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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被噴的狗血淋頭

  刑州。

  清風樓。

  張易之抿一口茶,鄭重囑咐道:

  “吉祥,刑窯燒制水泥由你來負責,莫要讓我失望!”

  “燒制成功立刻運來神都。”

  啊…這可是十幾萬貫錢,張吉祥有些膽怯,吭吭哧哧道:“公子,俺…俺能行么?”

  張易之斜睨:“拴條狗都行!”

  武振恒和童敬這邊關系打通了,和崔家的煤炭交易早就談妥。

  而他在離開清河郡以后,就去了一趟刑窯參觀。

  結果讓他非常滿意,窯里有成熟的石灰燒制技術,水泥完全沒有技術壁壘。

  “把石灰石、粘土磨成面兒,煅燒成熟料,再和煉鐵后剩的礦渣同磨成粉。”

  “這些我已經叮囑過刑窯工匠,但你也需牢記在心。”

  “燒制過程萬一出什么紕漏,去驛站八百里加急。”

  張易之這般一一叮囑。

  張吉祥吃了個定心丸,卻有些疑惑道:“公子,為何走得這么急?”

  “呵呵…”張易之苦笑一聲:

  “宗弟傳信到刺史府,稱陛下勃然大怒,讓我趕緊回來。”

  不過武則天生氣是有道理的,朕剛給你督作使,想讓你大施拳腳,可你的人影卻消失小半個月。

  怎能不怒!

  趁著怒火還沒燒旺,張易之得趕緊回去。

  交代完諸多事宜,他便帶著張吉祥去刺史府、東街的武振恒府邸。

  第二天。

  回神都城的馬車里。

  陳長卿神情有些悶悶不樂,抱著劍一聲不吭。

  “主公,你是不是不信任貧道?貧道為人處事機警,就應該留貧道在刑州辦事!”

  他終于忍不住出聲抱怨。

  在刑州吃香的喝辣的,整天跟刺史談笑風生,這種生活多滋潤啊。

  張易之瞥了他一眼,很認真道:“對,就是不信任你。”

  “你…”

  陳長卿氣急,這癟犢子說話真的好傷人。

  張易之對他倒談不上信不信任,其實張吉祥為人憨厚不懂變通,陳長卿反倒更適合鎮守刑窯。

  關鍵有兩個方面。

  其一,張吉祥是家奴,是張家的家生子,祖輩都服務于張家,這是利益一體,張易之交代的事一定會嚴格照辦。

  牛鼻子就不同了,萬一他看不清形勢,拿著錢跑進山林里建道觀修道,那咋辦?

  張易之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別人。

  其二,還是玄學。

  張易之越來越堅信運氣守恒定律,只要身邊跟著個倒霉蛋,那自己就能運氣爆棚。

  比如燒制水泥一事,雖然浪費了一些時間,但過程還是蠻順利的。

  最主要的是,相識了一個溫婉,36d,才華橫溢的貌美少女。

  張易之對崔幼夢談不上喜歡,但真的有點心動。

  張易之性格就是不想輸,卻為了讓她開心,寧愿當眾在琴技上敗給她。

  “喂,你不對勁。”

  陳長卿突然湊過來,笑得非常猥瑣:“該不會在崔家看上哪個女子吧?”

  這臭道士會讀心術?

  張易之微微訝異:“你怎么知道?”

  “東莊村里的家畜發情就是你這個模樣。”

  陳長卿撇了撇嘴,為了顯得儒雅一點,用了家畜來形容,并沒有說狗。

  張易之點頭道:“對,就是崔族長的女兒,挺出眾的一個女子。”

  “崔族長?崔氏六房?”

  貧道的龜龜,陳長卿臉上掩飾不住的震驚。

  他在清河郡待過一天,了解關于崔家的一些常識,崔氏六房可是嫡支正脈。

  貧道羨慕。

  真滴好羨慕啊!

  “崔家肯定看不上你,嫡支只跟五姓內部聯姻。”

  陳長卿語氣酸溜溜道。

  “我若想要她,天下沒人敢娶。”

  張易之很云淡風輕的說道。

  陳長卿有些想笑,最后還是憋不住,噗呲一聲笑出了聲:

  “哈哈哈,大言不慚,那你還不去提親啊。”

  張易之望著他,淡淡道:“我現在提親當然是被拒絕,那樣豈不是很尷尬。”

  “此話差矣!”

  陳長卿嚴肅道:“只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啊。”

  張易之:“不與傻瓜論短長。”

  陳長卿八卦的心思上來了,悄悄問:“哎,你就真不擔心她嫁給別人?”

  張易之端起案幾的茶杯,神色平靜道:“我從不主動,她若是心儀我,自會讓我知曉。”

  陳長卿實在受不了他裝杯,出言打擊:

  “貧道也希望子唯抱得美人歸,可門第的差距不可逾越,崔家是北方第一門閥。”

  張易之輕抿一口茶,漫不經心道:“那是于你而言。”

  這天沒法聊下去了。

  陳長卿蹭走一杯茶,便躲在車廂角落里自憐。

今年貧道三十出頭就是沒有女朋友看著別人手牽手心里感覺酸溜溜尤其是到了晚上貧道一個人更難受眼淚不停的往下流  只好抱著花枕頭~

  神都城。

  馬車剛過城門。

  一隊身著鐵甲的金吾衛攔住馬車,首領抱拳道:

  “張督作,請!”

