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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菲奇過往

  身后的慘叫在鮮血噴涌聲中戛然而止,奇諾輕揚拋出手中那朵散發著異香的花,任它落在土壤間慢慢凋零,歸于泥土。

  此時已過黃昏,夜色開始占據蒼穹的各個角落,只有東方的天空還殘留著一點夕紅,周圍的光線變得暗淡,崢嶸的林木間滿是陰影。

  屬于白晝的生物開始退散,屬于夜晚的獵殺者們正在蘇醒。

  黑暗中不停傳來幽邃危險的氣息,兀然折射出狼眸般的幽光,轉瞬即逝。

  緊接著,人影走出。

  菲奇身后的夜空中升騰起閃耀的星火,那些都是輪回者死后瓦解成的光粒子,她手中握著白色的潔玉,異色瞳仿佛也被洗滌得無比純凈,冬雪般剔透白皙的肌膚映襯著銀色月光,幾縷細膩的發絲落在稚眉間,隨晚風輕輕飄動,一如起舞的黑蝶。

  干凈與不干凈的區別就像現在這樣,眼前這個白凈無暇、剔透如雪的女孩,和之前那個渾身污漬、沾滿血垢的小瘋子,完全是判若兩人。

  不過,這如夢如幻的一幕并沒有持續太久,菲奇的本性很快就暴露了,興奮地在地上打起滾。

  奇諾完全不明白這種舉動的意義在哪,只見她滿地打滾,沾上好多泥土,又很快被潔玉清理干凈,就這么一邊滾一邊歡呼,然后爬起來蹦蹦跳跳說:“太好玩了!這個東西真是太好玩了!不管身上沾到什么臟東西都沒關系,嗚哇,這就是吾主的力量嗎?!”

  奇諾:“送你了,以后一直戴著,我不喜歡臟的人。”

  “好好好,我一直戴著,絕對不扔掉!”菲奇不停點頭,那副乖巧討好的神情,讓人不禁懷疑,如果她是一條狗狗,是不是尾巴已經搖上天了。

  鬧騰過后,兩人在森林中漫步穿行。

  菲奇仰著小腦袋,足下一踮一踮走在前面,奇諾則是走在后面,身影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

  暴食世界的天象和傲慢世界沒有太大區別,朦朧的夜空中月光閃耀,月亮非常龐大,有前世的十倍大小,恍然間有一種貼面而至的感覺。

  天體巨物安靜地懸掛在那里,林間盈滿浮光漾影,沉睡的草木在微風吹拂下輕輕搖曳著。

  夜色雖美,但森林中的夜晚往往不安全,會有各種野獸出沒,更何況是兇獸滿地跑的暴食世界。

  不過,也許是奇諾身上自帶的威壓驚懾住了附近的兇獸,兩人一路上沒遭受任何襲擊,就算附近偶爾傳來動靜,黑暗中出現一雙雙折射著寒芒的獸瞳,也是在觀察片刻后就趁著夜色逃走,尋找其它獵物去了。

  這讓菲奇很郁悶,她摸著肚子嘀咕道:“肚子好餓,為什么沒有兇獸過來給我咬一口呢...”

  眼前這個暴食小瘋子,奇諾對她的身世很感興趣,便開口問道:“你原來是做什么的?”

  “原來?”菲奇轉過身,大大咧咧地倒退行走,她想了片刻,很快反應過來,“哦,你說前世?”

  奇諾點頭。

  菲奇懶洋洋地說:“也沒什么特別的經歷吧。我不是人類養大的孩子,我的媽媽是一只狼,我從有記憶起就生活在森林里,跟著狼媽媽捕獵,吃肉喝血,和狼群一起長大。”

  這還不特別?奇諾頓時覺得無語,但仔細想想,他好像也沒資格說別人的童年太奇葩。

  菲奇繼續說道:“在我長大的第8個冬天,森林里來了一支開拓隊,到處砍伐樹木,狩殺動物,我和狼媽媽也就失散了。”

  “后來,那些人類發現了我,把我帶回人類社會,在他們稱作‘醫院’的地方做了各種檢查,我記得我當時什么都不懂,以為他們要用儀器傷害我,還咬傷了好幾個人,哈哈...”

  “不過很快,一個貴婦收養了我,教我人類習性,教我說話認字,給我取名叫菲奇,把我當女兒養大。不得不說,人類的生活確實很有趣,比如他們會把一些好玩的故事用文字寫在紙上,或者拍成電影,畫成漫畫,做成動漫之類的...”

  “但我始終適應不了森林之外的生活,因為人類的有些習慣好奇怪...他們居然喜歡吃死了很久的獵物!那些攤位上賣的獵物,運氣好還能碰到完整的,運氣不好連皮毛都沒了,就剩一塊肉在上面!一點都不新鮮!我聞著就yueyue”

  “你知道更奇怪的事是什么嗎?人類把獵物買回來,不僅要把毛皮剝干凈,還要把肉放在火上燒!哇...那種火燒過的肉,你能想象是多么可怕嗎?人類真是太野蠻了!”

  菲奇嘰嘰喳喳講著這些頗具違和感的往事,奇諾倒覺得不奇怪,這種森林狼哺育帶大的女孩,從天性來說就是野獸,哪怕學會人類語言,進入人類社會,那也只是一只“會說人話的野獸”而已。

  也難怪她的性格像個放蕩不羈的小瘋子,像野狼那般不怕疼不怕死,茹毛飲血生吃獵物也都毫無障礙。

  要換成別人成為拒絕者,獲得暴食能力,想要張嘴去吞噬生物,滿口血泥相間,怕是要惡心好久——至少奇諾自認頂不住。

  奇諾繼續問道:“你后來是怎么死的?”

  菲奇笑嘻嘻地說:“被媽媽殺死的嘍。”

  奇諾:“狼媽媽?”

  菲奇搖頭:“人類媽媽,就是后來收養我的那個貴婦,她養了我8年,過程吧...其實不太好,不是說她對我不好,而是我很不適應。”

  “她總叫我吃一些奇奇怪怪的食物,比如用火燒過的肉,用水煮過的植物,還有一些谷類...從來不允許我吃生食。我每次吃人類食物都想吐,就經常跑去農場,把她養的羊啊雞啊什么的偷偷吃掉,哈哈。”

  “我長大的第16個冬天,有一天我睡醒以后,發現自己不在窩里,而是躺在一個臺子上,用人類的語言來說,那好像叫...手術臺?”

  “媽媽也躺在旁邊的手術臺上,她看到我醒來很驚訝,穿白衣服的人說是什么麻醉耐性太高什么什么的,反正當時亂成一團,大家都在大呼小叫。媽媽就說:別麻醉了,直接取。”

  “最后,那些穿白衣服的人就拿鐵鉗猛敲我的頭,把我敲得沒力氣了,他們就切開我的肚子,把我身體里的器臟取了出來,放進一個冒著白霧的盒子里,拿到媽媽身邊——我的記憶到這里就結束了,再醒來,就是漂浮在黑暗中,有個奇怪的聲音問我要不要簽訂契約,成為輪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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