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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搭好戲臺子,準備唱戲了

  夜幕深沉。

  潮濕的柴房。

  楊玄琰下頜顫抖,眼神驚恐。

  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自己對張巨蟒而言,能有什么利用價值?

  張易之盯著他,語氣平淡:

  “你幫我,我饒過你,很公平的交易。”

  “我…我愿意。”楊玄琰來不及思索,聲音稍顯急促。

  如今頭頂懸著死神鐮刀,為了保命,吃屎都得咬牙答應啊。

  張易之輕輕頷首,仔細審視眼前卑微的螻蟻。

  有著還算不錯的皮囊,五官俊朗,關鍵是身量。

  針不戳,適合做替身演員。

  “讓你做一次威風赫赫的主帥。”張易之淡笑道。

  楊玄琰目露駭然,驚疑不定:

  “何意?在下聽不懂。”

  “聽好了。”張易之從鼻子里發出短促一笑:

  “穿上象征至高軍權的金色鎧甲,戴著金色頭盔,你就是天下最靚的仔。”

  楊玄琰臉色驟變。

  就算再蠢的人,也能察覺到這是個明晃晃的圈套。

  沒有權力傍身,穿上金色鎧甲也是任人宰割的小丑。

  咯吱——

  裴旻推開柴扉,端來食盒。

  “好好考慮一下吧。”

  張易之接過食盒,就近夾了一筷青菜放在碗里,狼吞虎咽吃著。

  運動過度,真耗體力啊。

  楊玄琰咽了咽口水,忍著饑餓,艱難開口:

  “王爺,應該沒什么危險吧?”

  張易之面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繼續干飯。

  柴房陷入冗長的寂靜。

  楊玄琰見狀愈發不安,恨不得此獠被飯菜噎死。

  半刻鐘后。

  張易之拿手帕擦拭嘴角,輕描淡寫的說:

  “你能做我的替身,你該感到榮幸,但凡有一絲遲疑就是對我的大不敬。”

  “好好扮演你的角色,否則下場你很清楚。”

  聞言,楊玄琰肌肉抽搐著,他死死地盯著一臉微笑的張巨蟒,更是體會到,這個人陰險的可怕。

  說什么替身,不就是送死鬼么?

  張易之與他對視,眸光沉寂無波:

  “待會有人帶你出城,到了軍營,我副將會教你怎么行動。”

  “丑話說在前頭,要是不好好配合,你楊家滿門危在旦夕。”

  剎那,如一盆冰涼的水從天靈蓋澆灌而下,楊玄琰脊尾骨發出劇烈顫抖。

  拿別人全家做要挾,此獠內心為何如此陰暗和扭曲。

  他目光怨毒無比,咆哮道:

  “張巨蟒,你搶走我的女人,還要欺凌羞辱我,你簡直喪盡天良!”

  見對方無動于衷的神情,他恨若癲狂:

  “有本事殺了我,我死也不讓你如愿!”

  張易之神情平靜,驟然伸手扼住楊玄琰脖頸,冷漠道:

  “想死是吧?我成全你。”

  “你們弘農楊氏跟我有死仇,殺了你也算大丈夫快意恩仇了。”

  說著用力掐緊,楊玄琰滿臉漲紅,眼睛快瞪出來了,雙手死命掙扎。

  “能在史書上留名的,沒幾個是純粹的好人,身為上位者,為達目的不折手段就是本能。”

  “我麾下八萬將卒,無人敢觸碰主帥鎧甲,更別說穿戴,如今給你這么一個機會,你竟然不珍惜?”

  張易之眼神無波無瀾,再加重了手勁。

  直到楊玄琰快要窒息,目光皆是哀求之色,他才緩緩松開。

  “咳…咳…咳咳咳咳,答應,答應。”

  楊玄琰大口呼吸,聲音哽咽。

  他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了眼前這位森冷的獠牙。

  如果不答應,自己恐怕成了一具尸體,被活活掐死。

  張易之微微點頭,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識時務者為俊杰,事成之后,我也不會虧待你。”

  “若你僥幸逃得一命,也算為朝廷建功,我讓陛下破格給你一個進士名額。”

  楊玄琰閉著眼睛,臉色蒼白。

  這個詞匯讓他心生恐懼。

  此獠不加掩飾的告訴他,就是做倒霉的替死鬼。

  可拒絕現在就死,答應也許還有一線渺茫的生機。

  根本就不是選擇。

  “真能有進士?”他喉嚨滾動,緊緊看著張易之。

  張易之嗯了一聲,風輕云淡道:

  “你也知道進士有多難,去年才三十幾個,憑你的真才實學,那是毫無希望。”

  “另一方面,這幾年,你楊府也算是間接庇佑了葳蕤,不讓她被外人覬覦,這也算一份恩情。”

  楊玄琰將屈辱藏在心里,緩緩點頭。

  張易之瞇了瞇眸子,眼中有危險的意味流露,審視著他:

  “你應該不會鬧幺蛾子吧?”

