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船長!”一眾船員應諾一聲,便各司其職地忙碌起來。
只有大副肯特擔憂地看了一眼低著頭將面部用頭發遮掩住的瑪利亞,似乎想說些什么,不過最終還是沒有上前。
待所有人都回到各自崗位后,瑪利亞半跪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扶著船首像艱難地站起身來。
在這個過程中,銀白光滑的艦首像上依稀映照出了一張近乎透明的臉龐,以及從壓抑著惡意的眼睛中不斷溢出的虛幻、粘稠、惡心的黑色液體!
就這樣靜靜地倚靠在船首像上,約莫五分鐘后,瑪利亞的面部才恢復正常。
她重新將長發扎起,略有些詫異地看向行進方向的后方,心中疑惑道:在我不能全力操控“蒼白圣女號”的這幾分鐘里,“告死號”居然沒有借機追上來?
高聳龐大,至少相當于五層房屋的“告死號”上,“不死之王”阿加里圖忽然嘆了口氣,向“屠殺者”吉爾希艾斯下達了新的命令:
“不用追了,我們立刻轉向,向狂暴海方向行進…另外,盡快通知第二、第三、第四分艦隊,讓他們到狂暴海外和我們匯合。”
“船長,可是我們已經快要追上‘蒼白圣女號’了啊!”吉爾希艾斯不敢置信地說道。
“執行命令!”阿加里圖明白屬下的不甘心,他也有同樣的感覺,但他的命令不容反駁。
“是,船長…”感知到危險的吉爾希艾斯不敢再頂撞,但他在猶豫了一下后,還是問道,“第一分艦隊的維蘭德斯呢?不用通知他嗎?”
阿加里圖沒有任何感情地說道:“維蘭德斯死了,他的艦隊應該已經完了。”
吉爾希艾斯心中一驚,雖然沒有感受到危險,但他這時候有些明白船長為什么不繼續追擊了。敵情不明,他們的處境其實并不是很樂觀,很可能反過來中了敵人的陷阱。
待“屠殺者”出去傳達命令后,阿加里圖才似乎對著“空氣”諷刺地說道:
“快要追上?不!追不上的…你應該發現了,無論我們怎么加速,和‘蒼白圣女號’的距離都沒有縮短!
“這是‘距離’被‘放大’或‘扭曲’了!
“納斯特就在附近,帕寧那個廢物恐怕已經完了!
“這是他對我們的警告…如果我們繼續追擊,恐怕就要體驗一下‘五海之王’的實力了…
“而且這件事很不對…四支分艦隊全部失去聯絡,維蘭德斯更是已經死亡…恐怕真的有人漫過了你的感應,算計了我們…”
說到這里,阿加里圖側耳傾聽到了什么,在僵硬的臉上扯出一個笑容,說道:
“我這不是膽小,而是謹慎!呵呵,當初你若是有我一半的謹慎,也不會被那個亞達巴奧算計得變成了船。
“我們配合不好,責任完全在你!”
距離“告死號”大約五海里的一處海面上空,“五海之王”納斯特懸浮在半空,雖然目光看向自以為全速行進,實則都沒航行出多遠的兩艘幽靈船,但他的思緒卻已經轉到了另外的方面:
有人干擾了我的判斷,讓我遲到了幾分鐘…會是誰?
能對持有“0”級封印物的我進行有效影響…恐怕也就只有那幾位存在了…
不知道祂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到這里,納斯特黑色眼眸內的暗紅光芒跳躍了一下,沒繼續進行深究,甚至將自己的想法主動“扭曲”了一部分。
做完這些,他“利用”規則漏洞,直接“看”到了“告死號”開始轉舵,似乎放棄了對“蒼白圣女號”的追蹤。
納斯特微微頷首,對阿加里圖的識趣很是滿意。在知道了幕后有某位存在謀劃的前提下,他其實也不想和“告死號”正面開戰。
又等了片刻,見阿加里圖確實改變了航向,納斯特這才放開了對兩艦周圍“距離”概念的混亂效果。
就在這時,周圍的空間忽然彌漫起霧氣,緊接著一艘覆蓋純粹黑色的巨大三桅帆船從虛空之中躍了出來。
那是他的“黑皇帝號”!
