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數月過去。
斬妖臺,一百五十二號監內。
沈緣利索的處理掉身前的妖王,收獲了數種還不錯的神通,又輕車熟路的將妖氣煉化為混元氣息。
“多謝多謝。”
史超在外面站了一會兒,估摸著妖氣應該散盡了,這才笑容滿面的攥著幾枚仙玉走進來:“這是本月的,沈兄點一點。”
沈緣隨手將仙玉收下。
這已經是從傲來國回來后,甲字營第三次下界提上來的妖物,其間總共兩千多頭妖物,幾乎都是他一個人處理的。
其余的斬妖臺天兵,現在更類似于保潔的身份,只需要給沈緣打下手,負責打掃監房這種臟活,看似自降身份,甚至倒貼錢上班,但也勝在沒有生命危險,還能賺不少功績。
“李柳亮被調走了。”
沈緣剛剛走出監房,迎面便碰上了蔣安康。
他還沒得及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便看見對方頗有些忿忿不平道:“連半個字都沒提你。”
沈緣這才反應過來,這說的應該是昨日被調去除妖司的天兵。
按照蔣安康的想法,天兵們都是沾了沈緣的光,才能如此迅速的積攢功績,若是運氣好被調走了,至少應該回來道個別,說聲謝謝,而不是一言不發的就走了。
真以為那區區幾枚仙玉能買的了天庭的職務?
若真有那么容易,這群人何至于苦兮兮的呆在這里斬妖。
沈緣搖搖頭:“都是生意。”
蔣安康明顯不認同,擺手道:“什么啊,還不是心虛。”
靠仙玉買來的功績,總是顯得不光彩,既然要走,自然要把這一切爛在肚子里。
幾乎所有天兵都是同樣的想法,自發把甲字營內的事情當作秘密保守起來,連半個字都不愿對外透露。
“這樣挺好。”
沈緣沒有停下步伐,他早就料到了這一幕,所以才會這般行事。
當涉及到所有人的共同利益時,斬妖臺將會比任何時候都齊心,也正好給自己省了點麻煩。
“倒也是,你也不用靠著這個升官。”蔣安康笑著搖搖頭,對方有深不可測背景這件事,早已成了眾天兵心中默認的事實。
沈緣沒有再答話,看了眼躲在對方身后探頭探腦的幼鬼,伸手祭出一道軟綿綿的法力,彈了小家伙一個腦瓜崩。
啪嗒!
小家伙懵然的捂著額頭,胖嘟嘟的身子在空中打了好幾個旋兒才停下來。
她抽抽鼻尖,自覺的飄到了對方的肩膀上,委屈道:“沈兄…世父…又欺負我!”
點卯斬妖打幼鬼,這就是沈緣的日常。
他正在逐漸習慣這樣的日子。
一如既往的來到天庭外面,沈緣正準備駕云回無崖山。
由無數匹俊美天馬拉拽的巨大的仙車突然從空中落下,緩緩攔在了他的前方。
“…”
沈緣唇角噙著的淡淡笑容消失不見。
他早在幾個月前就刻意的避開了仙車出現的時間,眼前的這一幕自然不會是巧合。
果然,仙車內探出一張憔悴至極的面孔。
仙官臉色復雜:“我想找沈兄聊聊。”
沈緣沉默片刻,將肩上的幼鬼拋出去。
蔣安康也發現了一絲不對勁,趕忙把小輕蟬收入珠串中,正想走近,卻見仙官倏然轉頭盯向他,目中寒意甚濃:“滾!”
仙官雖是個車夫,但卻是御馬監實打實的六品官。
蔣安康面色凝重,雙眸微瞇,明顯緊張到了極致,卻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仙官這話有意思,莫非末將坐不得這仙車…”
“…”
沈緣無奈的瞥了他一眼。
蔣安康頓時想起了上次的事情,心中頗有些郁悶。
沈兄弟分明就跟自己一樣,只是在斬妖臺當差的,幾乎從不去別的地方,怎么回回碰到的事情都是自己摻和不進去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打交道,蔣安康也是明白沈緣的性子,對方不讓自己留下,那肯定是因為自己會添麻煩。
念及此處,他瞪回仙官,冷冷道:“滾就滾!”
扔下這句話,蔣安康大搖大擺的離開了此處。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盡頭,沈緣收回視線,慢悠悠的跨上了仙車,隨著仙車一起出了天庭。
車內空蕩,竟是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沈緣似乎早有預料,壓根沒感到半點驚訝,徑直找了個位置坐下:“說吧。”
見對方這副模樣,封童眼底突然掠過恨意,驟然起身:“沈兄知道我會來找你,又為何還要那樣做?封某是真心想結交你這個朋友!”
他邁步想要走過去,卻又突然止住腳步。
兩柄白骨劍分別對準了他的琵琶骨,一枚白玉鑲金的精致犀角緊貼著他的眉心。
沈緣緩緩抬起頭,眼神冷漠到了極點:“我勸你說話之前,先考慮一下自己的身份。”
伴隨著話音,近百萬縷法力轟然落下,將整座仙車全部籠罩了進去。
在浩瀚磅礴的壓力之下,封童猛的被鎮壓在了地上,雙膝跪地,無論如何也站不起來。
他額上青筋畢露,牙關緊咬,雙目中更是涌現出猩紅。
淡淡的腥氣開始朝四周彌漫。
沈緣站起身子,臉色漠然,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對方:“如果你打算用御馬監六品仙官的身份來跟我說話,沈某人不介意陪你聊聊,如果你是別的東西…”
他嘴角微掀,伸手將白骨劍握在手中,斜斜指著對方的脖頸:“那就不要裝模作樣了,大可以可以直接站起來。”
聞言,封童渾身一震。
許久后,他眼底的猩紅緩緩散去,雙掌緊緊攥住袖袍,眼角含淚,不甘的低嚎道:“那是我的兄弟…我曾經也幫過你的義妹…你為何不肯幫我一次…即使不幫…又為何要吃了它…”
說到后面,封童竟是嚎啕大哭起來。
沈緣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突然伸手,掌中多出一塊蛟肉:“先不說那算不上幫,即使算,幫我的也是御馬監的封仙官。”
“所以你是誰,封童?”
“還是大圣爺?”
沈緣緩緩彎腰,將那塊蛟肉放在對方身前:“你可以選擇當著我的面燒了它,也可以選擇帶回去埋了它。”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站起來和我斗法。”
話音間,他的眼瞳化作了血海般的猩紅,甚至比封童的還要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