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歸驚訝,不過克萊恩很快就回過神來,低頭沉思,開始分析起“塔”這次祈求的動機:
“表面上是在向愚者介紹那件需要溝通以降低負面效果的封印物…而實際上,他是在隱晦地詢問我‘獻祭’儀式的進度吧?”
“這應該還是上次試探的一部分,依舊是以虔誠的姿態光明正大地試探愚者先生的實力…”
自以為猜到了“塔”的想法,克萊恩嘆了口氣,身體向后靠在古老座椅的靠背上,無奈地想道:
“可他給的‘獻祭’儀式的靈性材料全部加起來價值超過15鎊…哪怕其中部分取悅愚者的材料可以簡化,也需要至少10鎊才能在黑市里買齊。”
“看來得盡快去向阿茲克先生請教無需昂貴材料的‘獻祭’知識了,如果太長時間沒有進展,不僅‘塔’,就是‘倒吊人’恐怕都會有想法…哎,塔羅會里多了個見多識廣的成員,作為‘愚者’,我壓力很大啊…”
“不過好處也有不少…‘小丑面具’?‘塔’說這件封印物所在途徑的頂點就是‘愚者’,而且聽名字應該和我所知道序列8魔藥名稱‘小丑’有關系…嗯,等去請教阿茲克先生時,將‘塔’對這面具能力的描述也提一提,沒準阿茲克先生能記起些什么。”
“改換面容的能力…不知道我晉升‘小丑’后,會不會也有這個能力?真期待啊。”
稍稍憧憬了一下未來,克萊恩坐直身子,重新將目光投向了代表“塔”的深紅星辰,將腦海內勾勒的“回答”通過那微妙的聯系傳遞了過去:
“我知道了。”
貝克蘭德東區的獨立房屋內,還在保持著祈禱姿勢的艾布納忽然察覺到層層彌漫的灰霧在眼前出現,一道扭曲而模糊的人影立在其最深處。
而周圍空曠無物的世界里不斷回蕩著一個深沉莊嚴的聲音:
“我知道了。”
片刻之后,艾布納的視線恢復了正常,他也終于放心的站起身,臉上掛起了輕松的笑容。
既然愚者先生回應的這么快,那說明確實沒問題了。
拿出懷表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下午四點半。
休乘坐的蒸汽列車大概五點到站,我現在趕過去接站應該來得及…嗯,順便還得和她商量商量取血的事…
心里這么想著,艾布納手上動作也不慢,很快就將祈求儀式的各種用品收拾好,然后對著鏡子整理了一番儀容,這才再次出了門。
同樣是下午四點半,佛爾思艱難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昨天夜里不知為什么突然血月當空,導致她被囈語折磨得差點沒熬過去,白天補了一天的覺才將精神養了回來。
“休要回來了,不能讓她察覺到我的異常…她會擔心的。”佛爾思匆匆將滿地的頭發都收拾干凈,這才松了口氣。
她看了看時間,距離五點已經很近,連忙出門趕往了最近的地鐵站。一邊走她還一邊思忖道:
“滿月時的囈語越來越厲害了…好在還在可以忍受的范圍內…哎,艾布納曾說過,這個囈語的根源與亞伯拉罕家族有關,可是我最近查遍了圖書,還隱晦地詢問過格萊林特子爵,卻都沒有這個家族的任何消息。”
不過她隨即又無奈地一笑,自嘲道:“算了,真的找到了又怎么樣?按照艾布納說的,那個家族和我一樣對滿月詛咒束手無策,甚至可能都滅族了…難道找到他們后與他們一起分享在囈語下抓頭發的經驗嗎?”