一個穿著紅色正裝,身材修長的男子正笑瞇瞇地站在船頭,看向了半空中的他。
納斯特見此向前邁了一步,然后便直接出現在了“黑皇帝號”的甲板上,他對著紅色正裝男子輕輕點頭,詢問道:“亞達巴奧公爵閣下,您那邊的情況如何?”
“帕寧‘成功’逃走,不過他的精神里被我‘種’下了一些小東西。”亞達巴奧微笑回答道。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我需要提醒你,你的小伎倆瞞不過戰神的眼睛。”納斯特掃了對面彬彬有禮的惡魔一眼,暗紅的光芒閃爍了一下道。
“我知道,所以我不會給他走入教堂,向神靈祈禱的機會的。”亞達巴奧說到這里,將“黑皇帝號”權限的象征——尖塔皇冠,交還給了納斯特,然后又笑瞇瞇地接著道,“他作為殖民地的留守執事,還是有這個任性的權力的。
“嗯,至少半年內不會被人懷疑。”
短暫的靜默之后,納斯特看向眼前父親的昔日同僚,忽然開口道:“這件事背后的存在,你一開始就知道吧?”
否則你也不會放任“蒼白的正義”的主人被那艘船追殺。
“事涉神靈,我怎么會知道呢?”亞達巴奧先是一愣,繼而笑著回了一句。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看來這是羅塞爾大帝和你當年共同的謀劃…還是他沒來得及進行的謀劃…”納斯特眸中的暗紅光芒收縮又膨脹了一下,肯定地道。
而這一次,亞達巴奧卻只是保持著優雅的微笑,沒有回答。
比靈界更加抽象,仿佛囊括著整個宇宙所有權柄和象征的星界之內,由一本本或攤開或合攏的書籍組成,不同的身影穿梭其間,以閱讀為樂的虛幻國度里,一位看不出年紀,看不清長相,甚至性別也不明確的存在收回了望向現實的目光。
這位存在的嘴角似乎微微翹起,祂隨手具現出了一頁紙張,接著順著國度和一座白色巨塔的聯系,將那頁寫滿文字的紙張投入了塔中某一片“星空”之內。
紙張翻動間,隱約顯現出如下的內容:
“一個體內封印有‘魔鬼’特性的‘怨魂’?
“以‘正義’為欲望的囚徒…極端的‘正義’本身就是扭曲的、墮落的…
“想要繞開欲望母樹對途徑的掌控嗎?
“這是法布提還是托爾茲納布置的后手?還借助了羅塞爾的力量…
“那柄劍實際上是個‘開關’,是宣泄‘欲望’的手段…天才的設計,羅塞爾不愧是舊日遺民。
“就是不知道,那個小姑娘是真正的后手,還是被推到明面上來的棋子…
“那個‘囈語者’膽子真大,連神靈也敢算計…”
“不管怎么樣,如果法布提或者托爾茲納真有機會脫離掌控,也是一件好事…”
“阿倫海姆號”,艾布納剛剛“開門”回到了自己的“艙室”,“純白之眼”就忽然毫無征兆的自行開啟,并傳遞了一段信息給他。
艾布納的表情頓時凝重起來,因為上一次“純白之眼”的自主開啟還是因為在《每日觀察報》的舞會上感受到了“原始月亮”的污染!
但等他認真讀完那段信息后,卻又略微松了口氣,轉而想道:
“有本途徑的上位存在向我灌輸了知識?誰?知識之神嗎?
“祂以前影響我可是直接就能讓我進入所謂‘預言’狀態的…
“這是我成為序列6,和‘未知之地’的聯系又加深后,增加的新功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