  張易之撩開車簾,有些奇怪道:“諸位讓我去哪里?”

  首領面無表情:“某奉陛下之命,請張督作進宮,陛下有言,張督作倘若不愿,就地革殺!”

  殺頭?

  不僅陳長卿嚇得瑟瑟發抖。

  連張易之都一顫,武則天也忒狠了吧,看來非常憤怒。

  “我…我速速隨你們入宮。”

  張易之走下馬車。

  甘露殿。

  張易之整理一下情緒,微微躬身揖拜:“臣張易之拜見陛下。”

  帷幔里響起清冽的聲音:

  “朕昨夜讀書,讀到詩經小雅中的北山這篇,有些不明處,聞張子唯博學多才,是有名的詩文大家,可為朕釋疑?”

  這是真生氣了…張易之硬著頭皮撒謊道:“下官不讀詩經,不知陛下指的什么…”

  “砰!”

  “砰!”

  “砰!”

  帷幕下數十顆荔枝砸過來,張易之不敢躲避,紛紛砸在他腦殼上,瞬間通紅一片。

  武則天拉開帷簾,精準的一顆又砸在張易之臉頰上,她連連冷笑:

  “北山有詞句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一句張大詩人也不知道?”

  “臣有罪!臣離京是為了籌備天樞材料。”

  張易之趕緊彎腰,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武則天滿臉寒霜,冷聲道:“在清河郡吟詩十首震驚天下,果然是有風骨的大詩人,連朕的旨意都敢不放在心上。”

  張易之急忙道:“陛下,你聽臣解釋,臣真的…”

  “住嘴!”武則天怒而打斷:

  “不想替朕辦事直接說,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到處都是!”

  “陛下…”

  “住嘴!你明知道朕最在意天樞,卻故意不去鑄造,其心可誅!”

  “陛下,您聽我…”

  “住嘴!若不是昌宗和太平求情,朕早就派人剁了你!”

  “陛…”

  “住嘴!從現在開始到天樞鑄成,你的腳踏出神都一步,你的小命就沒了。”

  督作使官職沒丟就好…張易之松了一口氣,認真無比道:“遵旨。”

  武則天罵完一通,氣都沒有喘勻,她朝宮婢擺擺手。

  宮婢跪在地上,高舉著白玉器皿。

  武則天柔捏一顆荔枝,又狠狠砸在張易之腦門上:“聽好,天樞若出一絲差錯,朕要將你千刀萬剮!”

  “是!”

  武則天繼續砸,口中喝問道:“加快鑄造進程能不能做到?”

  張易之滿是委屈:“臣定竭盡全力,在過年前完工。”

  武則天稍微沉默,這回不砸了,厲聲道:“你督作使的權力要制衡,天樞交由屈貞筠和鮑思恭監督。”

  “陛下不可!”

  張易之脫口而出。

  引得殿內宮婢紛紛側目,這么激動干嘛?

  武則天鳳目微凝,大叱道:“這不是商議,而是朕的旨意!”

  “請陛下收回旨意。”

  張易之很頑固的拒絕這項旨意,權力制衡可以,但別派這倆人啊。

  屈貞筠和鮑思恭那是誰?

  武朝小酷吏之一!

  萬國俊的直系下屬!

  武朝有二十七個惡毒殘忍的酷吏,其中四個大酷吏只剩來俊臣,二十三個小酷吏卻還有一半多。

  武則天拂袖轉身,神情淡漠:“那換人吧,讓姚璹代替你。”

  “好!”

  張易之緩緩吐出這個字,態度非常堅決。

  督作使不做就不做,他也不愿意被兩個釘子惡心。

  “汝欺朕太甚!”

  武則天驟然轉身,一把抄過所有的荔枝,狠狠砸在張易之身上。

  她不過使用激將法而已,沒想到這狗殺才還真不做。

  武則天滿腦子都是那張設計圖,這才是她心目中天樞的模樣,怎么可能換人來做督作使。

  張易之忍著全身的酸痛,故作悲切道:

  “陛下息怒,萬國俊被腰斬與臣有關系,屈鮑二人難免不會懷恨在心,若是影響天樞的鑄造,臣萬死難贖!”

  武則天略一沉默,冷冷剜了他一眼:

  “好!朕再退一步,天樞的賬目支出拿給他倆看,賬目有問題,朕饒不得你!”

  想在天樞貪墨?休想!

  朕讓你一分錢都貪不到!

  “臣多謝陛下。”

  張易之發自內心的感謝。

  賬目?

  現在貪錢還走賬?

  那也太拙劣了吧。

  “張易之,你一再試探朕的底線,朕容許!一切為了天樞。

  但是!如果天樞出問題,朕真的要親手剁掉你。”

  武則天踱步走回帷幔,聲音威嚴中泛著無情。

  張易之作揖:“臣遵…”

  “滾出去!”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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