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在第二天早上,克萊恩還是想起了“塔”先生的請求,將他拉入到了灰霧之上。
坐在寂靜空曠的古老宮殿內,艾布納沒看到“愚者”先生的身影,卻知道他一定在。于是他裝模作樣地將《星象之書》拿在手里,好似在認真研究,實際上已經開始“調閱”起之前“純白之眼”攔截到的消息。
“這果然是‘知識之神’傳遞來的消息…看來之前海盜大會后一系列的‘安排’,大半是祂想要看一看瑪利亞的根底…
“嗯,從后面的那段‘連神靈也敢算計’的描述來看,這很可能是一位‘囈語者’挑起了‘知識之神’對瑪利亞的興趣。
“不過,‘蒼白上將’竟然和莎倫小姐一樣,是一位‘怨魂’?這可真是讓人意外啊…
“嗯,‘蒼白的正義’如果象征著‘極端正義’這種欲望的話,那么這柄劍就是她的‘囚籠’,她是劍的‘囚徒’,也是欲望的‘囚徒’…她主持‘正義’的行為本身就是在‘縱欲’…
“但這種扮演就好像是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別的‘囚徒’根本無法做到,因為人都是復雜的,不可能只給自己設置一種‘大欲望’。
“而瑪利亞能做到,是因為她體內還封印著‘魔鬼’的特性…那個所謂‘封印’很大可能是在吸收著她別的欲望來滿足‘魔鬼’…
“更大的可能是‘蒼白的正義’、‘封印’、‘魔鬼特性’三者之間處于一個微妙的平衡,這才讓瑪利亞看起來除了有些偏執于主持正義,還算‘正常’。
“這應該是大帝的手筆…不過為了什么呢?大帝又是怎么在一百多年前就預料到了瑪利亞的情況呢?
“嗯,要么她其實早就誕生,卻一直被封印至今才放任其自由行動;要么就是她身上的布置都是預先計劃好的,在這個時代才正式開始實行…
“無論是哪種情況,她的作用恐怕都不會簡單!
“就像知識之神猜想的那樣,她不是法布提或者托爾茲納的后手,便是推到明面上的‘誘餌’…
“大帝晚年還真是病急亂投醫了,什么合作都敢接手…呵。這里面也有利用欲望母樹和墮落母神不合的心思在吧?”
艾布納結合“收”到的知識,將“蒼白上將”事件的前因后果大致捋清楚后,又忍不住暗暗腹誹了幾句:
“知識之神啊…您把這些事情特意告訴我是要干什么呢?難不成是為了告誡我在和‘蒼白上將’打交道時要注意安全嗎?
“哎,您就不能像大地母神那樣說話直接一點…這么猜謎萬一我領會錯了意思怎么辦?”
隱藏在暗處的克萊恩見“塔”先生在一頁書頁上停留了很久,還時而皺眉,時而恍然,不由得有些好奇,利用他在灰霧之上的“權柄”將《星象之書》的那一頁具現在了眼前:
“星象情感欲望篇,利用相應星象符號構建引發他人欲望、情感的法術模型…”
一個昏暗的房間里,血族少女莉迪亞看著眼前昏迷不醒的少年特蘭,用舌頭舔了舔嘴角。
她的臉上閃過掙扎之色,但最終還是伏下身子,將腦袋湊到了特蘭稚嫩的臉龐邊。
就在她將要有所動作時,忽然觸動了精神中的“暗示”,讓她一下子進入了某種類似于“賢者時間”的狀態。
她愣了半晌,繼而目光下移,看向身下的少年,然后臉色一紅,三兩下穿好衣服,逃也似得跑出了房間。
片刻后,特蘭艱難地睜開眼睛,他辨別了一下所在的房間,疑惑地自語道:“我怎么在莉迪亞的艙室里睡著了?”
