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米爾港口鎮的街道上,雖然駐軍竭盡全力地阻擊著沖擊小鎮的魔物群,但不可避免地還是有零星的魔物穿過防御圈,進入了鎮內普通人的居住區。
有經驗的人家此時已經盡量點燃了一切的照明物,避免被那些處于陰影、黑暗里的無形怪物在不知不覺中奪走生命。
然而可惜的是,和貝克蘭德、恩馬特港、普利茲港等大陸城市不同,達米爾這樣的殖民島嶼缺乏瓦斯,街道兩側的路燈稀疏,只有幾道昏暗的燭光與云層里若隱若現的緋紅之月相互輝映,勉強照亮了地面和房屋的輪廓。
就在此時,淡薄的霧氣忽然漸漸彌漫開來,靠近鎮子北面、以兩層為主的房屋里,原本就星星點點的燈光開始搖曳得極不穩定,轉眼間就熄滅了一大片!隨著戛然而止的慘叫聲,那些房屋里變得漆黑無光,再無動靜,仿佛已很久沒有住人…
艾布納跟在加斯東先生的后面,一手拿著左輪,一手握著已經變化為長劍形態的手杖劍,快步行走于漸漸由嘈雜變得安靜的街道上。而休則在艾布納的側后方,隨時準備為前面的兩人提供支援。
“嗚”的一聲,薄霧之中有陰風打旋而來,吹得艾布納的頭皮發冷。他的靈性此刻也已經示警,于是停下腳步,在開啟靈視的同時,向前方的加斯東先生提醒道:“小心頭頂!”他知道通識者序列的非凡者靈感都比較低,未必能發現問題。
而早已激發了‘預判之戒’能力的休更是舉起左輪對準左前方一幢房屋的二樓就連發數槍。
因為她的腦海內剛剛突地浮現出一副畫面!
畫面內,一個西瓜大小的黑影從二樓的黑暗里躥出,瞬間撲到了加斯東先生的耳邊。
加斯東先生顯然相信了艾布納的話,他沒多做思考,在休開槍的同時,瞬間激發了左手上的一件非凡物品,那是一枚鵝卵大小的寶珠,其上篆刻有太陽領域的神秘圖案,繁雜精巧,奪人眼球。
緊接著一道純粹明凈的光芒照徹黑暗,化作一道流光,電射而出,直擊來自他耳邊的偷襲。
啊嗚!
伴隨著一聲慘叫,那突如其來的黑影剛有靠近,就被光芒正面擊中!黑影顯然受了重創,不得不抽身而退,不敢再直面圣光的威能。
借助這道明凈的光芒的照耀,艾布納在靈視里終于看清楚了襲擊的是個什么東西。
那是一個渾身上下已經快要腐爛一空的鳥類。
這鳥類魔物此刻詭異地漂浮在半空,不大的腦袋上長滿了霉斑和蛆蟲,流著黃綠液體的皮膚明明松弛下垂,卻勾勒出了骨頭的輪廓。看其模樣,隱約能辨別出它曾經是一只鴿子。
它眼睛位置已經沒了眼球,只剩兩個黑洞,幾只蛆蟲在洞內鉆來鉆去…鳥喙也殘缺不堪,但卻顯露出里面混雜有血水的、打磨得很鋒利的牙齒!
長牙的腐爛鴿子?魔物果然長得都很有特色!艾布納心里驚奇,攻擊卻不慢,只見五六道風刃憑空出現,向著那魔鴿切割而去。這是‘海風之帽’帶來的‘風眷者’的超凡能力。
然而那鴿子別看毛都掉沒了,但在周身的薄霧推動下竟很是靈活,不但靈巧地躲過了風刃的襲擊,還反而向著艾布納撲擊而來。
見此,艾布納并不慌亂,腳下忽地有狂風生成,轉眼間就帶著他退出一大段距離。
“這是只魔霧斑鳩,你快用風吹散它周圍的薄霧!”這時,加斯東先生在旁邊喊道。
艾布納在老師那里曾經閱讀過不少神秘學書籍,自然也了解過‘魔霧斑鳩’,只是第一次見到實物,一時間沒有認出來,現在得了加斯東先生提醒,心里立刻有了數。
“原來是魔霧斑鳩…也對,斑鳩也是鴿形目的鳥…我記得書里寫著它大半能力都依靠環繞周身的霧氣,一旦吹散,會短暫處于虛弱狀態。”
這么想著,艾布納再次激發了“海風之帽”,他的體內頓時刮出陣陣狂風,強大的風壓向著半空拍擊而去,一時間四周圍都盤繞起颶風來,而彌漫在街區的霧氣也被一掃而空!