  “不敢。”楊玄琰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再給他十個膽,他也沒勇氣反抗。

  依照此獠的脾性,絕對做得到屠滅楊府滿門的事。

  “那就好。”

  張易之轉頭看了一眼楊釗,“讓庚卯他們立刻帶走。”

  說完負手離去,裴旻緊隨其后。

  走在院落里,他皺眉道:

  “公子,萬一這廝露餡了咋辦?”

  張易之笑了笑:

  “頭盔能遮住整個臉部,只要身高相同,那些螻蟻就不會起疑心。”

  裴旻略琢磨,放心點頭。

  “對了,你待會讓楊釗去找畢構。”

  張易之丟下這句話,回了內苑。

  翌日。

  煙雨園林。

  李義珣來回踱步,神色略帶憤怒。

  他惡狠狠盯著堂下的瘦削男子:

  “你們楊府怎么回事?本王要的美人呢?”

  楊晉倉惶拱手:“回稟王爺,已經讓楊玄琰去帶人了。”

  李義珣余怒未消,痛罵道:

  “一整夜了,人怎么還沒帶到?”

  “這…”楊晉啞口無言。

  李義珣剜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迫不及待道:

  “本王親自登門擄獲美人的身心。”

  之前想做謙謙君子,靠著魅力慢慢吸引美人,讓美人發自內心崇拜仰慕他,所以導致拖了那么久。

  如今張巨蟒都快兵臨益州了,再不及時行樂,恐怕沒命享受了。

  不信這蜀中,還能有本王得不到的女人?

  或許美人太過傲嬌,就想讓他高規格去迎接呢?

  畢竟益州第一美人兒,有幾分個性實屬尋常。

  李義珣篤定她是欲擒故縱!

  念及于此,他腳步急促,喊上一隊親衛,浩浩蕩蕩而去。

  一個時辰后,馬車停下,他掀開車簾望著裴府。

  正當他打算走下馬車,身后響起急促奔騰的馬蹄聲,正是大都督府長史畢構等人。

  畢構勒住馬韁,喘著粗氣問道:

  “敢問王爺,此行為何?”

  李義珣眉頭一皺,冷聲道:

  “畢長史,難道本王的行蹤還需向你匯報不成?”

  畢構下馬,走到車窗前,毫不忌諱的說:

  “王爺,張巨蟒來勢洶洶,咱們正該齊心協力迎敵,王爺更要為將卒做表率。”

  “將士們眾志成城,誓要斬殺張巨蟒,而王爺此刻卻惦記著美嬌娘,實在是不妥啊。”

  聞言,李義珣面容籠罩著寒霜。

  此人竟然敢用指責的口吻跟自己講話?

  他冷哼道:“本王的私事,可不是你有資格插手的。”

  畢構沉吟不語。

  心中卻將這草包罵得狗血淋頭。

  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女人?

  你知不知道裴府里面藏著哪尊大神?

  你進去,出來就是一具尸體。

  你這個草包自視清高,人家中山王把你當初可笑的螻蟻!

  中山王的主要目標根本就不是你,而是武家私兵部曲,人家要攥住武家的把柄回神都修理武家。

  你算個屁啊?!

  老子加足馬力才追上你,把你從奈何橋上救回來!

  “若再敢勸阻本王,本王軍法處置你!”

  李義珣見他沉默,板著臉說道。

  畢構佯裝惶恐,苦口婆心道:

  “王爺啊,等打了勝仗,別說益州第一美人,全益州女人等著王爺挑選。”

  “請以大局為重!”

  你若死了,中山王的計劃不就泡湯了么?

  李義珣聞言怒發沖冠,死死盯著他。

  畢構表情僵硬,寸步不讓。

  裴府繡樓。

  聽到動靜,張易之輕輕推開窗戶,俯瞰著長街的一群人。

  “葳蕤,有客登門哦。”

  他語調輕緩,不疾不徐,絲毫沒有恐懼,氣定神閑,仿佛在看熱鬧。

  裴葳蕤聞言停下手中的針線,以怪異的走姿踱步到窗前。

  僅看一眼,她就把腦袋縮回去,聲調緊張道:

  “張郎,李義珣來了。”

  張易之神情有些嘲弄,淡淡道:

  “這廢物要是不開眼,只能送他去見閻王了。”

  聽到這話,裴葳蕤沒來由的一陣安穩,她抬眸凝視著愛郎。

  那股自信和強勢實在是太有魅力了,讓她深深著迷。

  看著街道爭吵的二人,張易之眼眸帶笑,不緊不慢道:

  “真正的高級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姿態出現。”

  裴葳蕤從背后抱住他,臉蛋貼著他肩膀,夢囈般輕語:

  “張郎,你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模樣,真的很迷人。”

  洞吸?

