出海一艘,他們就搶一艘,梁國主動給他們送菜,哪有不吃的道理。

  這么大一艘福船,想必里面應該裝了不少貨物,若是能夠把船劫了,全船將士都能夠發一筆橫財。

  幾年前,施瑯帶隊劫了梁國商船,一次就分了五千兩銀子。

  施瑯注視著梁國商船,猛地轉過頭對甲板上的士卒喊道:“抄家伙,跟著他,等遠一點,再搶船分銀子。”

  甲板上的鄭軍士卒和水手,立時一陣歡呼,各個都興奮異常的準備兵器。

  這時,望斗上的鄭軍士卒,卻忽然喊道:“將軍,福船在轉向,他們要往回跑!”

  施瑯聞聲連忙搶到船舷邊,看著福船確實在轉向,船身傾斜著在海面上轉了個圈,又往西面航行而去。

  施瑯見此皺起眉頭,估計是梁國造了幾艘夷船之后,覺得可以和鄭家水師叫板,想要再次出海航行,打通前往海外的商道。

  梁國派遣這艘商船出海,多半是為試探,如果成功了,今后梁國就會大舉出海。

  “想要繞開我閩越國,進行海上貿易,看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深刻!”施瑯一掌拍在船舷上,朗聲喝令,“追上去!別讓他跑了!”

  鄭家占據的地盤,并不大,福建、贛南和浙東都是多山地形,耕地極少,土地貧瘠。

  鄭家現在靠著不到兩省的地盤,維持超過三十萬大軍,靠得就是海上貿易收取過路費,充當二道販子。

  若是少了這筆收入,鄭芝龍肯定養不起三十萬大軍,特別是要維持一支十萬人的水軍。

  現在梁國居然再次嘗試,意圖打破鄭家對海上貿易的壟斷,這種想法無疑很危險,施瑯必須將梁國的想法,消滅在萌芽狀態。

  這時,施瑯急步登上舵樓,急聲怒吼,“滿帆!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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