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霧之上的神秘空間出現劇烈的搖晃,巍峨宏偉的宮殿一寸寸坍塌,古老而斑駁的青銅長桌被砸出了坑洞,砸成了幾段。
這可怕的變化只維持了三秒鐘,灰霧之上又恢復了寂靜,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克萊恩身上之前一直燃燒著的金色火焰也逐漸熄滅,他表面焦黑地翻滾著,慘叫著,直到思考的能力初步回歸。
接著,他撐住高背椅的扶手,艱難站了起來,對剛才的遭遇又驚恐又茫然,完全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后果。
他喘了幾口氣,抬頭環顧四周,發現亙古不變般的巍峨宮殿和古老長桌都遭遇了破壞,這對從來沒什么異常的“灰霧之上”來說,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傷害。
忽然,他心中一緊,連忙看向角落里的雜物堆放處,直到看清自己賣“讀心者”配方所得的100金鎊現金安然無恙后,這才松了口氣。
至于“塔”先生的“長者之樹的樹心”?
那么高級的東西應該沒那么容易壞的吧?至少看上去沒有變化…克萊恩在心里惴惴不安地想道。
過了好一會兒,克萊恩才恢復了一點,同時猜測出自己可能占卜到了“永恒烈陽”身上。
他沉思了片刻,然后邊讓身上的焦黑脫落,邊總結這次“意外”所得的收獲。
高級符咒“陽炎符咒”的制作方法,“太陽”途徑部分序列的魔藥配方,以及其他一些有關神靈的知識。
回想到這里,克萊恩揉了下額角,見灰霧之上再沒有別的動靜,終于放下了心,確認“永恒烈陽”沒有順藤摸瓜地找到這里,這才再次思索道:
“永恒烈陽對風暴之主、知識與智慧之神的敵視簡直強烈到了極點,為什么呢?
“純白天使又是什么玩意?
“‘塔’先生似乎對這三個教會都很熟悉,他很可能清楚…嗯,明天塔羅會時我可以找機會提出這一點,然后坐等‘塔’先生自由發揮。
“雖然他在塔羅會上表現出的性格很可能是偽裝出來的,但就算是為了維護‘人設’,我想他也不會放過賣弄的機會。”
貝克蘭德,圣賽繆爾教堂底部。
“一旦我們有了能威脅到他生命的計劃,就會立刻被對方感知到…惡魔的能力真的很麻煩啊。”克雷斯泰·塞西瑪將襯衣的衣領向上拉了拉,有些無奈地自語道。
“是的,閣下。我們之前針對性的設置了三次埋伏,都被躲過了…”一名位三十歲上下的黑發女士凝重地說道。
她有著不錯的長相,沒戴帽子,身穿類似男裝的衣物,黑外套,白襯衣、黑色緊身長褲和同色皮靴,只是周身陰冷的氣質非常明顯。
“難道只能憑借運氣偶遇?”說話的是一位有著如同老鷹一樣敏銳褐色眼眸的冷漠男士,他有些不甘心地問道,“警局雇傭的那些偵探呢?他們有分析出什么沒有。”
之前那位女士點點頭,回答道:“艾辛格·斯坦頓大偵探推測,那位惡魔的目標應該都是曾經當過站街女郎,有過‘墮落’經歷的女性,目前警方已經對重點人群進行了監視…”
“那怎么可能監視得過來?”褐色眼眸的男士嘆了口氣道。
“最主要的還是我們連一次殺人現場都沒有目擊到,前置條件不足,一些占卜、預言的手段就無法使用…”
值夜者們討論了許久也沒有任何頭緒,塞西瑪見此結束了會議,然后離開省賽繆爾教堂,獨自一人在各條街區巡視起來。
剛才博爾吉亞——也就是那位褐色眼眸的冷漠男士,有一句話說對了,對付惡魔,有時候就得憑借運氣才行。
可他剛走過兩條街,來到一處僻靜的巷子里,靈性就忽然被觸動,他凝神一看,卻發現戴莉的信使從旬空里鉆了出來。
“這是聯合調查組的簡報?直接交給圣堂就可以了啊,為什么風暴教會的人會寄到我這里?”
