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次日清晨,清軍大營便活動起來。
這時,在清軍營地外,兩里外的林子里,昨夜就潛伏過來的自治軍斥候,注視著清軍營地的動靜。
“頭兒,韃子出營了!”一名斥候,推醒了哨總。
那哨總急忙一個翻身,半跪著觀察清軍營地,果然見營門大開,大隊騎兵奔馳而出。
出營前,斥候經過簡單的培訓,能夠通過旗幟和盔甲的區別,辨出清軍的身份,知道各面旗幟,代表多少兵力。
“是蒙古兩白旗,快數他的旗幟!”哨總急忙下令。
幾名斥候盯著旗幟,有說十面有說九面。
哨總沉聲道:“大概十個牛錄,將近三千騎。”
“又出去了!”斥候驚呼。
蒙古兩白旗剛走,又一股騎兵奔馳出營,大概也有三千騎。
哨總看了會兒,待兩支騎兵走遠,遂即對屬下道:“你們看著,我去回報督軍。”
說完,身子往后退了退,然后便起身進入林子,不多時從林子另一面,騎馬奔馳而出。
自治軍車陣。
高歡負手站在地圖前,目光盯著上面的箭頭,不禁有些失神。
“督軍殲滅兩千韃子,阿巴泰已經不敢強攻,為何還憂心忡忡?”宋獻策不禁問道。
現在只要清軍不豁出去與自治軍玩命,一定要分個高下,那么局勢多半會就這么對持下去。
這里畢竟是中原,自治軍的地盤,長時間對持下去,清軍肯定吃不消。
而且,清軍還得注意冰面,一旦黃河解凍,緊接著就是春雨,隨著降雨,黃河水位大漲,清軍若是不再解凍前撤軍,那么他們就會被隔在南岸。
因此,軍政府文武認為,只要陷入僵持,快則兩月,慢則三月,清軍必然退軍。
只要阿巴泰不舍得死人,現在可以說,大勢已定了。
高歡回過神來,面帶憂郁道:“昨日阿巴泰受挫,卻沒有收兵,而是下營與我對持。本督怕這邊長久對持,汝州出現變故啊!”
宋獻策反應過來,“督軍是擔心李自成?”
軍政府現在東面是韃子,南面是李自成,對付一邊還好,兩邊同時開戰,確實危機重重。
高歡微微頷首:“李自成要是得知我被清軍纏住,肯定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怕是會出手找我報仇。”
宋獻策皺起眉頭,“王敬德和袁宗第兩位將軍,不是在魯陽關、葉縣布置了重兵防守嗎?而且,關中還有孫傳庭,督軍不必太過憂心。”
高歡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戰場上不能抱有僥幸心理。
雖說開戰前,高歡特意前往汝州,視察了防務,但是畢竟南線只有三萬人,還是讓高歡有些擔心。
再者他與清軍廝殺,雖殺了兩千韃子,但自治軍損失也不小。
高歡與清軍廝殺,李自成卻在湖廣迅速壯大,孫傳庭也在悶聲發展。
此消彼長之下,實力對比,便會發生變化。
高歡沉吟一陣,忽然瞇眼道:“軍師,你派人攜重金前往北京,請朝廷下旨,讓孫傳庭出武關,進剿李自成!”
“如果孫傳庭出兵,加上軍政府在南線的三萬兵,當可保萬無一失!”宋獻策頷首,“屬下這就去辦!”
高歡走到桌前,拿出一封奏疏,遞給宋獻策,“把這封奏疏,一并送往北京!”
宋獻策接過,點了點頭,遂即挑簾出帳。
高歡等他出去,便又站在地圖前,開始沉思起來。
那封奏疏高歡早就寫好,并沒有提及殲滅兩千清軍之事,而是大談中原危急,說自己快頂不住了,給崇禎壓力,讓崇禎催促孫傳庭出戰。
崇禎的圣旨,對高歡、侯恂、左良玉沒用,但是對孫傳庭還是有作用的。
只要孫傳庭出戰,那么李自成即便北返,高歡便也不懼了。
這時,高歡正沉思著,帳簾卻被挑起,李平遠匆匆進來稟報,“督軍,斥候稟報,有兩股清軍,出了營盤。”
高歡轉身,皺眉問道:“去哪呢?”
李平遠道:“一股是蒙古兩白旗,往虎牢關方向過去,有三千人!”
高歡沉聲道:“這必是去斷糧道了!”
李平遠問道:“督軍,要不要派兵支援?”
高歡搖了搖頭,“兩軍相距不到五里,兵馬調動都在對方眼皮底下。我們這邊一出營,阿巴泰必定派騎兵突襲,屆時將士失去車陣庇護,肯定擋不住騎兵沖擊!”
李平遠想起昨天清軍重騎地動山搖的沖擊,便知道高歡說的有理,“那就只能看郝搖旗和黑虎的了!”
高歡沉聲道:“他們有一萬人,其中還有兩千赤備馬軍,應該不會吃虧!”
高歡說完,又問道:“另一路呢?”
李平遠道:“另一路韃子,大概也有三千多人,出了營地便為數股,四面奔馳,像是去打草谷了。”
高歡皺起眉頭,看來自己猜得沒錯,阿巴泰動了驅趕包衣和百姓進攻的心思。
這倒是讓高歡難以應對,不過清軍真驅趕百姓,那他也只能下狠手了。
李平遠見高歡神情凝重,以為高歡在擔心百姓,于是便安慰道:“自從清軍渡過黃河,軍政府就下令各縣,堅壁清野,僅守縣城,并多備守城器械。韃子以小隊劫掠,料想無法攻破縣城!”
高歡回過神來,頷首道:“但愿如此吧!阿巴泰盯著本督,現在大軍動彈不得,便只能靠各縣自己堅守了。”
清軍大營,阿巴泰穿著盔甲,拿著馬鞭,在帳內來回踱步。
不多時,一名斥候入帳。
阿巴泰頓時急聲問道:“高蠻子動了沒?”
“回稟貝勒爺,高蠻子車陣沒有動靜,沒有一支兵馬出陣!”斥候跪地稟報。
阿巴泰聞語,惱怒的將馬鞭丟在桌案上,罵道:“高蠻子到沉得住氣!”
阿巴泰派人去斷糧道,還有四處打草谷,除了字面的意思外,還有一個意圖,便是希望高歡得知他的行動后,派出兵馬阻止。
只要高歡兵馬一動,出了車營,他這邊立刻騎兵突襲,砍殺出陣的明軍。
現在高歡按兵不動,阿巴泰便沒有可乘之機。
這讓阿巴泰感到一陣懊惱,不過遂即卻又皺起眉頭,呢喃道:“這高歡居然不擔心糧道被斷!”
一時間,阿巴泰內心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果然,黃昏十分,出營的蒙古兩旗白倉惶回營,他們在滎陽北面的河堤上,發現了自治軍運糧,于是下馬爬上河堤去搶糧,結果遭受赤備馬軍偷襲,劫糧不成,反而被偷走三千多匹戰馬。
不久,出去打草谷的騎兵,也陸續回報,方圓五十里一片荒蕪,十室九空,村民都躲進了縣城,更本抓不到什么人。
阿巴泰聽了稟報,嘴角肌肉,不自覺的扯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