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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林轉陰陽(上)

  洪熙官被折騰了兩天,當他發現自己的玉關已經不再松動變得穩如磐石時,韋小寶也帶著蘇荃來了白塔寺。

  還是不能露餡啊,如果讓洪熙官去接是會出問題的,憑什么他會知道地點?

  為了不讓敏感卻心細如發的蘇荃察覺出來,韋小寶也只能告別溫柔鄉英雄塚,親自出馬給師父送溫暖。

  韋小寶也武功大進了,他幫了洪熙官鎖玉關,同樣也幫自己達成了陰陽調和三花聚頂。

  雙兒和沐劍屏服食的大還丹藥力被完整地化開了,通過參考大歡喜法的路數交融透化,兩條“水蘿卜”也突破了氣勁,達到了真氣外放的程度。

  兩女不但跨過了斬赤龍的階段,同時真氣也沒有減損,一個重大的瓶頸被繞了過去。

  看來大歡喜法還是有點門道的。

  就是蘇荃苦不堪言,他們折騰得太厲害了,哪怕密室里有隔間,可整天魔音灌腦,有幾個人受到得了?

  所以韋小寶一出關,蘇荃就提出趕緊走,再不走她都有砍人的沖動了,也沒臉見人啊。

  中間喚醒建寧讓她進食舒解時,小丫頭似乎察覺了什么,嘟著嘴鬧小脾氣,還是蘇荃出面安撫的。

  托活過來的毛東珠的福,建寧對面生的母親不知所措。

  建寧整個人是蒙的,怎么母后換了一張臉,不過毛東珠身上的氣息不會變,那種血濃于水的感覺建寧感受到了。

  失而復得又詭異難辨的事實讓建寧傻了,讓蘇荃混了過去。

  下次怎么辦?蘇荃得趕緊逃,毛東珠尚需時日才能醒,蘇荃也不知道如何向建寧解釋她的身世。

  走吧,讓韋小寶頭疼去,能者多勞唄,想三妻四妾享齊人之福就得鎮住場面。

  一路出來挺順利,紫禁城里依然鴉雀喧囂卻人氣杳杳。

  班布爾善還沒跟八旗各族掰扯清楚呢,再加上康親王一直在暗中使絆子拖后腿,談判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

  又有茅十八這顆暗子在神出鬼沒地刺殺戴著紅頂子的貴族或者大員,一時間八旗、朝臣、軍方各自互相提防,都害怕對方下黑手。

  所以戰事雖然停了下來,卻依然波詭云譎暗流洶涌,都在陳兵對峙各不相讓。

  都懷疑茅十八這個一觸即走殺人不留行的高手是對方的手筆。

  于是局勢雖然動蕩不安,卻誰也不敢染指皇宮,怕被別人群起而攻之。

  這種情況下反而讓韋小寶得以帶著蘇荃悄然地越過封鎖線離開皇宮。

  他跟茅十八有記號約定,瞧準了茅十八下一趟要搞事的方向,那邊在搞暗殺擾動視線,這邊韋小寶一溜煙就跑了。

  茅十八也了得,三天了,到處搞風搞雨,滿清這么多軍隊旗衛,愣是連他的衣角都沒摸著,將京城攪和得一日數動,風聲鶴唳。

  高手都死光了,又是街巷戰,到處是遮擋視線隱匿行蹤的建筑,想用兵丁追索輕功高手,為難大人們了。

  再加上分成了大大小小數十片,互不統屬互相提防,還真就讓茅十八這條鯰魚找到了縫隙到處亂鉆,如魚得水。

  也讓白塔寺這個本應惹人注目的地方變成了燈下黑,被眾人遺忘。

  天地會的會眾們也在幫洪熙官轉移視線,白塔寺成了紫禁城之外又一處靜謐之地,遺世獨立。

  喇嘛們都隨著桑結撤走了,本地的僧眾也領了桑結給的遣散費奔命而去。

  唯一守著白塔寺的幾名僧人都是天地會的會眾假扮的,這里成了天地會的地盤。

  洪熙官在此準備好了藥池,將豪格禁制在了其中,小火慢燉,等著最后一味“作料”到來。

  韋小寶沒有陪蘇荃進去,而是留在了外邊,他已經看出那幾名遠遠藏著身形的僧人是自己人,他便留在外頭替洪熙官警戒護法。

  大歡喜法和藥池是個大工程,沒個一天一夜搞不完,得提防著別人來抽冷子。

  蘇荃被一名知客僧引著,一路過了寶殿、禪房,一直到了塔林之外,知客僧止了步。

  “施主,你要找的人在塔林內等你,沿著這條小徑一直走,中間有座石屋,那里便是藥房。”

  知客僧給蘇荃指了路便退走了,只留下蘇荃在林木清幽中踟躕不前。

  鳥鳴啾啾,天光郁郁,也跟蘇荃的心情一樣上下起伏跳躍。

  她的穴道早解,韋小寶在來此途中也沒有禁制她,可以說蘇荃此刻是自由的。

  想要完成大歡喜法,就必須出于自愿,唯心中所向方能無礙。

  韋小寶也在賭,離開了紫禁城,一切全然看蘇荃自己的選擇。

  林中的鳥兒突然結群而飛,如一張巨網撲向天空,噗噗的振翅聲驚醒了沉思的蘇荃。

  是啊,不再是馴養的籠中金絲雀,此刻愿意與她一起撲羽的同伴,不再是令她背寒的鷹隼,只會是與她志同道合心意相隨的伴侶。

  蘇荃沒有再猶豫,邁開了檀步向著塔林深處踱去。

  林中清新的氣息撲鼻而來,帶給了蘇荃活力與意動,沒有人逼迫于她,隨性地呼吸是如此清爽,自口鼻涌入,直沁心脾。

  每一股氣息都是心意的萌發,都是那么的如意圓轉,有多久沒有試過這般輕松了?蘇荃覺得腳步也變得輕靈了。

  可以確定不是輕功和氣勁,是對小徑那端那名奇男子的好奇讓蘇荃有些雀躍。

  不算很遠,也就數百步,蜿蜒的小徑引著,轉過了樹林和石塔的遮擋,一座石屋有些突兀地跳了出來。

  屋里向外冒著白色的霧氣,帶有濃郁的藥香味,在空氣中散發,使人頭腦頓時為之一振,清明如曦。

  蘇荃走上前,推開掩著的木門,看到屋內霧氣繚繞著的那張棱角分明刻滿堅毅的臉。

  洪熙官其實遠遠就聽到了蘇荃的腳步聲,只是他的心情也很復雜,忐忑不安。

  畢竟是瞞著朱紅枚干壞事,總有種“偷偷摸摸”的感覺,卻又有一種從心底閃爍出來的躍躍欲試。

  唉,誰都不是圣人啊,人心總有不那么清白的一抹粉色,如蟻噬蠶蠕,使人騷癢迷醉。

  所以洪熙官索性閉上了眼,可眼皮子還是不斷地跳。

  他的這個窘迫的樣子被蘇荃看在眼里,勾得她噗嗤一笑,輕啟粉唇嗔道:“呆子,別裝了,人家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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