這時,由于她的精神還有些恍惚,為了趕時間走路又頗快,竟然和一位剛從小巷的路口鉆出來,同樣注意力不集中的女士撞了個滿懷。
“哎呦!”那位女士驚叫一聲,手里的食盒脫手而出,盒中的飯菜飲料不但傾灑了一地,還弄得兩人一身都是。
好在我沒穿最喜歡的那條裙子…回過神來的佛爾思第一時間閃過這個念頭,然后低頭看到胸前衣物上的那一大片黃油,不由得嘆了口氣,覺得今天她恐怕是沒法接站了。
“非常抱歉,女士!我…我會賠償的。”撞到佛爾思的女士先是驚得愣住,待反應過來后連忙道歉,因為剛才她走路時的確是開小差了。
佛爾思看了看面前這位表情慌亂的女士,她大約二十歲上下,身著無光澤感的啞光黑色喪服,身材不錯,面容姣好,只是此刻同樣被濺了一身油漬污點,就連頭發上都還掛著湯汁,顯得濕漉漉的,極為狼狽。
“沒關系,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我剛才也沒注意。”佛爾思雖然感覺今天的運氣糟透了,卻也不會遷怒別人,只擺了擺手道。
“感謝您的諒解,女士。我叫切莉,就在對面街道的黑河安保公司當文員,您可以隨時來找我,我會賠償您的衣物的…”名為切莉的女士說到這里,頭發上的湯汁忽然滴落到她的嘴里。她頓時一呆,接著尷尬地道了聲失禮,取出手帕擦起了頭發。
這冒失的樣子和休都差不多了,兩個人如果能認識,也許會成為朋友也說不定。佛爾思腹誹了幾句,然后看了看表,發現已經過了五點,終于放棄掙扎,決定先回去換身衣服,然后等休自己回來。
“不用那么麻煩了,切莉女士。我自己去洗一洗就好了。那么,再見了。”佛爾思不愿與這位冒失的女士多糾纏,轉身向自己租住的公寓走去。
切莉目送佛爾思的身影消失在遠處,一拍額頭,自語道:“帶給戴莉女士還有其他值夜者的飯菜都灑了…又要再去買一份了。”
五點,貝克蘭德蒸汽火車站內,艾布納站在站臺上東張西望了一會兒,有些奇怪為什么沒有看到佛爾思的身影。
她不會睡過頭忘了休回來的時間了吧?也不對,她對休的事一向很重視…難道出了什么事?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隨著汽笛的聲音回蕩在站臺每個角落,巨大如同怪物的蒸汽列車車頭拖著二十多節車廂,緩慢停了下來。
乘客們在列車員的引導下,依序走下。很快,艾布納就在下車的人群中看到了極為醒目的休小姐。
說她醒目不是因為她那一頭亂糟糟未經打理的金發,也不是她不足一米五的身高,而是因為她前后左右四周沒有任何乘客,將獨處于一片不小空間的她襯托得很是顯眼。
見狀,艾布納趕忙迎了過去,順手接過了行李,并拉著她向人少的地方走去…這樣至少看起來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休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有些不妥,順從地跟著艾布納來到僻靜處,才主動說道:“我剛剛晉升了序列8‘治安官’,魔藥的力量還有些控制不住。”
“那么著急做什么?”回到貝克蘭德再喝魔藥不是更穩妥?后面半句艾布納沒有問出口,但他相信休能明白他的意思。
休左右看了看,小聲道:“又發生了一些事…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回頭找個安靜的地方再談。”
艾布納聞言點點頭,帶著她走出車站。
期間,休也有些奇怪地詢問道:“佛爾思怎么沒來?出了什么事嗎?”
艾布納攤了攤手,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休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松了口氣,道:“原來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啊…也好,你一旦‘知道’了,那就說明會很危險…”
喂,小姐。在你心里我到底是個什么形象啊?艾布納聽得一噎,深深覺得這位未來的“審判”小姐也許跟著他學“壞”了…至少在吐槽這一方面。
本來艾布納還想一起去吃個接風宴,但休由于有些擔憂佛爾思的情況,決定先回佛爾思租住的公寓看看。這就不方便艾布納跟著了,畢竟休還未征得佛爾思的允許,不方便透露。
眼見休就要叫停公共馬車,艾布納猶豫再三,還是咬了咬牙,道:
“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休回過頭詫異地問道,她們之間已經很久沒這么客氣過了。
“就是…你能不能放點血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