帶著疑問,塞西瑪拆開了信,僅僅看了幾行他就皺起了眉。
等到閱讀完畢,他先是將戴莉夾帶的信件燒掉,然后轉身回到了圣賽繆爾大教堂地下,回到了自己在這里的辦公室。
接著,在猶豫了一會兒后,他取出紙筆,以某位值夜者的口吻,補寫了一份特別申請報告。
克萊恩忍著精神上的疲憊終于等到了“收尸人”弗萊過來交接“3—0782”,之后他一路跑回旅店。
回到自己的房間后,他以莫大的毅力鎖上房門,連洗漱都來不及,就直接倒在了床上。
也就十幾秒鐘的工夫,他的鼻息先是變重,接著悠長而平穩。
睡夢中,克萊恩用各種調料剛剛做好了一桌美食,就發現有人入侵了他的夢境。
他當即嚇了一跳,可還沒來得及戒備,卻忽然看到鄧恩隊長直接推開“大門”,披著黑色風衣,安靜地走到了桌子旁。
他摘掉帽子,輕輕頷首,坐了下來,半點也不客氣地拿起刀叉和調羹,用極快的速度將桌上的番茄牛尾湯、煎小羊排、土豆泥和燕麥面包等食物吃了個干干凈凈。
克萊恩呆呆愣愣地看著,弄不清楚隊長究竟想做什么,直到對方吃飽喝足還豎了個拇指轉身離開,他才回過神來…
接著,他又好氣又好笑地想道:
“隊長,您和戴莉女士不愧是一對雙向暗戀的戀人啊!
“一個半夜來我家里嚇唬我,一個半夜來我夢里嚇唬我…
“一個害得我大半夜都不敢睡覺,一個害得我在夢里都吃不到美食…
“說起來,這些飯菜都被徹底‘吞食’了?這就是‘夢魘’的能力?
“還真是噩夢啊…這‘夢魘’扮演得真有創意…”
8月20日,周一。
下午兩點五十五分,艾布納坐在別墅的主臥室里,在“機械心智”狀態下梳理了一下待會兒聚會時可能遇到的情況,以及應對方法。
待退出這一狀態后,他用靈性之墻封鎖了房間,接著抬頭看了看掛著的時鐘,指針正好指向三點。
熟悉的灰霧和朦朦朧朧的人影映入眼簾,艾布納剛剛恢復了視線,耳邊就傳來了“正義”奧黛麗的問好聲:
“下午好,愚者先生”
“下午好,倒吊人先生下午…”奧黛麗正要向塔羅會每一位成員打招呼,卻突然看到了坐在“塔”下手處的身影。
“這位是?”奧黛麗有些疑惑又有些欣喜地望向“愚者”先生。
塔羅會再次發展壯大了嗎?
雖然看不清面孔,但能判斷出他年紀不會太大…這就是“太陽”了吧?艾布納轉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高大少年后想道。
這時,愚者先生輕笑一聲,用那仿佛永遠平穩的聲音介紹道:
“這位是新的成員,稱號‘太陽’。
“這位是‘正義’小姐,這位是‘倒吊人’先生,這位是‘塔’先生。”
“倒吊人”阿爾杰審視地觀察了“太陽”一番,心緒電轉間,暗暗揣測道:“似乎只是個普通的少年…不對,他肯定有什么特殊之處,或者有什么特殊背景,否則不會被‘愚者’先生這般近似神靈的存在選中!
“神靈,每一個舉措都必有深意!”
奧黛麗這時候也進入了“觀眾”狀態,并很快有了一些判斷:
“他的肢體動作說明他有點緊張和局促…但整個人始終保持著足夠的沉默,給人一種,嗯,孤狼,對,孤狼的感覺…”
奧黛麗一邊想著,一邊將視線投向了青銅長桌最上首的愚者,然后欣喜地開口說道:
“愚者先生,我又搜集到了兩頁羅塞爾大帝的日記。”
克萊恩聞言精神一振,故作輕松地道:“很好,你上次交易中欠下的‘債務’就此抵消了。”
聽到這話,奧黛麗原本高興的心情頓時打了折扣,畢竟上次三方交易中得到的情報實在是沒有多大用處,還不如用羅塞爾日記向愚者先生交換一些其他的情報…比如聚會上那個人的紋身究竟代表了什么。
“‘愚者’先生,我也找到了兩頁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