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聽后摸了摸后腦勺,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會做平安符嗎?”
上官雪從行囊里取出針線包,在空中拋著玩,漫不經心地說:“江湖騙子都會的東西,本陰陽師豈能不會?本來請我作符是要收費的,難得共事一場,免費給你做好了。”
“好好好,謝謝你。”羅曼點頭如搗蒜,“我現在需要做什么?”
上官雪拿出一張空白符咒,在上面畫著象征賜福的紋路,然后用針線包縫出一個紅色的小福袋,將符咒裝在里面墊底,說:“你需要給我一樣東西,一樣在你心目中無比重要、寄托了你最深厚情愫的東西...比如,定情信物。”
羅曼的臉又紅了:“不是,都跟你說了,只是戰戰,戰友,哪來什么定情信物啊。”
上官雪算是服了這純情青年了,有氣無力地說:“那就不要定情信物了,給我一樣在你心目中最重要的東西吧。”
羅曼聽后不知為何沉默住了,他下意識把手伸入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那是一枚很孩子氣的發卡,從質感上看已經非常老舊了,卻沒有任何銹跡或污垢,可以看出主人這么多年來都在細心保養它。
很顯然,這是羅曼那個童年失散的妹妹的發卡,這么多年來,他一直保管著它。
要說什么東西對他而言最為重要,也只有這枚睹物思人的發卡了。
不過,羅曼并沒有把發卡交給上官雪,而是緊緊握著它,手時不時發顫。
共事了這么久,上官雪多少知道羅曼的過往,也知道童年的記憶在折磨著他。
羅曼帶著尋找妹妹的執念走到了今天,但其實大家都知道,他的執念注定會落空。
找?怎么找?
十幾年來沒有半點線索,王室幫他找過了,奇諾也幫他找過了,依舊毫無方向,毫無目標,連妹妹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就算還活著,這么久過去了,她也不再是那個哥哥身邊的小丫頭,即使在茫茫人海相遇,能認得出嗎?
說得更殘酷一些,她現在長大了,無論過得是好是壞,都有了自己的人生道路,兄妹此時重逢打擾對方的生活,一定是好事嗎?
不一定...
人,不能永遠為執念活著,與其困在回憶里,當下的人與物更值得珍惜。
當然,這只是上官雪的想法,她不打算去對別人的執念指指點點,就輕聲說:“沒關系,我們只是走個流程而已,也不一定非要最珍惜的東西,你隨便拿個隨身之物給我都行。”
羅曼握著那枚發卡顫抖了很久,最終,那雙迷茫的眼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消失了,他伸出手,毅然將發卡放到了福袋里。
上官雪沉默片刻,深深注視著他:“決定了?”
羅曼重重點頭。
上官雪沒再言語,一手捧著福袋,另一只手揮動花傘,陰陽咒術化作涌動的能量,福袋散發著柔和微光在她掌中輕輕飄起,斑駁光點旋轉灑下,宛如下起一場驚心動魄的光雨。
“伸手,握住它。”上官雪將福袋慢慢移到羅曼的掌心,聲色柔和,“許下你的祈愿吧。”
羅曼將平安符緊緊握住,把它貼在自己的心口處,閉上眼呢喃著:“妮蔻,要平安啊...妮蔻,要平安啊...”
上官雪:“大哥,你心里默念就行,不用念給我聽,我又不是菩薩...”
氣氛兀地變得尷尬,羅曼傻笑兩聲,繼續默念,一直到光芒散去,也意味著平安符正式制作完成了。
上官雪花傘一收,懶洋洋地說:“好了,去吧,把平安符送給妮蔻,讓她戴身上就行。”
“謝謝你!讓你費心了!”羅曼有模有樣地給上官雪作揖道謝,興匆匆離去了。
“羅曼。”上官雪突然喚住他,深深地說,“保護好她,別讓她受傷。”
天漸明,集結時間越來越近,閃電戰即將打響。
這場行動,真正知曉細節的只有當時在指揮室的海爾辛家族眾人,下面的奴隸起義軍并不知道整體規劃,但每支作戰單位都有各自的目標,大戰前夕的氣氛讓他們既激昂,又緊張。
妮蔻已經起床開始清點裝備了,突然,她看到羅曼在不遠處招手。
“早,羅曼”妮蔻也招招手。
羅曼跟做賊似的,悄咪咪地說:“妮蔻,快來,給你看個好東西!”
“什么?”妮蔻好奇地小跑過去。
羅曼攤開手掌,露出了那只紅色小福袋,傻笑說:“平安符,我從上官雪那里求來的,你快戴上。”
“平安符?!”妮蔻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說,“你是說遠東傳說中那種,戴上以后可以擋掉血光之災的東西?”
“沒錯!戴上它,這場戰爭你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羅曼說著,將小福袋塞進了妮蔻的口袋。
妮蔻在口袋上摸了摸,欣喜之余,趕忙問道:“你呢,你有嗎?沒有的話我把我的給你!”
羅曼摸了摸鼻梁,笑著說:“有,我求了兩個,我的已經放進口袋了,你放心吧。”
“謝謝你。”妮蔻甜甜笑著,她抿了抿唇,偷偷看著羅曼的眼睛,又有些閃躲,眸中仿佛有星星在閃耀,“羅曼,有些話我一直想說,但都找不到機會...”
“我不知道現在說這話合不合適,就是...在王城那段時間...我最開心的事,就是認識了你。”
羅曼一時間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擺,又是摸下巴,又是撓耳朵,臉上紅云一片:“哈哈哈,你這...這...搞得我有點不好意思了。”
“幼,一大早就打情罵俏?”盧戈打著哈欠,大搖大擺走了過來,帕拉丁等人也在不遠處看著他們。
妮蔻臉一紅,嗔道:“什么打情罵俏,我們兩個老戰友,大戰前敘敘舊怎么了?”
盧戈哈哈大笑,將手伸出來置在空中,說:“馬上就要分兵了,大家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彼此。來,疊個手,一起鼓鼓勁。”
妮蔻和羅曼對視笑著,帕拉丁,上官雪,上官霸也走了過來,大家都伸出手疊在了一起。
“來!一,二...”
盧戈剛數兩聲,帕拉丁就錘了他一下:“嘿!一大早沒睡醒是吧,人都沒齊你急什么?”
帕拉丁扭過頭招招手:“拜薩,快過來!”
只見拜薩站在角落,目光深沉遙望著遠方天際,他聽到呼喚后哦了一聲,過來將自己的手疊上。
“哈哈,不好意思啊兄弟,大早上腦子湖涂,把你漏了。”盧戈重新鉚勁,中氣十足地說:“一,二,三!”
七只手用力一按,像風中的花瓣般四散開來。
“大家悲風城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