接近中午時,結束了“線上課程”的克萊恩再次悄悄來到鐵門街33號的房屋,結果發現被自己強行通靈的“教唆者”肖科非但沒有任何警覺,竟然還在繼續尋找著新的目標…
這不是一個“野生非凡者”的正常應對,他必然是被人用能力“影響”了,“無面人”大概沒有這樣的手段…這么說,是一位“秘偶大師”?嗯,等下次塔羅會讓“世界”問一問,哪些途徑善于做這類事情。
事實上,他昨天已經控制肖科念誦了“愚者”先生的尊名,只要利用“密契”儀式,就可以讓其擺脫這種類似于被“催眠”的狀態。
但克萊恩不敢那么做…萬一因此驚動了通過肖科布局的“密修會”強者,引來對方的調查,很可能會將火燒到被托馬斯先生請來的夏洛克偵探身上,他可不想再和一位“秘偶大師”打上一場。
那個肖科已經寫信給了‘女巫’麗娜,等到她回來后,倒是可以試著幫肖科解決精神里的麻煩,畢竟有了麗娜背鍋,密修會就不會將目光放到我這個弱小的偵探身上。
不過也不能任由肖科這么繼續加大“教唆”范圍,否則可能等不到斯圖爾特來調查,他就先驚動代罰者,讓密修會的陰謀得逞了…
簡單思索之后,克萊恩決定換個思路,肖科既然在某種“暗示”下不愿意停止“教唆”,那就讓他“教唆”的難度提高,效率變低…
于是,克萊恩再次來到附近的那家咖啡廳,在借用了盥洗室后逆走四步進入了灰霧之上,接著用攜帶上來的紙筆寫了封“舉報信”,說在鐵門街附近看到過疑似連環殺手的人。
然后,他回到現實,將這封信投遞到了橋區警局里。
“這樣一來,肖科應該可以消停幾天了,就算是背后的密修會恐怕也不希望事情在鬧大前他就被抓住…”
心里這么想著的同時,再次改換了裝扮的克萊恩一邊吃著迪西餡餅一邊乘坐地鐵,穿過塔索克河,抵達了大橋南區。
徒步走到月季花街,他不需辨認就發現了那座狹小的豐收教堂。
克萊恩從側面潛入,謹慎地用油彩涂抹了臉龐,而不是只單純地依賴制造幻覺的能力。
教堂大廳內,一排排座椅整齊擺放,最上方是巨大的生命圣徽,兩側是點燃的一根根蠟燭。
最前排的一張座椅上,有位穿褐色教士服的四五十歲高大男子,正是烏特拉夫斯基主教。
他光是坐在那里,就仿佛一座小山,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而在布道臺前,一位戴著長手套的女士正伏案而立,似是在抄寫著什么。
雖然只看到過一次正臉,但那只長手套克萊恩印象深刻,立刻就辨認出她是“塔”先生的朋友之一,在聚會上買走了“火鴉弓”的海柔爾·馬赫特小姐。
這時候,海柔爾明顯也發現了潛入的克萊恩,她下意識地想要提起手邊的短弓,但又看到主教并沒有任何表示,于是也停下了動作,重新抄寫起來。
只不過,她的注意力到底還是分出了一部分放到了克萊恩的身上。
烏特拉夫斯基主教睜開了雙眸,露出一片淺藍,他沒有抬頭,低沉柔和地開口道:
“母神的教會不會拒絕任何人,你為什么不走正門?”
克萊恩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詢問起主教的來歷,而烏特拉夫斯基主教竟對自己的過往沒有絲毫隱瞞,盡數講述了出來。
這些事就連海柔爾都是第一次聽說,是以她停住了筆,認真傾聽起來,時不時還對主教投去一抹敬佩的目光。
原來是被大地母神“度化”的海盜…這是異界版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
克萊恩在心里吐槽了幾句后,終于說起了正事:“聽說你有事情想委托,報酬是‘藥師’的配方?”
與此同時,達米爾島的學校里,血族少女莉迪亞鬼鬼祟祟地找到了正在“學習”能力的艾布納,支支吾吾地問道:
“你是不是在我的身上使用了什么手段?”
“為什么這么問?”艾布納挑了挑眉,發散思維地想道:該不會是特蘭少年已經被你辦了吧?卡倫果然很有先見之明啊!可惜羅塞爾當初不愿意聽他的。
“我…總之,這個島上能在我毫無察覺地情況下對我下‘暗示’的人,我只能想到你!”莉迪亞跺了跺腳說道。
“其實…卡倫之前來過。”艾布納想了想,答非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