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逃離鹿林城,胡山戎已經流亡了五六日。
最初事情還沒有鬧得特別大的時候,他的逃亡非常順利。
鹿林城那些飯桶官吏想把事情瞞下來,只派遣了鹿林城城防軍出來緝捕,搜尋范圍很小,兵員質量也非常差,他輕輕松松殺了兩名城防軍,奪走快馬飛奔出鹿林城地界,就再沒遇到什么障礙。
這幾天來,胡山戎有規律地在郊外推進,他不去任何有居民的地方,就算偶爾在郊外遇到商隊,基本上也都是擦肩而過。
至于吃喝住的問題,當然難不倒胡山戎這種高手,郊外有可以睡覺的大樹,有干凈可口的清泉,也有食以飽腹的漿果,肉質鮮美的野獸。
這一路的風餐露宿,倒也讓他回想起了那些年從禁軍出逃、被遠東皇朝通緝的日子。
關于以后的規劃,胡山戎也早就想好了。
現在事情鬧成這樣,不管是留在多古蘭德,還是逃回遠東皇朝,他都是有理難說清。
既然說不清,那干脆就不說了,把所有擔子一甩,逃到大漠投靠馬匪便是。
大漠勢力在今年的「流火」季和多古蘭德打了一仗,主力部隊在「血沙戰役」中被波頓重創,現在正是重整旗鼓的用人之際。
自己這個曾經的京畿禁軍刀術教頭,去了大漠可謂雪中送炭,馬匪必定非常樂意接納他。
現在想想,落草為寇也好,雖說賺的錢肯定沒跟著阿寶那么多,但沒那么多條條框框的限制,可以我行我素,日子不見得艱難,指不定過得比以前還好!
此時,胡山戎離多古蘭德邊境僅有半日路程,離自己的自由生活近在咫尺,但他并沒有絲毫松懈,因為他能感覺到近日氣氛不對。
郊外巡邏的士兵正在一天天變多,應該是鹿林城那邊走漏風聲,王國高層反應過來了,責令各地加大通緝力度,甚至有可能已經將通緝令發往各城各鎮。
這種時候不能耽誤,拖得越久越麻煩,還是趕緊出境為安。
胡山戎今晚沒有休息,連夜趕路,抵達邊境已是清晨時分。
邊境小鎮的人起床都很早,清晨的街道非常熱鬧,攤主們沿途擺攤,熱情地招呼著那些出入境的商隊。
從氣氛來看,這里非常輕松,通緝令應該暫時還沒有傳到邊境。
現在,大漠地區和胡山戎中間只隔了一堵邊防城墻,這種城墻對他來說形同無物,隨隨便便施展輕功就可以翻越,他幾乎已經和“自由”二字畫上等號。
唯一不巧的是時間,現在是清晨,邊境關隘一片通明,邊防守軍沒有觀測死角,他想偷偷摸摸溜出去是不可能的。
他可以在這里等候十幾個小時,等到入夜,然后趁黑逃離,神不知鬼不覺。
但這十幾個小時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萬一等出什么變故就麻煩了。
胡山戎在街道上環顧四周,突然發現旅館處有一支商隊正在搬運貨物,從那些人身上穿著的遮陽長袍來看,應該是準備出境。
真是天助我也。胡山戎陰森一笑,向旅館走去。
十分鐘后,胡山戎穿著隱蔽性很高的遮陽長袍從旅館中走出,手上搬著要放上馬車的貨物,完全融入了商隊。
至于這身長袍的原擁有者,現在已經死在地窖的角落里,等他被人發現,自己早已在大漠逍遙。
胡山戎搬運貨物時,坐在車上吃早飯的老板看了他一眼。
因為遮陽長袍非常嚴實,連臉都會遮住,老板沒看出袍子下已經換了個人,隨口打趣道:“呦,二狗,今天動作這么麻利?不錯,保持下去,這個月的工錢我給你加一貫。”
二狗顯然不是真名,會被人起這種外號,說明這個人的性格應該比較憨厚老實,胡山戎默不作聲對老板哈腰,繼續去搬東西,沒露出任何破綻。
裝車完畢,商隊啟程前往關隘。
“二狗”是個運貨的下人,沒車坐,也沒馬騎,就跟在后面徒步走,這對胡山戎而言倒也樂意,正好方便觀察四周。
老板應該是經常從這座邊境城鎮出入,跟邊防軍搭背派煙的動作非常嫻熟。
看完文件,清查貨物,沒有什么異樣,邊防軍百夫長便讓同伴打開關隘,叮囑道:“沈老板,在大漠地區可要小心啊。”
“放心,馬匪都是我的老熟人了。”沈老板將剩下的卷煙整盒塞給百夫長,笑道,“一個月后我就回來,到時候給長官帶點大漠奶酒。”
“哈哈哈,好,等你。”百夫長大笑著收下卷煙,毫不見外。
“踢踏踏——踢踏踏——”
就在商隊準備出境時,一名騎兵騎乘快馬奔來,口中高呼著:“軍情急報!”
騎兵在關隘下馬,將一份文件送到百夫長手中,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些什么,后者快速打開文件瀏覽。
商隊最前面那輛馬車都已經出去一半了,百夫長的呼喚聲響起:“沈老板,等一等。”
“怎么了?”沈老板示意車夫們止住馬車。
百夫長抱有歉意地走了上來,將手中的那份文件給沈老板看:“上級傳來的軍情急報,說近日有通緝犯在逃,要求各邊境依照通緝畫像仔細排查出境人員。”
沈老板無奈地笑了笑:“商隊里都是自家弟兄,你看我馬車都出去一半了,還要退回來檢查不成?”
百夫長有模有樣地學著作揖:“這是急令,即刻生效,我實在不敢怠慢。萬一到時候長官前來巡查,有人舉報我收到急令沒有立刻執行,那麻煩可就大了。還請沈老板見諒。”
沈老板雖然覺得麻煩,但對方都這么說了,他也不好為難,而且現在是查人不比查貨,耽擱不了多少時間,他便大方地說:“那就悉聽尊便。兄弟們,都把兜帽掀開,讓百夫長大人檢查一遍。”
“哎。”突然,重重的嘆氣聲響起。
沈老板一愣,看向嘆氣的人:“二狗,你嘆什么氣呢?”
“二狗”慢悠悠掀掉斗篷,露出充滿獰笑的真容。
沈老板頓時愣住:“咦?你是誰???”
百夫長此時已是凝滯在原地,他看向手中的通緝畫像,又看向面前這人,無比相似的容貌虛影在腦海中匯合在了一起...
“咔,咔。”胡山戎左右扭了扭脖子,周身內功罡氣運轉,笑容中充滿著血腥:“活著不好嗎?為什么你們一個個都喜歡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