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迪妮莎的臉能寫字,現在應該已經滿是問號了,她不明所以地說:“什么意思?什么叫武器會說話?”
“奇怪,你從來沒有這樣的經歷嗎?”洛娜打量著手中的歃血誓約,一邊做比劃,一邊歪著頭說,“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歃血誓約突然開口說話。”
“你的暮光不會這樣嗎?我還以為厲害的武器都有靈魂,就像那些傳說故事里寫的那樣,當武器和主人相處久了,就會萌生護主意識,雙方可以誕生心靈感應,彼此交流。”
迪妮莎一臉癡呆,伸出手摸了摸洛娜的額頭,半晌后嘀咕道:“也不燙啊...”
洛娜被氣笑了,拍開迪妮莎的手說:“沒發燒!我是真的遇到這種奇怪的事了,在黎明峰的時候,歃血誓約突然和我開口交流——不是像人類一樣開口,它的聲音是直接出現在腦海里,巴拉巴拉跟我說了一大堆話。”
迪妮莎沉默了很久,驚恐地捂住嘴,聲音都在顫抖:“完了...腦袋被打壞了...”
“哎呀!沒傻!我很清醒!”洛娜有些著急,不停拍打歃血誓約槍身,大喊道,“喂,醒醒!出來說話!快出來呀!之前你不是很能說嗎?來來來,說句話給迪妮莎聽聽。”
眼看洛娜對著歃血誓約不停念叨,迪妮莎汗都快流下來了:“要不你在這躺著別動,我讓醫生進來再給你檢查檢查。”
“哎算了算了,你不信我也沒辦法。”洛娜眼看怎么都解釋不行,干脆擺爛,往枕頭上一躺,郁悶地說,“真是怪了,我很確信那不是幻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迪妮莎坐到床沿邊,無奈地笑了笑:“那這樣,你跟我說說,歃血誓約跟你說了些什么?”
洛娜剛打算開口,卻又驀然回想起了那些不知真偽、充滿沖擊力的歷史畫面,以及歃血誓約對她說過的話...
“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那是我們血仇之人的后裔!”
“這個國家本不應叫做多古蘭德,它的王位原本屬于雷格諾姆,應該屬于你!”
“捏造雙王歃血為盟、共同立國的謊言,還煞有其事地把你手里這把龍女王的武器取名為‘歃血契約’。可笑!可笑!”
“忘記血仇,即是背叛!”
那些冷酷的話語在洛娜腦海中不停回蕩著,模糊了她的思緒。
迪妮莎·多古蘭德,洛娜·芬·雷格諾姆...
巨龍永生呵護月桂花,至死不渝的情誼...
古王襲殺龍女王篡位,淹沒在歷史中的血仇...
一時間,兩種截然不同的畫面在洛娜意識中碰撞,帶來一種龐大的茫然感。
她翻了個身背對迪妮莎,低聲說:“不告訴你,我累了,我要睡覺。”
迪妮莎比較耿直,沒那么多心機,直接就起身了:“行,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迪妮莎...”幽幽的呼喚聲傳來,迪妮莎回頭看去,只見洛娜仍背對著她,把被子裹得很緊,不知為何身體微微發顫,“如果有一天...有個人告訴你,你以前的認知都是假的——事實上那些認知也可能確實是假的,你會怎么辦?”
迪妮莎莞爾一笑,走到洛娜床邊,撐著胳膊靠了上去,用指尖輕輕扶著洛娜的頭發,溫柔地說:“別人告訴你什么不重要,以前的事情本身是怎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經歷了什么,相信什么,心里希望怎么去做。”
洛娜裹著被子,緩緩閉上了眼睛,眼縫中似有微光閃動,她輕輕點了點頭,任由迪妮莎撫摸頭發。
幾天后,索蘭黛爾終于從長久的昏迷中醒了過來,最開始只能迷迷糊糊睜眼,虛弱到連話都說不了,后來經過醫生調理,她已經能自己坐起來了,身體狀況正在慢慢好轉。
六王遺民入侵一事,索蘭黛爾在全程的表現可謂驚人,不僅接替了自己七叔拉森的衣缽,挽狂瀾于既倒,在后續的撤離中也盡顯軍事天賦,將冰封要塞數十萬軍民都帶回了內陸。
更重要的是,索蘭黛爾第一次指揮大規模軍團作戰,就能以2萬孤軍抗衡80萬大軍,并成功率領絕大部分人全身而退,試問當今王國有哪位將軍能做到這點?
哪怕是半生征戰的沙場老將斯汀、或者波頓這種公認的年輕悍將,都是從初級指揮做起,先管幾十人,再管幾百人,一點一點慢慢積累經驗,最后才敢接手大軍團作戰,根本沒有說上來就能指揮幾萬人的。
索蘭黛爾在北境完成的壯舉,毫不夸張地說,可以記入史冊。
除了令人驚嘆的指揮能力,索蘭黛爾的個人能力也受到了矚目,她在冰封要塞覺醒了太陽神印,理論上已經成為了超凡者,第1序列的「火苗」,未來極有可能繼續晉升,成為極其強大的戰力。
索蘭黛爾的實力變強,不管是對她個人,還是對于王室,乃至對于整個王國,都有著不可估量的影響。
當然,這一切都有個前提——索蘭黛爾的力量沒有被傷勢所影響。而現在,醫生正在檢查這點。
索蘭黛爾靠在病床上,一名覺醒了太陽神印的醫生正在旁邊,他搭著索蘭黛爾的手腕,溫潤的太陽金火緩緩涌進她的身體,順著脈絡探查。
太陽金火是太陽神印力量具象化的表現,雖然它源于信仰,但存在形式依舊是能量,需要依靠人的脈絡運轉全身才能起效。
如果醫生的太陽金火能在索蘭黛爾體內循環流通,就代表著她的脈絡無恙,身體恢復以后就可以繼續使用曾經覺醒的力量。
如果這種循環無法流通,那就...
醫生閉眼仔細探測時,眾人都在旁邊緊張地看著,珀修斯也雙手握在一起抵在下巴前,口中喃喃低語向神明祈禱。
醫生最初表情還算輕松,應該是一路探測下來,脈絡都很完好。
然而,當太陽金火順著脈絡探入心區,抵達索蘭黛爾的心臟時,醫生突然猛地睜開眼睛,在座位上僵滯住了,雖然他什么都沒說,冷汗卻已經開始在額上浮現。
看到這一幕,珀修斯臉上的血色快速消失,心情也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