  張易之眉頭微挑,轉頭打量著她。

  玉頰如蓮花般姣姣清麗,嘴唇飽滿紅潤,嘴角精致如刻,宛如最誘人的櫻桃,引誘著男人去一親芳澤。

  感受灼熱的目光,裴葳蕤臉瞬間紅了,連帶著耳根也紅了。

  昨晚實在被他弄的有些恐懼了,昨晚的張郎,此時只要裴葳蕤想想,心中就生出畏懼之感,身子本能的有了一些懼怕的本能反應。

  早晨醒來連路都走不了,就這三樓繡樓,還是張郎抱上來的。

  張易之俯身,在她耳旁低聲說了一句。

  裴葳蕤臉頰發燙,委屈巴巴道:

  “你就知道欺負我。”

  “欺負你一輩子。”張易之輕笑了一聲,將錦榻拖到窗邊。

  裴葳蕤羞憤愈加,蹲在地上抱著膝蓋,美眸瞪著他。

  “第二次不會太痛的。”

  張易之褪去衣袍,不顧她的撲騰,將她抱起,修長雙腿擺成M形。

  街道上。

  畢構拔高語氣:“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主公此舉會讓將卒們寒心啊!”

  馬車里的李義珣早就下來了,他深吸一口氣,竭力平復內心的憤怒。

  要不是忌憚此人,他早就讓親衛將其剁成肉泥!

  簡直可惡至極!

  難道本王不去擄獲美人,這仗就能打贏?就能擊潰恐怖的張巨蟒?

  這說辭實在是荒謬!

  “好,今天這事本王記住了。”李義珣咬牙切齒,就準備拂袖離去。

  受了一肚子氣,哪還有精力應付美人。

  畢構略默,嘆息一聲:

  “唉,非卑職刁難王爺,實在是卑職有絕佳謀略跟王爺商議,此計若成,便可以給張巨蟒擬定謚號了。”

  什么?

  李義珣驚愕。

  這么狂?

  擬定謚號,豈不是說張巨蟒必死?

  “你怎么不早說?”他厲喝道。

  畢構忙躬身賠笑,而后悄悄說:

  “王爺,卑職這計謀天衣無縫,甚至連張巨蟒的心性都算計到了。”

  李義珣眉頭緊皺,有些不確信:

  “當真?”

  “上車詳談。”畢構一臉自信。

  兩人聯袂登上馬車,李義珣剛坐穩就急切問:

  “畢長史,快說說。”

  畢構撫須,呵呵笑道:

  “王爺,很簡單,就是投降。”

  李義珣眼眸驟冷,目光迸射出殺機,寒聲道:

  “莫非在戲弄本王,投降竟然是絕佳計謀?”

  畢構擺了擺手,神情鎮定自若:

  “非也,假投降真刺殺,一擊必中!”

  “哦?”李義珣身體前傾,顯然有了極大的興趣:

  “本王靜待下文。”

  畢構清了清嗓子,將計謀娓娓道來:

  “王爺原本打算用百姓做肉盾,迫使張巨蟒不敢攻城。”

  “卑職靈光一現,為何不能用百姓直接要挾張巨蟒呢?”

  “咱們先抓幾千個百姓,再跟張巨蟒投降,前提是兩邊各帶五千人,在城外山澗處談判。”

  李義珣眉頭越皺越深。

  這計謀怎么聽著那么不靠譜?

  “既然是投降,直接獻城就行,為何要談判?”他略顯疑惑。

  畢構不假思索道:

  “咱們先表達訴求,讓張巨蟒簽訂赦免文書,不追究咱們造反的罪名,咱們愿意跟他和平交接益州城。”

  “若是他不答應,或者不接受談判,咱們就拿百姓泄憤,讓他至此往后背上滔天罵名!”

  李義珣手指摩挲著大腿,啞聲道:

  “先停一下,讓本王好好捋一捋。”

  接著陷入沉思。

  而后兩人議論了一個多時辰,李義珣眼睛越來越亮。

  這計謀無異于黑暗中的一道曙光啊。

  就算失敗,對自己也沒有什么損失。

  “可武家部曲私兵只有三千多個啊。”他故意皺眉。

  畢構聞弦知意,拍胸脯道:

  “若論王爺部下的精銳,除了武家私兵,就是我大都督府的將士。”

  “武家出三千,我大都督府出兩千!”

  李義珣心下一喜,思考片刻,嚴肅道:

  “立刻回去跟大家伙好好商議!”

  說完吩咐馬夫掉頭。

  繡樓上。

  張易之目光俯瞰著街道,一陣劇烈沖擊,停了十幾秒,才緩緩收回授予裴葳蕤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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