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消息,當你的買命錢夠了,但想要留在這里還不夠。”
蘇摩輕輕放下手中的密碼紙,目光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不過你要是現在離開去其他裂縫,我可以當做沒有見過你,以你祭司的身份,想來去周邊的裂縫找個部落棲身,也不是什么難事.”
王琦聞言,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不甘與無奈:“不是吧,大佬,讓我去其他裂縫重新來過嗎?”
“我猜,只要我現在出了這個帳篷門,湯瑪祭司就會立刻出現,將我挫骨揚灰吧。”
“誒,你果然很聰明。”
蘇摩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淡淡的笑意,“你確實很聰明,也很識時務。不過在這個廢土世界,每一個決定都可能關乎生死,你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應該明白,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無法回頭。”
不管王琦給出的消息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只要承認了身份,就只有一種結局。
或許剛穿越到廢土時,他會考慮利益得失將王琦留下,試圖反將異族一軍。
但現在,顯然已經不再需要這種費心費神的手段了。
“好吧,他們都不在乎我們會不會叛變,泄漏消息,你又怎么會在乎呢?”
王琦抿了抿嘴,將自己身上的東西往外拿。
“其實走上這條路的時候,我就知道,再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說完。
他從懷里拿出來一個小筆記本,輕輕拂去封面上的塵土,仿佛那是他最珍貴的寶藏。
“這里面記錄了我所有的研究成果,包括對信仰世界神術器官的研究,以及對外面那些異族身體結構的剖析。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將它交給真正有能力的人,或許能給他們帶來一些啟發。”
蘇摩接過筆記本,一頁頁翻閱著,眼中逐漸顯露出贊賞之色。
出乎意料的,筆記本中的確記載了許多有價值的發現,將信仰與異族的研究巧妙結合,無疑為探索神術源頭提供了新的視角。
“看得出來,你確實對掌控特殊力量有種莫名的執念。”蘇摩合起筆記本,將其放置在枕頭另一側,“好,我答應你,會將這本筆記交給合適的人。”
王琦聞言,臉上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謝謝。其實我剛才還在想,如果你只是敷衍我或者拒絕,我可能會選擇在你的營地里結束自己的生命,至少這樣還能給你帶來一些麻煩。但你答應的這么干脆,我就再幫你一把嘍,就當贖罪,讓我死的時候也能心安一些。”
“但要是出去外面再遇到你,我們之間仍然是敵人,不會手軟。”
“求之不得。”
蘇摩淡然一笑,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期許,“當然,我希望這次賭斗異族失敗后,你還能活到那一天。”
王琦灑脫地聳了聳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轉身大步走出帳篷。
不多時,貨卡的發動機轟鳴聲響起。
在夜色的掩護下,緩緩駛向合部的方向,消失在茫茫廢土之中。
褚府。
夜色如墨,四下寂靜,張翠翠心中卻波濤洶涌,難以平復。
盡管已下定決心要逃離這座金絲籠,但她卻并未魯莽行事,而是精心策劃著每一步。
恢復冷靜后,她先是以平和的姿態,吩咐屋外的侍女去廚房取來一份精致的夜點心。
點心色香味俱全,張翠翠卻只是機械地咀嚼著,味同嚼蠟。
隨后她又故意點亮了油燈,擺放在案頭,裝出一副要徹夜查閱賬目的模樣,以此來迷惑屋外的兩個侍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屋外的侍女見她如此專注,逐漸放松了警惕,難免開始靠在墻上打盹。
張翠翠見狀,心中暗暗冷笑。
她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最終落在房間角落的煤油桶上。
她輕手輕腳地提起煤油桶,將煤油均勻地澆灑床鋪以及那些易燃的物品上。
“誒呀”
一聲驚呼,油燈被“不小心”打翻,火焰瞬間如脫韁的野馬般肆虐開來,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張翠翠則故意捂住腿,痛苦地躺在地上,等待著侍女的到來。
兩個侍女聞聲趕來,推開門的一剎那,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屋內火光沖天,張翠翠躺在地上,一個侍女連忙轉身奔去呼救,另一個則毫不猶豫地沖向張翠翠,準備將她扶出火海。
誰料就在侍女剛剛低下身子,準備攙扶張翠翠時,躺在地上的張翠翠卻突然睜開了眼睛,眼中閃過一絲冷厲。
她右手猛地一揮,一本厚厚的帳本如同利器般砸在侍女的后腦上,侍女連哼都沒哼一聲,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哼,看在你服侍我小半年的份上,饒你一命。”
張翠翠輕聲說道,語氣中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
她將侍女從房間拖了出去,然后在對方身上一陣摸索,很快便找到了一把鋒利的匕首,長約三十厘米,寒光閃閃。
“昌伯.”
