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間，在高歡接受朝廷封賞，搖身一變，成了明朝總兵之際。
李自成的闖軍，在豫南卻陷入了困境。
闖軍攻擊開封失利后，李自成揮師向南，準備在豫南找糧吃。
不過，豫南的災情，不像豫西、豫北、豫東那么嚴重。
南陽盆底和汝寧一帶，靠近湖廣，氣候相對濕潤，處于麥子和水稻種植的交界區域。
這里處于伏牛山南麓，南面來的濕潤空氣，在山脈南麓上升的過程中，比較容易形成降雨，不像北麓那般連連干旱。
在加上兩地與江南交通不便，不似豫東平原，靠近江北和大運河，所以棉花種植較少，糧食種植較多，遇到災情，尚且勉強能夠維持。
百姓除非吃不上飯，否則不會輕易去造反。
南陽一府，唐藩一脈，對待佃戶又比較寬厚和仁慈，所以闖軍進入南陽后，并沒有出現一呼百應的局面。
雖說，闖軍攻入南陽后，連續拿下多個縣城，搶了不少糧食，但是面對百萬張嘴，搶的糧食，還是跟不上大軍的消耗。
現在闖軍體量太過龐大，光靠搶劫已經難以維持了。
闖軍在南陽搶掠，完全是為了解決自己的吃飯問題，劫掠的所得，并沒有分給當地百姓，反而還搶奪當地百姓口糧，便激起了本就對闖軍無感的百姓反抗。
四月初，南陽境內能打下來的縣城，都被闖軍拿下，只剩下南陽府城，卻屢攻不下，群山中南陽的大戶和宗族，也是連營自保與闖軍對抗。
在久攻南陽不下的情況下，闖軍便逐漸陷入了危機之中。
此時，就在闖軍陷入困境之際，李自成的營地，迎來了一個人。
“范先生這邊請！”牛金星挑起帳簾，將一名面白有須的男子，請到了大帳中。
那人進得大帳，看見坐在帥案后的李自成，微笑拱手，“闖王，我們又見面了！”
李自成沉著臉道：“范先生請坐吧！”
范忠清坐下，跟來的范永椿，也坐在一旁。
這時牛金星對李自成道：“闖王！屬下已經與范先生和晉商談好了！我們出銀子，晉商愿意給我們賣糧，并且支持闖王推翻明朝，坐穩天下！”
此前范忠清來找過一次李自成，不過雙方沒有談攏，這次闖軍困頓南陽城下，眼看糧食又快吃完，牛金星便又聯系上了晉商。
與上次不同，此前李自成剛出商洛，實力弱小，所以晉商的態度居高臨下，想要資助，并控制闖軍，雙方自然談不攏。
現在闖軍攻陷洛陽，擁眾百萬，變成了晉商投靠李自成，自然就有得談了。
李自成眉頭一挑，問道：“官軍封鎖甚緊，你們晉商真能為本王買來糧食？”
范忠清微笑道：“闖王放心，如果闖王信任，晉商定能將源源不斷的糧草和軍械，運入闖王帳下，只是闖王也知道，官府封鎖嚴密，這個價格肯定會高上一些。”
李自成打下洛陽，搶了一千多萬兩白銀，等于拿了明朝近兩年的賦稅。
這么多銀子拿在手中，本該是吃喝不愁，可結果卻是銀子在手，卻花不出去。
“價格高點，沒什么關系，只要你們能運來糧食，本王有的是銀子！”李自成沉聲道。
一旁范永椿遂即開口道：“闖王，我們山西范家，還有山西晉商，都支持闖王取天下。若是闖王今后攻取山西，范家愿為內應！”
李自成哈哈大笑，“好！本王若得天下，你們范家，還有晉商，免于拷餉！”
范永椿聞語大喜，磕頭道：“范家謝闖王大恩！”
范忠清這次并沒有提關外之事，而是以范家的身份，來支持李自成。
上次試探性接觸之后，清軍便改變了策略。
對于皇臺吉而言，明軍和闖軍都是他們奪取天下，入主中原的障礙。
既然要消滅明廷和闖賊，那么現在不讓闖軍感受到滿清的威脅，不讓闖軍意識到清軍存在，讓闖軍輕視或者根本不注意關外，才符合滿清的利益。
而要實現這一點，便只能通過晉商，來迷糊李自成了。
這時，在與李自成達成協議之后，牛金星遂即送兩人出了大帳。
牛金星收下莊票，滿臉微笑，“闖王要得天下，最終還是要靠士紳商賈的支持。你們晉商謝我，而我則是借著你們的力量，來為闖王奪天下！”
“牛軍師不愧是闖王麾下，第一智囊，在下佩服！”范忠清正色拱手。
牛金星面露驕色，“你們回去后，趕快籌糧過來，他日闖王入山西，我保你們無憂！”
兩人連忙感謝牛金星的關照，然后匆匆出營，上了一輛馬車。
在馬車上，范忠清摘下頭頂四方巾，露出光禿禿的頭皮，還有腦后鼠尾小辮兒，吩咐道：“現在關外戰事緊急，那洪承疇用兵謹慎，步步為營的向錦州推進。皇上幾次出擊，都沒尋得他的破綻。眼下只有讓闖賊，攪亂中原，使得明廷自亂陣腳，為平內亂，而催促洪承疇速決，皇上才有機會，尋到洪承疇的破綻。”
范永椿點點頭，“奴才這次回去后，就設法給李自成運糧！”
范忠清點了點頭，冷笑一聲，“我管闖賊上下，不過烏合之眾，那李自成、牛金星，也只是鼠目寸光。你們晉商先支持他，推翻明朝，我大清則黃雀在后。屆時以你們為內應，定能入主中原，一統天下。”
“主子真是高明！”范永椿不禁贊嘆道。
范忠清看了他一眼，沉聲道：“這次的事情，你必須辦好。上次資助那個高歡，居然投靠明朝，還擊退李自成對開封的進犯。若不是這廝，說不定李自成已經攻下開封，如此中原大亂，明廷不穩，說不定皇上已經擊敗洪承疇了！”
范永椿額頭冒汗，“這都是奴才識人不明！奴才已經與那高歡恩斷義絕，勢不兩立了！”
“嗯！”范忠清微微頷首，目光中閃過一絲殺機，“這個高歡短短一年時間，便從一介草民，變成明朝總兵，而且還能擊退李自成，確實不簡單。你也不要與他斷了往來，多為大清搜集他的情報。皇上似乎對他很趕興趣！”
范永椿點了點頭，“奴才曉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