那只魔霧斑鳩沒料到賴以飛行的薄霧一下子沒了,竟傻傻地從半空中掉了下來,艾布納三人抓住機會,同時舉起左輪。
啪!啪!啪!三發來自不同槍支的獵魔子彈貫穿了魔霧斑鳩的腦袋,它的尸體跌落在地上,一動不動。
加斯東先生取出一面小鏡子仔細地對其照了照,然后才放松道:“沒問題了,它已經死了!”
艾布納和休聞言也同時松了口氣。要知道魔霧斑鳩身上的部分材料可能是某些序列7魔藥的主材,其本體至少也是序列7層次的實力。若非它在戰斗一開始就被太陽圣光正面擊中,受了不輕的傷勢,艾布納即便有‘風眷者’的部分能力,想要擊殺它也不容易。
“你們掩護我,我先收取材料,等事情結束后再分配戰利品!”加斯東先生經驗豐富,快速說道。
“好!”休和艾布納都沒有異議,在這么危險的地方現場分贓那是找死。
待加斯東先生將魔霧斑鳩的尸體處理了一番并分別裝進錫盒后,三人才繼續前行,向西北方向一處有明顯戰斗動靜的建筑物走去。
他們沒去鎮外的軍方防線,畢竟要是被留下當炮灰可沒地方說理。他們雖想幫助鎮子防守魔物的侵襲,可也沒傻到把自己搭進去。
“鎮外防線漏過來的魔物不會太多,頂多三五只,而除了像魔霧斑鳩這樣饑不擇食的,大多會先找上非凡者。畢竟非凡者的靈性更強,更符合它們的口味。”加斯東先生邊走邊說道。
“事實上即便是魔霧斑鳩這種腦容量不夠的鳥也找上了我們!”艾布納說完,回過身從懷中取出了一頂水手帽遞到了努力低垂著頭的休手中。
“這是做什么?”休茫然問道。
“這頂帽子是我之前用儀式魔法制作的,它能遮掩住佩戴者的面部,你戴上它就不用擔心‘預判之戒’的副作用了。”艾布納稍稍解釋了一句。他對休之前的果斷很是欽佩,這位小姐雖然可能在事后害羞,但遇到危險時,對于使用‘預判之戒’卻沒一丁點猶豫。真是個能讓人信任的好伙伴。
休拿著帽子抿了抿嘴,但因為“預判之戒”的副作用,這個原本正常的動作也變得滑稽無比,下嘴唇抿得都快要到了鼻子。
艾布納忍住笑,假裝沒看到的轉回頭。而休也在這時將帽子戴在了頭上。
鎮子西北的一座二層小樓中,安妮·格溫苦笑著看了看落在地上已經失去光澤的箭矢,那是她剛剛才從聚會上換來,準備去獵殺龍眼巨蟒時用的…哪想到還沒出發,就已經用在了這里。
而更糟糕的則是,即便是中了一支光明之火的箭矢,門外的那個怪物也只是被打退,若非其忌憚自己手里可能還有類似的箭矢,恐怕早已再次發起襲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保持對峙了。
“可這也拖延不了多久,最多一兩分鐘后,它肯定會試探性的進攻,一旦我露出弱勢,必然要遭到它的全力撲殺…可軍方還在和鎮外的大隊魔物鏖戰,根本沒有救援啊!”安妮·格溫想到這里,心里不由有些沮喪,難免想起了自己的往事,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母親、朋友,想起了曾經優渥的生活…
她的心情慢慢由沮喪變為后悔,由后悔變為痛苦,由痛苦變為絕望…
可就在這時,她的眼前似乎有暗金色光芒閃過,無形的力量飛快地融入了她的身體。這個瞬間,她就像來到了夏日,正沐浴溫暖的陽光,驅散體內的陰寒。
“啊!”心里的勇氣重新歸來,安妮·格溫后怕地驚叫一聲,意識到剛才若不是有太陽領域的非凡力量幫忙,恐怕已經被邪異的能力蠱惑了!到那時候,她的結局不是失控成怪物就是在絕望里自殺!
“那個怪物根本沒想和我對峙…它的攻擊早就到了!”想明白這些后,安妮·格溫雖然還有些緊張,但內里卻松了口氣。因為她知道,自己能脫出那怪物的掌控,是因為有強援到了!
半分鐘前,二層小樓的樓下,加斯東先生面色古怪地看著被攜帶光明之火的箭矢擊退的丑陋惡犬,說道:“好像是我剛賣出去的那支箭!”
“明顯的豎眼,人耳,又長成了狗樣…那是絕望魔犬吧?記載中是被多種特性沾染而成的魔物,不是正經晉升的惡魔。能力很雜亂,基本沾到什么類型的魔性就能用什么。”艾布納看著那只已經轉過頭看向他們的魔犬,并無畏懼地說道。
“魔物哪有正經用魔藥晉升的?但絕望魔犬一般都會有污染心靈的能力,我先激發‘太陽光環’,然后我們再對付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