火光映出狹長的影子,張翠翠反手握著匕首,身子貼著墻壁快速離開。
對上褚孝勇,她沒有信心。
這位合部的族長看似是個普通人,實際上強壯的和黑猩猩一樣,力大無窮。
然而年老體衰的昌伯,除了算計人的時候心狠手辣之外,還有著不少的軟肋。
從褚府翻過去,就是昌府。
一個兩進的小院子,張翠翠很快便找到了昌伯小兒子的房間,持著匕首走了進去。
等到她再出來時,昌伯也被隔壁的火勢驚醒,正準備出去查探情況。
兩人迎面撞上,昌伯的臉色頓時大變。
“翠翠夫人,你來這里干什么?”
“沒什么,就是晚上睡不著,給你長點教訓。”
張翠翠甩了甩匕首,上面的血跡還清晰可見,順著匕首尖往下流淌。
“你”
“進去,我說一遍,不然你也死。”
張翠翠往前一步,嚇得昌伯連連后退三步,退回了房間內。
“放心,你現在還有三分鐘時間告訴我今天發生了什么,當然你也可以試試拖延一會,不過超過這個時間,就準備給他收尸吧。”
“張”
昌伯被嚇得又往后幾步,倒坐在了床上。
“兩分四十秒。”
“你爹死了,是你爹死了!”
昌伯一副被嚇得六神無主的模樣,嘴里胡亂的大叫著。
“我,我絕對沒有騙你,竹石坑部落被邪修尋仇摧毀了,你爹死在邪修的手里!”
“消息哪里來的?”
“是外圍區域的流民隊伍,他們傳來的,里面有你們竹石坑部落的居民。”
“褚孝勇會這么簡單的相信?”
“他是不會相信,但是晚上來了個霄部的一級祭司,叫王琦,他又和族長重復了一遍你爹的死訊,并告訴族長,你爹在臨死前讓人帶著二十斤神礦逃出來了。”
“東西呢?”
“十斤被王琦貪了,十斤已經被族長拿走。”
聽到這,張翠翠的眼神已經越來越絕望。
怪不得褚孝勇的態度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二十斤神礦,是竹石坑一百年也攢不到的數目。
既然神礦已經被送了過來,那便說明結果不會再有任何改變的可能。
張泰,死了?
想起數月前張泰將她嫁到云霄部落,那一副雄心勃勃的模樣,張翠翠忍不住顫抖起來。
沒有三級大祭司的背景活在褚府,沒人比她更明白會是什么下場了。
要是沒有今天晚上發生的這些事。
褚孝勇或許會看在神礦的份上饒她一命,將她永遠的囚禁在房間內不得外出。
但火燒褚府,手刃昌伯的小兒子后,一切再無回旋余地。
“錯了,父親全錯了!”
“他想用這些神礦給我買命,殊不知,神礦落到褚孝勇的手里,我才是真的沒命啊!”
張翠翠陷入了恍惚,她的思緒飄遠,仿佛又回到了在竹石坑的那些日子。
而就在這片刻的恍惚之間,昌伯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他屏著一口氣從床上猛地暴起,如同一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雙手成爪,從床鋪下往外一抽。
一把細長的砍刀出現在昌伯手中,以泰山壓低的姿勢劈了下來。
“賤人,去死吧!”
一寸長,一寸強。
等到張翠翠反應過來時,砍刀已經近在咫尺,映出一抹凜冽寒光。
這么死了好像也挺不錯的?
起碼不用被褚孝勇這畜生抓回去折磨。
張翠翠這般想著,臉上竟蕩漾出一抹詭異的微笑,主動挺身向前。
“來啊,砍死我!”
