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了高歡這么一說，覺得很有可能。
現在清軍在黃河冰解之時，還不撤回北岸，而是繼續待在開封，并且派出騎兵，阻止梁軍斥候靠近開封查看，肯定是憋了什么壞主意。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多爾袞的意圖，是等梁軍進抵開封之際，掘開黃河，來個水淹七軍。
若是如此，梁軍將遭受大敗。
高歡的話語，讓眾人驚出一身冷汗。
劉啟道：“幸虧派遣斥候探查，也幸虧藩主警覺，要是我們一頭扎進開封，被清軍來個以水代兵，那必然損失慘重！”
高歡若是帶著十多萬主力，被河水沖走，梁國將失去爭霸的能力。
以梁國的地理位置，沒有多少容錯空間，一步錯，后面就難以重新站起來了。
一時間，大帳內眾人議論紛紛，商討著對付清軍決河的策略，可卻發現沒什么辦法。
現在清軍占著河梯，什么時候挖，怎么挖，都是多爾袞說的算。
這讓梁軍各將，不禁有些氣惱。
這時，宋獻策看向高歡道：“國公早想到這一點，是否已經有了對策？”
高歡確實早就想到這一點，很早就防備清軍決河。
早前他放棄豫東富饒的土地，讓數百萬畝耕地荒廢，除了擔心清軍騎兵劫掠外，便是害怕清軍決河，用一場大水將他經營的成果全部淹滅。
宋獻策等人，現在一想，便覺得高歡應該早就預料到了。
黃河到河南時，已經成了地上河，河床比豫東平原還要高，就算沒人決河，也是中原地區的巨大威脅。
歷史上李自成為打開封，決過黃河，清軍為了消滅百萬榆圓軍，也決過黃河。
高歡微微頷首，他確實有預判，不過卻也只能提前設法降低決口帶來的損失，“本藩確實早有預料，不過清軍要決河的話，本藩其實沒有什么辦法，可以阻止清軍掘河。”
劉啟道：“難道就這么看著清軍決河？”
“本藩準備了一批小船，如果清軍決河，水灌開封，本藩可以用水營，去解救開封，可是現在本藩擔心的是另一個問題！”高歡沉聲道。
宋獻策問道：“督軍擔心什么？”
高歡道：“現在不僅要考慮決河，還要考慮決河后，多爾袞的下一步動作。”
說著，高歡走到地圖邊，指著豫東道：“如果多爾袞掘開黃河，首先想的肯定是淹死本藩的大軍，可現在本藩有所防備，那么他極有可能借著黃河決口，將整個豫東變成方圓數百里的黃泛區。這樣一來，豫東就會形成一條天然的屏障，阻止本藩率軍東進，多爾滾就能借住這到屏障保證側翼安全，然后率軍殺入兩淮！”
多爾袞水淹開封，等于放棄了開封城中的錢糧。
那么清軍只能前往別處尋找糧草，高歡的主力在西面，決口后形成黃泛區，將兩軍隔開，清軍唯一可能的方向就是兩淮。
此前多爾袞明知道，開封是堅城，依舊選擇攻打，一是想擊敗高歡，二是如果南下攻擊兩淮的話，高歡可能越過黃河，占據山東，將清軍堵在兩淮。
多爾袞擔心高歡斷他退路，給他來個黃天蕩，所以只能奔著開封，先擊敗高歡。
冬季黃河是枯水期，水量不大，決河沒有效果，現在隨著氣溫升高，冰雪融化，再加上下起春雨，黃河水量爆漲。
這個時候決河，決口根本堵不住，泛濫的洪水，將形成一道屏障，讓多爾袞可以放心南下。
宋獻策等人微微一愣，不禁皺起眉頭，“那就要看丁閣部頂不頂得住了！”
劉啟道：“淮河一線，布置了十八萬大軍，而且也經營近兩年，應該沒有問題吧！”
高歡沉吟一陣，走回帥位，忽然提筆寫了三封書信，然后對宋獻策道：“一封送到徐州，給周富貴，一封送淮安給丁啟睿，另外一封送去南京！”
開封城北，河堤上。
城下的二十多萬清軍，已經撤走大半，只剩下五六萬人，沿著河堤扎營。
在清軍營地后面，黃河上出現幾座浮橋，在浮橋上游不遠處的河堤上，兩萬多清軍，揮舞著鋤頭猛挖，在河堤上掰開一到巨大的口子。
多爾袞站在河堤上，望眼欲穿，希望高歡能快點殺到開封，與他決戰。
此時他已經為自己準備好了退路，沒有撤退的清軍，也全部撤到高處。
“高歡還沒動靜嗎？”多爾袞沉聲問道。
博洛道：“前些天發現蠻子斥候，向開封方向探查，被我們的騎兵，擋在了中牟一線。最近沒有發現高蠻子的動作！”
多爾袞皺起眉頭，“難道高蠻子猜到了本王的意圖！”
現在黃河解凍，高歡派遣大批斥候向開封探查，顯然是要發起反擊的前兆。
可現在多爾袞等了幾天，卻不見高歡進入豫東，只可能是高歡預感到了什么。
“炸藥都埋好了嗎？”多爾袞遂即問道。
“回稟攝政王，都埋好了！”博洛咬牙切齒，“只要高歡過來，便可立刻炸毀堤壩，淹死高歡。”
多爾袞聞語頷首，“派遣斥候向西探查，監視高歡動向，一旦蠻子接近開封，立刻向本王稟報！”
“喳！”博洛連忙行禮。
當下一隊騎兵疾馳向西行去，半晚時分，斥候奔回清軍營地，前來稟報。
大帳內，多爾袞端坐，看著跪地斥候，欣喜道：“高歡來呢？”
“回稟王爺，奴才等人向西探查，在中牟以東，發現高歡的兵馬！”斥候行禮回稟。
多爾袞臉色潮紅，難掩興奮之色，“好啊！本王這次要讓他有來無回！”
這時斥候卻抬頭道：“攝政王！來的不是步軍，是水營，有百艘小船，沿河而下，抵達中牟附近！”
“什么？”多爾袞面孔扭曲，身體站起來，最后又一屁股坐下。
多爾袞沉默半響，長嘆一聲，“高蠻子真乃本王一生勁敵啊！”
是夜，三更天，夜晚一片寂靜，正是人熟睡之時。
在黃河的堤壩上，上千清軍打著火炬站立著。
這時，為首一人點了點頭，便見幾名清軍用火炬同時點燃引線。
片刻之后，河堤上白光暴起，傳來猶如驚雷的爆炸聲響，便見整段河堤，向上隆起，重重回落，緊接著便如泥石流般，被河水沖垮。
轟隆隆的河水，破堤而出，聲音如萬馬奔騰，巨大的聲勢，令毀堤的清軍，都紛紛臉色煞白…
（還有一章，估計一點多了，大家明早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