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穿過曲折的石道,在光滑發膩的巖壁上回蕩,勾得人心里發癢。
江云韶緩緩收回手掌,俏臉微沉,一雙赤眸中泛起寒意:“妖物?”
赤發拂動間,火焰輕甲已然是覆在身上。
沈緣看著她的神色變化,突然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別看這位赤發正神平日里沒個正形,但遇到事情也從來不含糊,分得清形勢,該玩鬧的時候玩鬧,該嚴肅的時候就絕不會多說半句廢話。
可惜,就是實力低了點,腦子也笨了點,心地過于仁慈,否則還真可以結為同道,互相有個照應。
“為什么這里會有妖?”
江云韶看似問了句廢話,實則這也是沈緣想知道的。
漫天正神布下大陣,哪怕連個妖兵都不會放出去,然而這最重要的大妖洞府,卻詭異的被他們忽視掉了。
先前的時候,還勉強能用大妖被接火天君追殺遠遁,洞府內沒有妖物來圓過去。
現在又作何解釋?
一頭修為明顯不低的妖物,就在天庭八部的圍剿下,悠閑的呆在洞府里,甚至還有心思發笑。
再加上這妖窟竟然敢大搖大擺的建在南贍部洲。
沈緣搖搖頭,大概猜到了什么。
然而僅僅只是瞬間,他便邁步朝著洞府深處走去。
關系戶又能如何,自己堂堂一個天蓬元帥,降妖還需要理由嗎,有本事就來天河報復,記得多帶點人。
“喂,你等等我啊!”
江云韶拿出玉簡,想要嘗試著通知外面的正神,然而玉簡上的氣息,卻是被洞府門口的妖氣盡數阻攔下來。
她跺跺腳,轉身去追沈緣。
萬一洞府內的就是那頭大妖,那可是連接火天君都感到棘手的存在。
沈緣再怎么強,也強不過火部的二把手吧?
別說他是個假的天蓬元帥,就算是真的那位,哪怕在天河斗法,也未必敢說能勝得過天君。
江云韶穿過長廊,很快便看見了那道高大的身影。
視線越過沈緣,落在了那個慵懶倚靠在寶座上的女子。
女子看上去約莫十八歲年紀,里面是一件緊緊貼合著身軀的蛇紋小衣,將那誘人曲線勾勒的極其完美,外面則是罩著一裘白皮大氅。
光滑水亮的白色獸毛宛如一條尾巴搭在肩上,襯出她修長的脖頸,以及那若隱若現的鎖骨。
她單手托著下頜,又將那雙渾圓大腿懶散的搭在寶座上,竟是把江云韶的目光都給牽引了過去。
片刻后,江云韶突然反應過來,暗啐一聲狐貍精,下意識想要走上前方去遮住沈緣的視線。
見她這副舉動,女妖突然發出一道輕笑:“大可不必,從你們走進來開始,他一直在打量我的洞府,反而是你一直在盯著我的腿,想不想過來摸摸?”
聞言,江云韶臉上掠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窘迫。
但僅僅只是瞬間,她便握住了一道紅光:“放肆!大膽妖孽,見了天蓬元帥還不跪下!”
聽了這話,女妖上下打量了一番沈緣,笑道:“我雖然沒見過天蓬元帥,但他肯定不是。”
沒等兩人說話,便見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俏臉,自信道:“如果你是天蓬元帥,就肯定認得我是誰,既然知道,那就絕不會走進這個洞窟來浪費時間。”
江云韶正想反駁,卻見那女妖緩緩起身走到了沈緣面前:“你很喜歡我的洞府?”
聞言,沈緣點點頭:“不錯。”
女妖嘴角微揚,帶著一絲戲謔:“不如這樣,你留下陪我,想住多久可以。”
聽著那勾魂奪魄的嗓音,江云韶卻反而安靜了下來。
按照她對沈緣的了解,這女妖的美人計恐怕用錯地方了。
果然,沈緣略微蹙眉,淡淡的朝女妖看去:“抱歉,我喜歡一個人住。”
女妖臉上的笑容突然滯住,許久后才提醒道:“這里是我的洞府。”
沈緣俯視著她,嗓音平靜道:“現在不是了。”
直到這句話出口,江云韶臉色驟變,終于反應過來他的來意。
這殺神,居然是要搶這女妖的合道之地?!
“好笑!”
女妖呆滯片刻,驟然退回寶座上:“閑得無聊,找你們解解悶罷了,還真當本王是軟柿子?”
她抬起手,一柄三尖鋼叉頓時出現在掌中。
見狀,江云韶眼神微凜。
據說和接火天君纏斗不休的那頭大妖,使的正是一柄鋼叉,這女妖真的是這片妖窟的主人!
此刻已然是涉及到第六境,像這種層次的戰斗,她已經很難插手進去 念及此處,江云韶側眸看向沈緣,對方從不是莽撞的人,難道真能和此等大妖過過手?
若是如此的話,沈緣的實力恐怕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高得多!
就在江云韶以為會發生一場驚天動地的戰斗時,卻見高大男人略微揮手。
緊跟著金光乍現,瞬間洞穿了女妖的眉心。
三尖鋼叉落地,發出一道清脆的嗡鳴。
將這一幕收入眼底,江云韶渾身僵硬,連口齒都有些不清:“這…這是第六境的大妖?”
沈緣回頭看了對方一眼:“誰跟你說她是第六境了。”
“不是第六境…怎么可能和接火天君…”江云韶腦子都懵了。
“那你得去問他。”沈緣招手收回犀神角。
從一進來妖窟他就發現了,這里根本沒有什么大妖,只有一頭輔修煉氣士到地仙境的耗子。
“更何況,這還是個假的。”
沈緣緩步上去,伸手攥住那女妖的頭發,將那尸身隨意的拋到江云韶面前。
只見那嬌軀抽搐兩下,變成了一只半人大的蛤蟆。
想起自己剛才盯著的那雙大白腿,江云韶心里突然有些反胃:“托化之法?這可是上等仙術,她一個妖物從哪里學的?”
沈緣伸手朝寶座探去。
他對托化之法略有了解。
托化即是托生,這法門最出名的使用者就是老君座下的兩個童子,用此法托化了金角銀角。
若是這女妖真能達到那個境界,反而有些麻煩了。
可惜她明顯沒有學到家,真身依舊藏在這妖窟之中。
沈緣將寶座移開,露出了下面的通道,用神識感應過去,整座山脈竟是被掏空了一般,里面的通道宛如蜘蛛網般密密麻麻,足矣將常人的腦袋都轉悠迷糊。
他淡漠的朝下方看去:“不愧是耗子,打洞倒是挺擅長的。”
江云韶還在琢磨那只蛤蟆:“我就說你為什么能忍住不看,下手還這么狠,一點也不憐惜那美人兒,原來是個假的。”
她話音未落,只見沈緣屈指一彈,施展妖魔神通。
濃郁腥臭的黑水頓時順著通道往下面灌去,只要被其沾染到,哪怕是厚重的石壁也會被腐蝕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