然而就在那砍刀即將劈下來的剎那,時間仿佛凝固。
昌伯的眼中閃過一抹驚愕。
他看到了一具無頭尸體正手持砍刀做下劈姿勢,刀尖距離張翠翠的額頭不過十厘米的距離。
然而正是這十厘米,卻似天涯一般遙遠,靜靜的定在了那里沒能劈下來。
“我死了?”
最后一個念頭閃過,昌伯隱約看到房門外走來一名面容輕佻的青年。
“翠翠夫人,你要是死了,我這人情可沒法還啊。”
王琦吹了吹手指,醞釀在身邊的微風輕輕散開。
真是迷人的力量。
哪怕只是一級祭司,依舊能隨意主宰普通人的生死,更能決定自己的命運。
“你你是?”
“我是霄部的祭司王琦嘍,你問了他,應該知道我的身份。”
“王琦?”
張翠翠默念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剛剛誕生希冀的眼神又冷了下來。
“你恐怕想多了,那十斤神礦就算是褚孝勇死了,也不會拿給我的。”
“什么?”
王琦還在欣賞自己的作品,轉過頭,不禁露出奇怪的表情。
“你覺得我是為了神礦來的?”
“總不能是為了救我來的吧?”張翠翠冷笑,干脆扔下了匕首,“來吧,殺了我,就當我爹給你十斤神礦的要求。”
“真是個瘋女人.”
王琦小聲嘀咕了句,怪不得蘇摩會盯上張翠翠,這女人果然是個很好用的突破口。
“走吧,我送你出去還有事做,再說了你家里人還在外面等著呢。”
“家里人?”
“出去你就知道了,算了,你想要褚孝勇死嗎?”
張翠翠愣了下,隨后重重點頭。
不止是因為今晚的巴掌,而是她清楚,想要活下去兩人只能死一個。
“那就跟我走,你爹確實死了,但他死之前幫了你很多,可不止那點神礦。”
王琦說完,這一次張翠翠總算沒有再反駁。
兩人一前一后從昌府離開,路上哪怕看到了不少躺在陰影角落的守衛尸體,張翠翠也沒有任何驚訝。
實在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離奇了,已經讓她失去了思考能力。
直到出了防御高墻,一輛貨卡停在不遠處。
“上車,我的人會送你去見他,他會和你解釋的。”
“好。”
從副駕駛打開的車門坐上去,張翠翠本以為王琦也會上車,沒想到男人竟然一把關上了門。
透過車窗,她注意到王琦的臉色有些不太正常,既有些興奮,又有些遺憾。
“你不上車?你干什么去?”
“大小姐,你休息了,我當然是去干活啦,不對,是去捍衛祭司階層的榮譽!”
王琦說完,擺了擺手,又將后半句小聲重復了一遍。
貨卡緩緩往前,發動機無力的嘶吼著,拖動著身子往前駛去。
等到徹底消失在視野里,王琦這才吹著曲調婉轉的口哨,步履匆匆往褚府走去。
天邊逐漸放亮。
褚府燃燒了半個晚上的大火終于是被撲滅,留下滿地狼藉灰燼。
“報告族長,三夫人不見了,據阿香說,她是被三夫人打暈過去的!”
“火源已經查明,是三夫人房間內的煤油桶打翻,引起了大火。”
“二夫人和六夫人也被燒傷,現在正在去請醫生過來。”
府內下人逐個趕來匯報。
坐在大青石上的褚孝勇臉色陰沉,一副擇人欲噬的表情。
半晌,他才喘了口粗氣,眼神通紅的問道,“昌伯呢,救火的時候怎么沒看到他,讓他立刻過來見我。”
“好,我這就去喊昌.”
“不用喊了。”
下人還沒說完,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前廳響起。
王琦打了個哈欠,手里揣著兩個熱騰騰的包子,邊吃邊走了過來。
“真是個廢物,就這么點小火,讓我硬是等到天亮。”
“你”
褚孝勇震驚的站起身,可沒等他說話,一道青色微風匯聚的風刀卻悄然劃過。
“嗯,我來還債的。”
話落。
堂堂合部族長,人頭高高飛起,落下,脖頸處如噴泉一般,竄起如柱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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