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汀聽后瞇起了眼:“現場的細節?你是指什么?”
迪妮莎皺著眉頭說道:“當時我趕到黎明峰的時候,洛娜已經遍體鱗傷,身旁并沒有其他幫手。不過很奇怪的是,我在現場看見了非常龐大的焦灼痕跡,甚至看到幾千米外的山峰被某種力量熔斷,這顯然不可能是第3序列的洛娜該有的力量,也不太像六王遺民所能掌握的力量。”
“而且洛娜在病房蘇醒以后,
突然跟我說她的歃血誓約會說話,說有一個聲音跟她交流,我問她具體交流了什么,她又變得很沉默,什么都不肯說。”
“關于這些奇怪的事,你知道些什么嗎?”
斯汀默默地坐在原位,周圍只有風雪呼嘯的聲音,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哈哈一笑:“洛娜這是被打出幻覺了吧,
也許傷到頭了?”
“斯汀。”迪妮莎深邃地注視著他,“你看著我。”
斯汀與迪妮莎目光對視,那雙眼瞳毫無波瀾,沒有任何情緒。
迪妮莎:“蘇拉以前是我的摯友,她一直是個性格熱情、積極向上的人。但在我的記憶中,自從蘇拉拔出歃血誓約后不久,某天突然就變得非常內斂、沉默,很多事情都不再愿意和我交流,總是有意無意躲著我。”
“再后來,就發生了火曜歷500年......你知道我在說什么。”
“關于歃血誓約,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它埋藏著什么秘密?”
斯汀淡淡地說:“我是扈從血脈,用不了歃血誓約,怎么知道上面埋藏著什么秘密?”
迪妮莎狐疑地看著斯汀,不過也沒追問下去,畢竟他說的都是實話,只有女王血脈龍騎士才能使用歃血誓約,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迪妮莎看向前方被風雪籠罩的宅院,仿佛是在注視著廚房里和孩子們一起吃飯的洛娜,
默默地說:“不管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刻意在隱瞞,我只希望洛娜不要重蹈蘇拉的覆轍。”
回雪30日,火曜歷514年的最后一天,這是王宮舉行新年大宴的日子,同時也是索蘭黛爾的生日,過了今天,索蘭黛爾就15歲了,離16歲成年只剩下最后一年。
今天的王宮一如往年那般熱鬧,受到邀請的貴族從各地趕來赴宴,也是來給索蘭黛爾慶生。
不過與往年有所不同的是,今年新年大宴的來賓除了各方貴族,還有一批以往未曾現身的群體——猩紅教會。
以總主教為首,猩紅教會今年也來到了大宴現場,并且值得一提的是,他們并不在王室的邀請名單上,完全是不請自來,而出于王國與教會之間微妙的關系,
珀修斯也沒有禁止他們入場。
總主教的形象一如既往樸素,
身上沒有任何飾品,
在這種寒冷的冬天,他也只披了一身粗制的紅麻布衣,那雙穿著草鞋的腳遍布凍瘡,宛如一個虔誠的苦修者。
索蘭黛爾此時在殿堂門口親自迎接,她看到總主教,很有禮貌地說:“歡迎各位的到來。”
總主教微笑著,臉上刀刻般的皺紋變得更加深邃,他對索蘭黛爾點頭致意,隨即伸出了枯瘦的手:“今天是你的生日,很遺憾我沒有什么私人財富,拿不出合適的禮物。聽說你12歲生日那年向斯汀索要了一個吻手禮,那我也就效仿斯汀,送你一個吻手禮吧。”
總主教說著,就準備去牽住索蘭黛爾的手,吻她的手背。
然而,總主教還沒碰到索蘭黛爾,旁邊突然傳來了驚呼聲:“哦!我腳滑了!小心!”
只見盧戈身形搖晃,腳底下跟抹黃油似的打滑,趔趔趄趄過來跟總主教撞了個滿懷,手里的酒也潑了他一身。
隨行者們趕緊扶住總主教,面色難看地瞪著盧戈。
盧戈也敲了敲腦袋,滿懷歉意地說:“實在不好意思,這下雪天地太滑了,來來來,我幫你擦干凈。”
盧戈說完,掀起衣服去幫總主教擦臉上的酒漬,那動作跟搓狗似的,把那頭本就不多的頭發又搓下來好幾根。
這一出把氣氛弄得很尷尬,珀修斯身旁的御前侍衛見此低聲問道:“陛下,是否拿下這個無禮的人?”
珀修斯看著盧戈,短促一笑,沒說任何話,只是默默將目光移到了他身后走來的人。
“盧戈,下次小心一些。”微笑聲從盧戈身后傳來,盧戈很及時讓開位置,站在那里痞笑抖腿。
奇諾緩緩走到總主教面前,很有風度地以手扣胸:“我的手下性格冒失,冒犯各位了。”
總主教絲毫沒有怒意,臉上依舊帶著那種樸素的笑容:“你有一位非常聽話的手下。”
這個回答文不對題,卻也正表明總主教洞悉了一切。
就在氣氛變得有些僵硬時,珀修斯的呼喚聲傳來:“總主教閣下,帶你的人落座吧,我給各位準備了好酒好菜。”
總主教不再理會奇諾,帶人走向珀修斯,徐徐說道:“非常感謝國王陛下的慷慨,只是我習慣了面包和清水,腸胃已經無法適應美酒佳肴,還是留給其他貴客享用吧。”
總主教在隨行者的攙扶下走上高臺,對珀修斯欠身致意,頷首問道:“我這次來并非赴宴,而是有一個消息要告知各位,不知陛下是否允許我當眾宣示?”
珀修斯也不知道總主教葫蘆里賣什么藥,思索片刻后昂了昂下巴,示意他繼續說。
總主教走到臺前,看向下方的眾人,高聲說:“自從火曜歷486年以來,獸化疫病席卷了整個多古蘭德,我們所有人都歷經了一段非常艱難的日子。”
“我曾目睹無數人因為獸疫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又或者是被冰冷的鐵網隔離在疫區,無法擁抱彼此的家人。”
“盡管有猩紅教會已經竭盡全力研發技術,壓低血療所需的價格,但還是有很多窮苦者無法負擔這筆費用,每每看到他們被關進暗無天日的疫區,我的心都會陣陣刺痛。”
“不過,這樣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總主教抬起枯瘦的胳膊,他的身材明明如此瘦小,卻在周圍燭火的照耀中在殿堂投下了龐大的巨影,“經過吾等教眾的晝夜鉆研,我們已經找到了一種全新的血療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