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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回歸平靜

  當日,花語1日下午,薄暮城騎兵姍姍來遲,千人隊在郊外展開地毯式搜索,最終在高山頂端找到了孤身一人的奇諾。

  從青草被碾壓的痕跡看,鋼鐵巨鳥就是降落在這里,只是那名天外來客已經不見蹤影。

  奇諾被發現的時候,雖然能陸陸續續說一些話,但還是很呆滯,經常前言不搭后語,連自己的身份和名字都說不清楚,還時不時會因為精神極度衰弱陷入昏睡。

  不管怎么說,至少人還活著,而且有好轉跡象,帕拉丁等人當即將他護送回行政府邸修養。

  接下來大半個月,奇諾基本都在昏睡,就算醒了也不說話,就抱著貓躺在床上發呆。

  眾人沒去打擾他,日常公務也暫時由帕拉丁等人代管。

  不得不說,盧戈、拜薩、帕拉丁,這三個最早跟著奇諾的“希林鎮三巨頭”關鍵時候很頂得住,彼此之間沒有奪權或猜忌,而是分攤政務,盡心盡力配合對方。

  雖然在很多事情上,他們的行政效率不如奇諾本人來得高,偶爾也會處理不佳,但至少沒有出什么嚴重錯誤。

  有這三巨頭團結一致,配合處理行政官事宜,各方勢力都沒有輕動。

  雖然總有不知哪里傳來的坊間消息,造謠說行政官不治身亡,后來都由盧戈親自前去調查,揪出源頭,砍了幾個動搖民心的人立威,謠言也就慢慢止住了。

  監察官埃墨方面,他猶豫了很久,最終沒有將這件事即刻上報,而是打算先冷處理,拖一段時間。

  這一次七災事件,事情可以說大,也可以說小。

  說大是因為,它的動靜真的很大,鬧得滿城風雨,還差點把行政官折損進去。

  說小的理由也很簡單——死傷很少。

  除了酒館那次爆發沖突,造成小規模傷亡,以及奇諾后來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弄成癡呆,剩下的所謂“天譴七災”全都是幻覺,真正的薄暮城沒有遭到攻擊,士兵都沒損失幾個,平民更是零傷亡。

  傷亡低,哭的人就少,哭的人少,影響力自然也就小了。

  而且,這件事的輿論引導非常巧妙,負責管控這事的是盧戈,他不僅不對平民下封口令,反而任由大家討論這場幻象,乃至收買了一大堆游吟詩人,把七災幻象唱成各種曲目。

  人在遭到重大災難后,一般會有兩種反應。

  一是從此留下陰影,對其心生恐懼,回憶起來就心慌。

  二是抱著親歷者的心態,把劫后余生的事當成炫耀的資本,添油加醋吹給其他人聽。

  盧戈的做法就是順應了第二種心態,他不僅讓你講,還要讓游吟詩人幫你添油加醋,給你吹得天花亂墜,神乎其神,今天這里編個故事,明天那里偷改個細節。

  沒有哪個平民了解事件全貌,肯定都有信息盲點,自己沒看到或者不確定的東西,就只能去聽別人說,聽著聽著,真假就混淆在一起了。

  就這樣,在口口相傳的過程中,那些事又經過二次改編,三次改編...到后來變得面目全非,出現了上千個版本的故事。

  最離譜的一個版本,故事是這樣的——天外來客現身薄暮城,眾神之長太陽王也跟著神魂再世,他看到瀆神者后勃然大怒,在蒼穹大喊一聲“奇諾,我要進來了”,隨即附體在奇諾身上,一刀劈爆了天外來客的狗頭。奇諾因為承受不住太陽神威,身體極度虛弱,戰后陷入了漫長的沉睡。

  就這么離譜的版本,傳到后面都有二傻子當真,其它那些版本的故事就更不用說了。

  總而言之,大家根本搞不清哪些人說的是真,哪些人說的是假,真真假假全部混淆在一起,真正的真相自然也就掩埋了下來。

  大半個月過去,吹牛也吹累了,七災事件慢慢變成了平民們茶前飯后的談資,變成了游吟詩人口中的故事,沒有人再關心事實真相。

  在盧戈的騷操作下,七災事件的影響力完全被框在了薄暮城,這也是埃墨沒有立刻上報的原因,他打算等奇諾清醒以后再慢慢商量。

  就算有消息泄露,提前通過某些渠道傳到總督府,那上千個版本的故事,一個比一個離譜,薄暮城的親歷者都說不清真假,總督府哪有閑心和能力去分辨。

  除了想等奇諾清醒,埃墨之所以不上報,里面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當時違規幫奇諾捉拿遠東皇朝一爪金龍,雖然后來證實陸羽傾是天外來客,但違規這件事是跑不掉的。

  就比如你入室謀殺了一個人,哪怕事后發現這個人是十惡不赦的通緝犯,入室謀殺這個罪名還是坐實的,依舊要進審判所。

  這是處理政事的程序問題,和事實結果無關。

  捉拿陸羽傾的事,與其報上去自找麻煩,還不如先瞞著,瞞得過去當然最好,瞞不過去再想辦法打點就是了。

  而且有那上千個版本的故事做掩護,想要在供詞里做手腳實在太簡單了。

  就這樣,薄暮城從七災事件剛結束的喧囂,慢慢歸于往日的平靜。

  花語的后半個月,奇諾的房間終于傳來了不一樣的動靜。

  “叮叮...咚...”久違的鋼琴聲再度響起。

  最開始的時候,鋼琴只是斷斷續續傳來幾聲雜音,甚至可以想象那個畫面——奇諾蜷縮在椅子上,試探性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按一下琴鍵,聽到響聲后趕忙收回,就像剛接觸新鮮事物的孩童。

  漸漸地,琴聲開始變得密集,越來越狂躁,恢弘如雨,似要讓自己的內心化作風暴席卷四方。

  從花語21日到花語24日,狂躁的琴聲在奇諾房間里響了整整3天,晝夜不停,好多住在附近的士兵都快精神衰弱了。

  花語25日,琴聲就像陽光下的冰雪,開始融化,慢慢變得溫婉、優雅、如涓涓溪流般細膩,再暴躁的人似乎都可以停下步伐,跟著節奏輕輕點頭。

  花語28日,房間里響起奇諾自創的琴曲,《致小公主》。

  懂樂律的人都知道,奇諾恢復得差不多了。

  花語29日,關閉了整整28天的房門終于打開,不過只開了一條縫,奇諾似乎不愿意見人,只有聲音從里面傳來:“草莓味的沐浴精油,多買點。”

  等候在外的帕拉丁欣喜過望,親自去將東西買了回來。

  寢房里,浴室的嘩嘩水聲響了一夜。

  花語的最后一日,奇諾終于出門了。

  他的精神狀態依舊有些萎靡,臉上沒什么血色,但月初的慘樣相比,已經令人安心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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