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陰雨綿綿,氣壓低得讓人不舒服,但那淅淅瀝瀝的雨聲卻有很好的助眠效果。
“雪,把你弟弟叫起來,我們要準備回去了。”房門外,葉凌辰的聲音響起。
上官雪緩緩睜開眼睛,側目看了一眼窗外,天空灰蒙蒙的,還下著雨,讓人不免心情壓抑,再加上剛從午睡中醒來,腦袋有種昏昏漲漲的感覺,她扶額坐了起來,微微搖著頭。
片刻后,上官雪起身洗漱,換上那身三爪金龍袍,走到隔離臥室,對著床上的人影踹了一腳:“起來,趕路了。”
“呼——嗤!哦哦...”上官霸的鼾聲戛然而止,迷迷糊糊爬了起來。
兩人離開房間,走出公館來到庭院,只見葉凌辰穿著耀眼的四爪金龍袍,審判官莫泰在旁邊給他打傘,兩人交談間的神情非常愉悅,仿佛已經成為了至交好友。
“莫泰先生,這次薄暮城一行能結識你,真是非常幸運。”葉凌辰微笑著,繞有深意地說,“你幫了我...很大的忙。”
莫泰微微頷首,笑著說:“葉公子是貴客,奇諾執政官公務纏身,我代他行地主之誼,也是應該的。”
葉凌辰拍了拍莫泰的肩膀,徐徐說道:“這次回去以后,我一定和皇爺爺說說你這位新結識的好朋友。”
遠東皇朝雖然是異邦,但再怎么也是國力與多古蘭德對等的皇朝,若能給一國之君留下好印象,絕對是天大的好事,對自己以后的晉升提攜也很有利,莫泰臉上的笑容頓時更加濃郁:“那就先謝過葉公子了。”
“不用謝,應該的。”葉凌辰對上官姐弟招招手,示意他們跟上,隨后彬彬有禮地對莫泰說,“我們先走了,莫泰先生以后如果有空,歡迎來京畿游玩,我必定以皇家規格接待。”
“一定!我送送葉公子。”莫泰撐著傘,送葉凌辰向外走去。
四人剛走到前院,迎面正好有個侍衛跑過來,他不知為何臉色蒼白,縮著頭說:“幾位大人,正門那邊好像不太對,要不大人們從側門走吧。”
莫泰大怒,直接一巴掌甩過去:“讓貴客走側門?你說話不經過腦子嗎!”
“好了,說錯話也不是什么大事,沒必要動手。”葉凌辰象征性攔了一下,向侍衛詢問道,“正門那邊怎么了?為什么不能走?”
侍衛捂著臉,眼神飄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嘟囔說:“外面...外面有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在府邸大門外擺了三口棺材,還插著棺牌,上面寫著...寫著...”
不知為何,侍衛不敢說下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莫泰勃然大怒:“哪來的刁民,敢在我府外擺棺材?!葉公子,要不您在府里多留半日,我先去把外面的事處理了,免得讓您沾染晦氣。”
葉凌辰微微瞇著眼,也不知是不是意識到了什么,眼中浮現起譏諷之色,他側目看了一眼上官姐弟,用調侃的語氣說:“雪,霸,我們走,看看是誰這么大膽子。”…
葉凌辰不避晦氣,莫泰也沒什么可說的,只能一起跟上。
走出大門,侍衛說的那一幕映入眼簾。
下雨天光線暗淡,即使是府邸外開闊的街道都顯得無比陰森。
在一片灰暗中,突兀的猩紅色刺痛了人的視線,那是一個持刀而立的男人,他像是剛從屠宰場中走出來,渾身上下裹滿血垢,粘稠得連天上下起的雨都洗刷不去,血漿混雜著雨水滴落在地,將周圍的地面染得一片通紅。
男人身后,三口充滿煞氣的棺材并列放置,每口棺木前都立了死人用的木牌,分別刻著三個名字。
右棺牌刻:奸夫文森·霍頓之墓。
左棺牌刻:狗官莫泰·雷格諾姆之墓。
中棺牌刻:遠東賤畜葉凌辰之墓。
其中左棺和中棺皆為空棺,右棺為實棺,棺蓋已經被釘死,上面還擺放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不是別人,正是安之前的未婚夫,文森。
縱使做好了心理準備,眼前這一幕還是讓莫泰心中大驚,他看向那個提著刀、滿身血漿的男人,莫名覺得有些眼熟,瞇眼觀察片刻,恍然反應了過來:“盧戈?是你嗎?”
盧戈一動不動站在雨中,那雙被血染紅的眼睛毫無感情,直勾勾看著莫泰和葉凌辰,仿佛是在看兩具即將入棺的尸體。
莫泰眉頭緊皺,不明白這是在搞哪出,趕緊問道:“盧戈,你這是干嘛?你作為本城治安隊長,居然當眾做這種事,你這是要承擔責任的。”
這時,侍衛匆匆跑了出來,對莫泰小聲說:“大人,剛才您和貴客在府中談事情,下人沒敢打擾您。今天下午的時候,那個叫安的女人在審判所對面跳樓了,當場身死。據目擊者說,盧戈隊長當時跪在旁邊,抱著她的尸體在哭...”
莫泰臉色一變,他平時跟盧戈只是同僚為官,彼此并無私交,還真是現在才知道,那個叫安的平民女子居然和盧戈有關系?!
他也著實沒想到,這個安居然如此瘋魔,為了洗清冤屈,居然不惜以性命做籌碼,跳樓自證清白。
現在情況非常明了,不管盧戈跟安到底是什么關系,他目睹故人含冤而死,心中憤然不平,上門尋仇來了!
行省級八職官吏之一的「治安隊長」,現在抬著棺材架著刀,要來殺同為行省八職的「審判官」,放眼古今就沒見過這么荒唐的事!
莫泰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一時間臉色很難看,試圖勸解:“盧戈,你冷靜下來聽我說,這樣鬧沒有好處,你先...”
“呵...呵哈哈哈哈哈!”突然,葉凌辰的大笑聲響起,只見他捂著肚子,笑得前仆后仰,看盧戈的眼神就像在看戲臺上雜耍的戲子,“盧戈,你這是在干嘛?知道我要走了,專門來扮丑角搞笑給我看是嗎?”
“你有沒有搞清楚我是誰啊?我是當今太子的嫡長子,廟堂之上的四爪金龍,更是皇爺爺親自冊封的皇太孫,未來的遠東皇帝!滿朝文武見我都得跪拜!你敢在棺材上刻我的名字?還要殺我?”
葉凌辰的譏笑聲戛然而止,圓睜的眼中獰意滔天,充滿威嚴的聲音響徹整片街區:“你想跟朝廷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