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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三章 自始未變

  (昨天忘記更新了,這更更完晚上補上)

  麻斑的吼聲在殿堂回蕩,余音不息。

  這種不留余地的逼問,就是強迫索蘭黛爾正面表態,要她給奇諾的行為下定義,到底是攝政,還是擅權。

  若是攝政,奇諾的種種行為已遠超攝政范圍,應按法典進行查處,將一切拉回正軌。

  若是擅權,那就是女王明知權臣擅權而無所作為,要么承認自己德不配位,要么立刻對權臣進行處置。

  無論女王作何回答,都已經按不住這層掩蓋了4年的矛盾。

  索蘭黛爾抿緊嘴唇,冷冽的目光從麻斑移到了眾臣身上:“你們也都這么想?”

  現在局勢糾葛復雜,與其在急流中表態,不如以沉默應萬變,沒有一個人說話。

  索蘭黛爾再度看向麻斑,毫不避諱地與他直視:“我可以正面回答你的問題,但不是從你給的選項中做選擇。”

  “多古蘭德,不是我說了算或他說了算,而是我們彼此成就,不分你我。”

  “你說的那些事,什么只知攝政王而不知女王,什么影子國王,你以為我不知道?我每天都能從情報渠道聽到這類聲音!但你以為我在乎嗎?”

  “我根本不在乎別人怎么評價,我只在乎王國是不是一天天在變好,是不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我只在乎我的子民們有沒有被欺壓,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饑寒交迫,是不是每天都能露出陽光燦爛的笑臉。”

  “只要每個人都能活得有尊嚴,我就是被世人視作傀儡又如何?我就是把王位讓出去、在后世史書留下無能的罵名又如何?!”

  索蘭黛爾的視線掃過眾臣,聲色俱厲:“你們誰要是覺得,自己也有能力助我在4年內完成一次全面變革,那你現在就站出來!我讓你也當一次攝政王!你也可以成為我的影子!有沒有人?!”

  殿內余音回蕩,卻無人言語,不是敢不敢接話,而是真的沒人自認能做到奇諾的高度。

  撇開政治立場不提,撇開擅權問題不提,多古蘭德這四年來的變化有目共睹。

  田土兼并全面打破,社會財富重新分配,經濟國力大幅騰飛,全境民生蓬勃發展,貪墨違規等官場弊病在告死鳥機構下得到根除...

  這些嘆為觀止的偉績,歷代多少國王窮盡一生想要做到,最后卻都屈服在現實面前。

  如果奇諾不是外族,而是王室血裔,就憑這四年的功績,后世地位不會亞于立國之君「古王」多古蘭德一世。

  可惜就可惜在,他終究是個外人,外人離權力太近,就注定會有非議。

  麻斑的目光沉了下去,聲音也變得滄桑:“陛下,你的內心病了,病得不輕,私情讓你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力。”

  “一個人的功過不能放在一起評價,現在的過錯不能抹去曾經的功勞,也不能仗著曾經的功勞忽視現在的過錯。”

  “沒有人否認奇諾的偉績,但這不代表你可以縱容他擅權專政。國有法典,治在法下,國王尚且不能踐踏法典,更何況一個攝政王。”

  “而且...人是會變的,那位曾在歃血誓約刻下‘巨龍永生呵護月桂花’的龍騎士,最后不也變成了野心滔天的惡龍?”

  “你能保證奇諾·凡·海爾辛不是下一個白龍蘇拉嗎?”

  索蘭黛爾臉上很罕見出現了殺意。

  無論之前討論得多么激烈,都尚屬公事范疇,頂多是觀念沖突意見不合。

  可現在,麻斑把洛娜的媽媽拿出來說事,用火曜歷500年的政變丑聞影射當下,這已讓人無可忍受。

  索蘭黛爾的眼神數度變化,最后比死水還要陰沉:“麻斑,你要干什么?你這是想逼我殺了你,給自己博個直言死諫的聲譽,以后青史留名?”

