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番話,盧戈緊緊抿著嘴唇,神情難掩失落:“跟你相處了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聽到你說心里話...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討厭我?因為我砍掉了你的手?”
安低著頭,左手輕輕撫著右手光禿禿的腕柄,語氣有些悲傷,卻很堅定地搖著頭:“這不是客套話,我的答案是...沒有,我從來沒有因為這件事討厭過您。”
“因為我知道,當時如果您不這么做,我一定會被天外來客殺死。您砍掉我的手,看似是傷害我,其實是救了我。所以,我不僅不討厭您,還很感激您,是您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有時候我會想,您總是對我示好,也許是內心深處感到愧疚,覺得自己把一個女孩變成了殘疾人,很對不起她,想彌補些什么...但在我看來,這種因為愧疚引起的情緒,并不能稱之為愛。”
盧戈默默地說:“我這輩子泡過很多妞,但確實沒有正兒八經談過戀愛,晚上一起睡覺的女人也只是互享身體上的歡愉,可我也不是小孩,愧疚和愛,我還是可以分清楚的。”
“最開始的時候,我來看望你確實是因為內心愧疚,想給你一些彌補。但在一天天相處之后,我看到你沒有因為身體上的殘缺郁郁寡歡,而是很堅強地拾起信心,變得積極向上,重新開始生活,我就是被你這樣的精神所打動,最后真正愛上了你。”
“我愛你,安,我很確信這一點。”
安緩緩閉上眼,露出恬淡的笑容:“謝謝您,盧戈大人,謝謝您的愛意,我從沒想過自己這樣的平民女孩能受到上位者的垂憐,您讓我感覺自己像一位失落民間的公主,謝謝...”
“但很抱歉,我不能接受您的愛。”安重新睜開眼,深深地說,“我其實并沒有您說的那么堅強,在最初失去右手的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很抑郁,甚至有過輕生的念頭。”
“后來,是文森走進我的世界,無微不至地照顧我,最后帶我走出了殘疾的陰霾,給了我繼續活下去的勇氣,我也決定將后半生托付給他。”
“至于您,您的救命之恩我永遠不會忘記,我永遠對您抱有感激,但是...”
“感激并不等同于愛,我感激您,盧戈大人,但我并不愛您...對不起...”
聽完這番話,盧戈整個人就像被放掉氣的皮球,一陣癱軟無力,自嘲地笑著:“所以,這就是最終答案?我輸給了一個廚師小鬼?”
該講的話,安已經全部講完了,沒必要再多說下去,她微微頷首,沉默以對。
盧戈沉寂許久,最后故意笑得很大聲:“沒事輸就輸唄!老子又不是什么輸不起的人!太陽王寫過一句詩——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追不到你,我再去追其他人就是了,想和我好的女人一抓一大把,沒必要非在你這里耗著。”
安微微欠身,輕聲說:“您一定會找到互相傾慕的另一半。”
盧戈搓了一下鼻子,扛著黑夜大太刀轉身離去:“我走了,以后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就此別過。”
盧戈漸行漸遠,消失在濃郁的夜色中,獨留安在那里頷首欠身,孤身一人。
執政府邸花園,帕拉丁和拜薩正在這里一邊乘涼賞月,一邊喝酒聊天:
“盧戈今天是不是請假了?在治安署沒看到他。”
“是啊,請了好幾天,據說是要去給女孩過生日。”
“是那個酒館服務生?叫什么來著...”
“好像叫...我也記不太清了,跟她不熟...我還真是不明白,盧戈這種生性風流的痞子,怎么會對一個女孩這么癡情?”
“不懂了吧?越是風流的浪子,遇到命中注定的心上人就越是癡情。就拿哥來說吧,哥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浪子,直到遇到現在的妻子,我才下定決心浪子回頭,和過去撇清關系,這輩子只愛一個人。”
“滾蛋,嫂子都跟我說了,你年輕的時候根本沒有女孩喜歡你,她是看你可憐才來和你打招呼,結果你就死皮賴臉賴上她了,死纏爛打一年多才把她追到手。”
“咳咳...先喝酒先喝酒...”
兩人聊著聊著,盧戈恰好途徑花園回來了,他扛著刀,走路特別快,因為天色太黑看不清表情。
帕拉丁醉醺醺地打了個招呼:“嘿,盧戈,怎么這么早回來了?沒在女孩家里過夜嗎?”
“我O你O!再廢話老子砍死你!!!”盧戈突然像瘋狗似的狂吼起來,刀都橫到帕拉丁面前了。
帕拉丁被嚇得酒都醒了,擺手說:“喔!冷靜,兄弟,有什么話好好說。”
“嘭!”盧戈一腳把兩人喝酒的桌子踹翻,怒氣沖沖離去,留帕拉丁和拜薩二臉懵逼,在風中凌亂。
盧戈發完彪,去地庫里取了一大壇酒,自己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喝悶酒,一杯一杯灌得很快,沒多久就醉醺醺的。
喝著喝著,一道黑影竄到了盧戈旁邊,隱約還能看見晃動的尾巴。
盧戈往旁邊瞥了一眼,是他養的那只叫“牛牛”的大狼狗。
盧戈摸著牛牛的狗頭,唉聲嘆氣說:“牛牛啊,這么好的夜晚,你是不是也無人陪伴?我們都是天涯可憐人啊。”
他話剛說完,又一道影子竄了過來,跑到牛牛身邊,是一只不知從哪里鉆進來白色母狗。
牛牛和白色母狗互相嗅聞,顯然是相識已久,兩只狗側目看著盧戈,眼神中仿佛還露出了嘲笑。
“滾滾滾!你以后沒牛肉吃了!”盧戈氣得抄起小石子砸過去,把這對秀恩愛的狗子趕跑。
牛牛和母狗跑走后,盧戈又孤身一人,獨坐在月下飲酒,他仰頭發出悠長的嘆息,自言自語說:“真心累,出去走走吧。”
盧戈起身,路過花園的時候,帕拉丁和拜薩剛收拾完桌子,他們一看盧戈來了,趕忙把桌上的酒端起來,省得又給這家伙踢翻了。
眼看盧戈大半夜出門,帕拉丁問道:“兄弟,去哪?”
“出城散散心,爺這兩天都請假,有事幫我兜著。”盧戈架著刀大步離去,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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