  如果說,麻斑之前只是覺得恨鐵不成鋼,想要慷慨陳詞將女王喚醒。

  那么現在,當索蘭黛爾黑白不分,說他的一腔熱血是博取聲譽,想要青史留名,他的心臟就像被狠狠刺了一道,某種曾經堅定的信仰突然破碎了。

  麻斑滿目皆是悲哀,他取下自己胸前的輔政大臣徽章,直接扔向高臺。

  “叮,叮叮叮...”徽章與地面碰撞發出脆響,最后落在索蘭黛爾身前。

  “從結識你的那天起,我本想好可以把生命獻給你,用一切助你實現自己的理想。”麻斑最后冷漠地瞥了索蘭黛爾一眼,轉身離去,“但現在看來,我看錯了人。”

  麻斑還沒走出兩步,索蘭黛爾冰冷的聲音響起:“想去哪?”

  只見索蘭黛爾目光凌厲,宛如出鞘的利刃:“無端攻訐我的攝政王,搬弄是非咆哮殿堂,你以為自己能這樣離職走人?”

  “御前侍衛聽令,拿下麻斑,押入黑關!”

  眾臣不禁倒吸涼氣...黑關,被關到那種地方可不是前程問題了,完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殿堂兩側的御前侍衛快步上前,直接將麻斑按倒。

  麻斑沒想到索蘭黛爾會干這么絕,怒從心中起,破口大罵:“不聽諫言,流連私情,放任權臣干政,你看著吧!多古蘭德遲早有一天毀在你面前!”

  索蘭黛爾抓起地上的徽章扔了回去,氣得都破音了:“讓他閉嘴!!!”

  御前侍衛直接一拳打碎麻斑的門牙,讓他話也說不出來,一路吐血拖離殿堂。

  麻斑被帶走后,殿堂終于安靜了下來,唯有琴聲悠然回蕩。

  這一刻,眾人才兀然發覺,索蘭黛爾和麻斑爭吵期間,幕后的鋼琴聲一直沒有斷過,連變奏都沒有,從始至終都在彈著原來的曲目。

  這是一種徹底的無視,無論麻斑是椎心泣血,亦或是為博直名,他的存在于幕后之人眼中都是云煙。

  索蘭黛爾扶額坐回王座,神情滿是倦意:“沒事就散會吧。”

  眾臣沒再出聲,先后給索蘭黛爾行禮,陸續離開殿堂。

  殿堂空曠寂寥,女王獨坐于王座,唯有琴聲相伴。

  也不知過了多久,曲目終章結束了,徐徐琴音也迎來了尾聲。

  “嗒,嗒,嗒...”輕緩的腳步聲響起,人影從簾幕后走出,來到索蘭黛爾身后。

  被潔白手套包裹的手穿過發絲,緩緩探到了索蘭黛爾頸前,如同毒蛇般纏繞著。

  脖頸,這是人類最為脆弱的部位之一,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取走性命。

  若是一個人連脖頸都愿意被你隨意觸碰,就代表著她把自己的身與心都托付給了你。

  奇諾的手在索蘭黛爾的脖頸輕柔撫著,宛如對待最為珍貴的藝術品,她也輕輕用頭依著奇諾,閉上眼睛任由他觸摸。

  奇諾的手從脖頸撫至下巴,將其微微抬起,輕柔的聲音傳來:“你點一點頭,我就會讓那個惹你不高興的人從世界上永遠消失。”

  索蘭黛爾露出無奈的笑,搖了搖頭:“別理他,一個只知冒進、不分輕重的傻子罷了。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要把心思浪費在他身上。”

  奇諾的手繼續輕撫著:“就像以前說的那樣,只要聽我的,你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索蘭黛爾搭住奇諾的手,用臉倚在上面輕輕摩挲,呢喃的聲音猶如小鹿低鳴:“你不會變的...對嗎...”

  奇諾俯身探到索蘭黛爾唇邊,在上面留下一個輕吻,那雙琥珀色眼瞳倒映著殿頂彩窗投下的幻光,光影不斷流轉變化,似有萬千電弧閃耀。

  “從始至終,我都沒有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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